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湖參貴
被少年踢了一腳，盒子里的東西滾出來，女子原本似乎不感興趣，只用餘光掃了一眼，但這一眼卻叫她彎下了腰，在少年的罵聲中彎腰盯著看了一會兒，接著就嚷開了，「啥？啥？！！」她將腰又彎了些下去，看了一會兒，嘴裡一疊聲的叫喚「就這？就這？！」接著她整個人蹲在地上了，伸出一根指頭來回撥弄盒子，撥弄了好一陣那盒子也沒反應，她抬起頭望著少年，「沒啦？沒啦？！」
少年沒理女子，他還在生氣，他莫名其妙的快把自己氣炸了。
女子簡直不知道他在氣什麼，但接著就福至心靈，站起來嘲笑道，「小子，憑你，還想撿漏，痴心妄想。」
那氣鼓鼓的少年聞言，眼神怪異的望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女子，道，「這就是寶物。」
「哪呢？」女子說著，又蹲下去，對著木盒一頓倒騰，就差把木盒舉起來來回晃了，接著又在盒子旁邊的雜草中一頓找，頭都快埋在地上了，「哪兒？哪兒？！」
少年看得翻白眼，沒好氣道，「你眼珠子離家出走啦，斗大個寶物放在眼皮子底下瞧不見？」說完用腳尖點了點盒子旁邊。
女子望著他腳尖點著的東西，看了好一會兒，不可置信的拔高了音調，「啥？就這？一棵五十年的山參？！寶物？！」
少年震驚了，「你究竟是從哪個鳥不拉屎的疙瘩里冒出來的獃頭雞土老帽，你不曉得一株五十年的山參多寶貴？」
女子滿眼茫然，「多寶貴？」
「可換千金、可換良醫、可換紅樓一條命。」
紅樓，江湖排名第二的殺手組織。
女子顯然不信，「真這麼好，你咋不要？」
「老子拿來幹什麼？」少年滿臉忿忿，氣得手舞足蹈，指著道路盡頭的楓林，「拿去喂好那顆把江湖攪成一鍋牛屎糊糊的老鼠屎嗎？」
胡咧咧些啥呢？聽不懂。
女子看著少年劇烈起伏的胸脯，試探著道，「小老弟，沒看到寶物就算了，這世上的寶物千千萬，看不到這一件還有下一件，莫氣壞了身體，你還小，眼光要放長遠，不激動、不激動哈……」
「你是覺得老子瘋了！」少年不可置信的打斷她，「還是你不相信一根五十年的山參能有這麼寶貴？」
女子老實道，「我沒覺得你瘋了，但我覺得你快瘋了，也不相信一根五十年的山參有你說的這麼寶貴。」
「你……」少年又要罵人，但看了兩眼女子的神情，發現她並不是故意要和自己抬杠，他試探著問道，「你很少在江湖中行走？」
「對」
「上次出門是何時？」
「三年前。」
「你竟然三年不出門？」少年彷彿看到一頭怪物，「老子一天不往外跑就皮癢。」
「和人約架大意了，差點被打死，家裡人就一直盯著養傷，不讓出門了。」
原來是養在溫室的嬌花，恰好躲過了江湖最血腥的三年。
少年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你不曉得，你養傷這三年，江湖發生了許多事，如今的江湖已經不是曾經的江湖了，你瞧，現如今一根五十年的山參就能引得無相老兒、嬌小姐、鵷扶狗咬狗，可見江湖有多亂。」少年好心勸道，「看你將我帶出魔窟的份兒上，奉勸你，老實在家呆著，莫要亂跑。」
那女子沒被少年嚇到，反而滿眼嚮往，「一根五十年的山參就能引發一場血案，如今的江湖很有活力嘛。」
接著就連珠炮的問道，「話說，現在一根五十年的山參為何這麼貴重？這鵷扶咋冒出來的這麼大兒子？她叛離了彼岸宮不帶著兒子找個風水寶地等死，帶著棵五十年的山參趕去蝴蝶谷做什麼？」
然而不等少年回答，她就原地興奮的跳起來，歡喜道，「有趣！真是有趣！如今的江湖太有趣了！」
簡直不知道有趣在哪裡？這女人是不是腦殼有問題。
少年滿臉無語，又被這瘋女人扯住，「我要你以身相許，報我的救你之恩。」
這思維是不是跳得太快，少年有些跟不上，他望著女人有些狂熱的眼神，哀嚎，「畜生！老子還是個孩子啊！」
他看著女子一臉堅毅，「老子寧死不從！」
女人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小鬼，腦子裝的都是些啥，我是要你幫我打聽消息，給我帶路，帶我去看戲。」
不是以身相許就好，少年鬆了口氣，然後一疊聲問道，「看戲？什麼戲？講的戲還是唱的戲？皮影戲還是木偶戲？」
女子想了想道，「比武打架啊？叛變啊？內鬥啊？花魁鬥豔啊？門派巨變.……」
「哦，你想讓我給你當探子！」少年打斷她，「但先說清楚，這不叫以身相許，我可以給你當探子，但是只能三年，而且三年後，恩怨兩清。」
「成交！」女子道，「但你得保證江湖哪裡有事故，哪裡就有我。」
「同道中人啊！」一聽她這話，少年滿臉放光，「自我介紹一下，鄙人，風聲四座百年難遇的天才說書人孔三公子是也！」
風聲四座就是說書世家孔家經營的茶樓酒館，孔家重不涉江湖事故，只做故事的搬運工。
「失敬失敬，原來是孔三。」女子道，「那麼孔三，你一定知道江湖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
她語氣里可沒半分敬意，只有八卦吃瓜的急切。
「據線報連雲十八寨內有叛亂，有人要趁總寨主雁南顧重傷未愈，十七寨主與被花間堂拖住之機爭奪總寨主之位。」孔三公子也不計較，「這場仗肯定分外精彩，若不是老子被關在蝴蝶谷，早去守著了。」
「話說你去蝴蝶谷做什麼？」女子瞪大眼問道，「難不成蝴蝶谷有比連雲十八寨叛亂更大的事？」
「有風聲，邪道第一人醒了。」
說起這個少年似乎有憤怒了，但這似乎涉及到了女子的盲區，她激動的問道，「江湖什麼時候出了個邪道第一人？誰？怎麼在蝴蝶谷？他到蝴蝶谷做什麼？求醫嗎？」
又是連珠炮的一串問題，少年剛要回答，忽聽楓林深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破空聲，有人聲斷斷續續的傳出來，「跑了？……太危險了……追.……快追……多久跑的？.……啊，怎麼才發現.……這得跑多遠了……唉，這可難找了.……」
「那群龜孫兒追出來了。」少年勃然變色，臉上全是慌張，嘴殼子卻十分硬，「哼，那他們也得有本事抓得住爺爺我。」
他抬腳剛要跑，就被身邊的女子抓著褲腰帶拎起來往黑漆漆的山林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