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信仰坍塌
如果不是艾爾菲之死造成的悲傷氣氛，塞倫特現在的這副樣子足以讓人發噱：一位面色嚴肅的聖騎士一手握著屬於光明之主的守護之錘；一手持著屬於靈魂之神的靈魂之章碎片。自上古時代起就誓死相對的兩位主神遺留在艾利亞特大陸上的創世十二樂章構件，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手中。
熟知艾利亞特大陸歷史的人都知道，十二主神中有好幾對宿敵的神器是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人手中的，比如光明之主與靈魂之神、自然女神與冥神、海洋之神與大地女神等等。如果有人同時持有上述敵對主神的神器，那麼這個人將立刻被兩種互相衝突的神力撕成碎片。
可惜在場的人好像沒有人知道這個常識，或者即使有人知道，也沒有真正當做一回事，畢竟考夫倫曾經確認過，塞倫特手中的守護之錘只是一件高仿的贗品罷了，遠遠稱不上神器，自然不會和靈魂之章的碎片發生衝突。
此時的塞倫特就像一位兼具光明與黑暗的使者，威風凜凜的站在地牢中央，代表光明之主的乳白色聖光和代表靈魂之神的暗黃色光芒分別佔據了他一半的身體。與之相對的，他的對手和他相比卻實在有些擺不上檯面，那是一條不過尺許長的精銅小蛇。
「聖騎士，我最後再確認一次，你真的不願意把靈魂之章的碎片交給我嗎？」克羅斯不住的向外吐著暗紫色的信子。
塞倫特用實際行動給了他答案：包裹著濃郁聖光的守護之錘重重的向克羅斯兜頭砸下，與精銅小蛇天生相剋的聖光將他周圍方圓一米的範圍內全部籠罩。聖光灑在精銅小蛇身上，發出如同清水潑在燒紅的鐵板上的滋滋聲。
克羅斯冷哼了一聲，一層薄薄的暗黃色防禦罩覆蓋在精銅小蛇的身體表面抵擋住聖光的侵襲。克羅斯把口一張，靈魂之箭再次從中射出，射向塞倫特的面門。克羅斯自忖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塞倫特根本沒有躲避的可能。
然而讓克羅斯大跌眼鏡的是眼看靈魂之箭就要將塞倫特爆頭時，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倏的一下被塞倫特手中的靈魂之章吸入了其中。
吸收了靈魂之箭的羊皮捲軸瞬間光芒大作，一個呼吸之後，光芒散去，羊皮捲軸上又多了幾枚閃爍著暗紫色光芒的神文，隨著神文的閃爍，一絲絲靈魂之神的神力從上面散發了出來，為塞倫特平添了幾分威勢。
「怎麼會這樣？」克羅斯見屢試不爽的靈魂之箭不但對塞倫特毫無效果，反而給羊皮捲軸增加了不少威能，不由大驚失色。他原本以為精銅小蛇就算拿羊皮捲軸沒有辦法，也應該像仍然在凱蒂身邊糾纏不休的那兩條光帶一樣勢均力敵才對。沒想到靈魂之箭竟然被羊皮捲軸輕易的吸收了，反而成為了羊皮捲軸的一部分，他的攻擊成了不折不扣的資敵行為。
塞倫特卻通過羊皮捲軸知道了原因：羊皮捲軸是靈魂之章的主體，精銅小蛇本就是羊皮捲軸的一個附件，這種附件攻擊本體的行為，本身就會被本體自動吸收，對於本體來說精銅小蛇釋放的靈魂之箭無異於送上門的美味。
凱蒂那邊之所以兩條光帶看上去相持不下，完全是因為精銅小蛇發出的靈魂之箭多少帶有一絲克羅斯的意識在操控憑那一點附著在上的靈魂之神的神力與符文光帶糾纏，羊皮捲軸製造的符文光帶卻在本身銘刻著屬於靈魂之神的神文，憑藉那些神文符文光帶可以自己產生靈魂之神的神力，兩者之間立見高下。等靈魂之箭變幻的光帶上附著的神力被耗盡之後，就會被符文光帶徹底吞噬。
知道這一情況之後，塞倫特的內心變得更加痛苦起來，如果羊皮捲軸能夠提前告訴塞倫特這些，就算當時克羅斯攻擊他的靈魂之箭不是幻象，他也應該置之不理的，羊皮捲軸的自我防護屬性足以把那支靈魂之箭消弭於無形。他應該幫助艾爾菲去抵禦射向他的那支靈魂之箭。
遺憾的是羊皮捲軸畢竟只是靈魂之章的主體，還不是完整的靈魂之章，雖然已經擁有了一部分智能，卻還遠遠達不到神器的地步，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件准神器。塞倫特沒有問到的問題，它即使知道也不會主動告訴塞倫特。
再加上塞倫特對艾爾菲的盲目信任，誤以為艾爾菲真的有抵禦靈魂之箭的方法，才造成了這樣的悲劇。
明明有至少兩個機會避免悲劇，卻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發生，塞倫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對艾爾菲之死的悲傷、對自己的憤怒、對克羅斯的憎恨……一系列的負面情緒開始包裹住塞倫特的內心。
塞倫特周圍代表著靈魂之神的暗黃色光芒如同得到了鼓勵一般光芒大盛，漸漸壓制住了屬於光明之主的聖光，將塞倫特的全身都籠罩起來。乳白色的聖光在咄咄逼人的暗黃色靈魂之光面前不斷退縮著，最後蜷縮成一團聚集在塞倫特手上的守護之錘附近，依靠著守護之錘這個最後的壁壘頑強抵禦著暗黃色的光芒。
「這是……信仰坍塌？完蛋了！」考夫倫看著塞倫特身上發生的異變，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語道。這位曾經的紅衣大主教比誰都清楚塞倫特現在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塞倫特現在表現出來的是信仰坍塌的徵召，一旦守護之錘上最後的聖光也被暗黃色的光芒驅離他的身體，那麼塞倫特就會從一個虔誠的光明之主信徒墮落成靈魂之神的走狗。
在萬族大戰的歷史上曾經不止一次的出現過類似的例子，那些因為信仰坍塌而改變信仰的人，無一例外都失去自我的靈魂，成為一個徒有其表的空殼——靈魂之神對於改換門庭的信徒格外苛刻，這些信徒無一例外的都被要求貢獻出自己的靈魂作為改換門庭的投名狀。
這是靈魂之神被廣泛當做邪神的主要原因之一，同時也是萬族大戰中，靈魂神教逐漸衰敗的重要原因，畢竟靈魂之神的條件太過苛刻。在當時有大把主神可以選擇的情況下，那些信仰坍塌的背叛者們沒有幾個人願意改投他的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