第十章 君莫進二
「什麼叫有點干係，是有很大幹系！」年輕刀客一聽就炸了，「羅生門的惡鬼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有正道聯手打壓，以往哪敢如此囂張，即便知道梁掌門的山參貴重，他們也有賊心沒賊膽，不敢去搶，都怪那女冥王.……」
說到這裡，年輕刀客重重一拍桌子，「兩年前正道多派高手聯手組建火焰盟，召四方高手，要徹底剷除羅生門，不曾想，女冥王手下惡犬偽裝成廚子混進火焰盟，在飯食中下藥，葯倒眾人後，竟將.……」年輕刀客雙眼發紅，咬牙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悲痛道，「竟將盟內高手屠盡。」
年輕刀客講的事，江湖中無人不知，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然而，酒客們現在聽起來，還是一陣心悸。
即便年輕刀客說得並不仔細，或許，那些細節，他也難以說出口，畢竟，那真是太殘忍了。
據火焰盟僥倖活下來的人說，下在他們飯食中的葯，是一種讓人渾身抽搐的葯，抽搐到讓人握不穩刀，對不準敵人，但腦袋卻很清醒，清醒到眼睜睜看著同伴和自己的頭顱被割下。
「不光盟內，他們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在半路就設伏，將正在往火焰盟趕的人，也……」有酒客忍不住插嘴，「僅僅一日，參與火焰盟的高手就全……。」
「紅樓作為江湖第二殺手組織，消息靈通倒不足為奇。」有酒客嘆息，「只是沒想到，紅樓，竟歸她管。」
那年輕刀客這時候才從悲痛中緩過來，接著道，「正道經此一劫，損失慘重，羅生門門主陳涼趁機反攻，任手下惡鬼四處作惡，大肆屠殺正道高手，伺機籠絡大批江湖惡人，這才有了今日羅生門的囂張，是以殺人的雖是美君子，可究其禍根卻是那女冥王。」他說得激動，有些氣喘，但他終於得出結論，忍不住立馬質問樓上的姑娘，「你說，是不是全怪她？」
樓上的姑娘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有人回道，「不怪她吧？」聲音很小，充滿了不確定。
眾酒客望去，就看到四個穿著富貴的大胖子憋屈的圍坐在一張空蕩蕩的破木桌四方，幾乎一人佔了一整根板凳，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望著另外三人，像是在尋求答案。
如此富貴的人不去杯莫停坐在這破落的小酒肆中，也不喝酒，已讓人覺得奇怪，可他們接下來的對話更奇怪。
「殺人的是羅生門的人，三弟同意四弟的看法，不怪她？」過了一會兒，另外一個胖子稍微大聲的道，語氣中還是有些不確定，然後和前面說話的胖子一起轉頭期待的看著另外兩個還沒有說話的胖子。
「對，她並沒有殺人，二弟同意四弟三弟的看法，不怪她。」被看著的兩個胖子中其中一個胖子比剛剛那個胖子更大聲的道，然後三個胖子齊刷刷滿眼期待的望著唯一沒說話的一個胖子。
「她也沒指使羅生門的人殺梁老前輩，大哥同意四弟三弟二弟的看法，不怪她！」最後一個胖子幾乎大吼著喊出來。
然後四個胖子齊刷刷的轉頭望著那少年刀客，將得出的結論齊聲喊出來，「不怪她！」
竟然有人為女冥王開脫，酒肆里的人隱有怒色。
少年刀客更是血氣上涌，就要發作，但仔細一瞧這四人，雖穿著富貴異常，生得白白胖胖一臉的福相，卻渾身冒著傻氣，活像哪家大戶養的傻兒子。
少年刀客幫他們解釋，「原來是傻子。」
四個胖子立馬不依了。
「我們不是傻子。」一個胖子說。
「娘說了，我們只是反應慢。」
「我們老實，老實不是傻。」
「你不能說我們傻，說人傻沒禮貌。」
「道歉。」他們齊聲說，然後委屈的瞪著少年刀客，執拗又認真，看那個樣子，竟是要哭了。
這還不傻？
少年刀客笑了，問道，「你們可知道這女冥王是誰？」
那語氣像是在哄小奶娃，明顯還是把四人當傻子了。
那做小弟的胖子立馬挺起胸脯不服氣道，「當然知道，她是四大隱門之一蝴蝶谷的谷主束束，雖眼瞎腿殘，卻醫武雙修，難逢敵手。」
那做三弟的胖子接著挺起胸脯道，「她醫術高深，卻視財如命，千金來做敲門磚，沒有千兩黃金擺出來，就算人死在她面前，她眼皮也不會抬一下。」
那做二弟的胖子道，「她武功絕頂，卻無俠義心腸，正道千人求她除惡，她不管不問還趁機斂財。」
最後那做大哥的胖子道，「她曾是武林正道第一人，但她現在是邪道第一人。」
「你們既知道還為她開脫。」少年刀客沉了臉，「你們不是正道中人？」
「恩。」四個胖子齊刷刷點頭，「我們是邪道的人。」
酒肆的人全沒想到他們會承認得這麼乾脆，都驚呆了。
這四個胖子卻還齊聲補充道，「我們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四人驕傲的揚著下巴，露出下巴下層層肥肉，彷彿十惡不赦是個誇讚他們的詞。
「哈哈哈哈.……」酒肆里立時爆發出一陣笑聲，眾人笑得前合後仰，「果真是傻子。」
四個胖子被氣得滿臉通紅，眼裡滿是怒氣。
「四位可是四傻？」笑聲中，一黑一白兩個年輕劍客站在門口，那穿白衣的青年問道。
這青年長相十分俊美，行止有度，一眼瞧著，就是武林世家養出來的規矩公子。
「你這問得可真是妙。」他身邊黑衣的青年譏笑，「四個傻子，可不就是四傻么？還用問？」
「對，我們就是四傻。」那四個胖子卻認真答道。
眾酒客轟然大笑。
那黑衣青年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竟還承認。」他笑著走進去，摸其中一個傻子的頭，「真是傻得可愛。」
白衣劍客皺眉道，「他們是江南楊家的兒子。」
江南楊家？四個傻子。
酒客們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胎四胞，又在江南楊家，那麼，他們一定就是『一精二貪三痴四傻』中最難纏的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