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顧慮（艾）

  「要是這個時候能和帝國軍聯繫上，讓帝國軍從后包抄就更好了！絕對能徹底解除這個心腹大患。」艾爾菲完全沒有注意到克里斯托弗眼中流露出來的那抹憂慮，越說越興奮。


  「帝國軍？包抄？心腹大患？真是孩子氣的說法。」克里斯托弗輕咳了兩聲，苦笑著說道。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艾爾菲自認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但是為什麼他卻從克里斯托弗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嘲諷之意。


  「從戰術上講，這個計劃的確很完美，但是有幾個問題不知道你考慮到沒有。」看到艾爾菲疑惑的表情，克里斯托弗清了清嗓子說道。


  「首先，想要完成這個計劃，必須先及時將信息通知到帝國軍，目前我們似乎無法做到，而且戰況瞬息萬變，等帝國軍知道消息，恐怕早就失去了最佳時機。」克里斯托弗輕輕一擺手，制止了想插話的艾爾菲，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可能有辦法能將信息及時傳達給帝國軍，但是你想過沒有，即使我們能及時把消息傳遞到帝國軍手中，帝國軍是否能信任我們並出兵協助呢？不要忘記，我們同樣身處高牆之外，恐怕在帝國軍心裡我們也是那些盜賊團的一部分——就像你剛開始認為的那樣——帝國軍會不會認為這是盜賊團給他們布下的一個陷阱呢？」克里斯托弗的話讓艾爾菲陷入沉思，信任的確是一個大問題。


  「第三，我想你可能過高的估計了帝國軍的反應速度。從嘆息之牆被一夕攻破就可以知道，帝國軍早已不是當年那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無敵強軍。從得到信息，再到贏得信任，再通過能有話語權的的將領——很有可能是帝國元帥塞巴斯汀，甚至是皇帝雷伊三世本人——下定決心並派兵協助，即使一切順利，等這麼一圈兜下來，寶貴的戰機恐怕早已錯過了。」可能是一次說話太多，克里斯托弗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給了艾爾菲辯駁的機會。


  「帝國軍也不像你說的那麼不堪吧？據我所知嘆息之牆的防禦之所以會變薄弱，全是因為神聖教廷的奧路菲主教擅自調走了協助防守的『機械戰車』，才給了盜賊團可乘之機。」儘管因為塞倫特的關係，艾爾菲十分不願意對神聖教廷落井下石，但事實如此他也不願因為私人關係而有失偏頗。這是一個吟遊詩人應有的職業素養。


  「哦？你是說奧路菲那傢伙調走了機械戰車才造成的嘆息之牆防守薄弱？我一直以為是亡靈天災的緣故。」克里斯托弗若有所思的說道。


  「據我所知亡靈天災並沒有來得及影響到嘆息之牆就被凈化了。」作為當事人之一，在這件事上艾爾菲無疑是最有發言權的。


  「看來你還真是給我帶來了不少驚喜。不知你是否能把你知道的跟我詳細說說呢？」克里斯托弗充滿興趣的問道。


  「當然沒問題，不過在那之前，我們不應該先和帝國軍取得聯繫嗎？」艾爾菲認為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恐怕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你完全不知道卡蒙德的作戰風格，此時恐怕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盜賊團的老窩已經在戰火中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我們目前並沒有什麼能讓帝國軍立刻相信我們的把握。而戰事一旦開啟，如果不能再盜賊團回援之前徹底蕩平他們的老窩，我們就將處於腹背受敵的窘境，要知道其實我們的兵力也相當有限。」克里斯托弗的回答無懈可擊，艾爾菲也不得不認同他的看法。


  「而且我想你也有一點誤會，其實無論是我還是卡蒙德都對帝國沒有絲毫好感，我們之所以出兵剿滅盜賊團，只是想讓平民百姓不要受到盜賊團的騷擾而已。」克里斯托弗抿著嘴說道，「所以我們沒有與帝國合作的可能。」


  「原來是這樣。」克里斯托弗的話讓艾爾菲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事實上他對帝國也沒有絲毫的好感。


  「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請盡量詳細的把有關亡靈天災的情報告訴我，我將不勝感激。」克里斯托弗再次請求道。


  「好吧，一切都要從幾天之前說起，那天奧路菲樞機主教忽然帶領一隊光明騎士團來到了弗洛薩肯小鎮……」艾爾菲清了清嗓子開始有保留的講述。他也同意克里斯托弗的看法，現在再做什麼似乎都有些晚了，要是他能早點來到這裡的話，一切都將不同。


  艾爾菲不知道的是一旦盜賊團被徹底蕩平后，卡魯斯營地將直面帝國的鐵騎，這才是克里斯托弗最擔心的事。以皇帝雷伊三世的性格，絕對無法容忍帝國境內有這樣一支不受控制的武裝力量。想要解決這支武裝力量，無非兩種辦法，懷柔或剿滅。


  深知卡蒙德個性的克里斯托弗相信，這個傢伙是無論如何不會向皇帝屈服的，那麼兩軍開戰是必然的結果，無論結局如何，對帝國都是一種巨大的損耗，這是克里斯托弗無論如何不想看到的。


  特別是大災變切斷了與西部王國的一切聯繫之後，天知道西部王國發生了什麼，在這種情況下，每一個戰力對人類來說都無比重要。這也是克里斯托弗不願對盜賊團下狠手的原因之一，他認為盜賊團中同樣有很多可以爭取的對象。


  事實上克里斯托弗帶領銀狼傭兵團不遠千里潛入嘆息之牆，就是為了在帝國軍之外尋找一些助力，很幸運他找到了卡蒙德，但是在他心中這還遠遠不夠，他甚至把主意打向了大河對岸的異族。這也是他對艾爾菲這個姦細如此寬容的重要原因。


  如果讓艾爾菲知道克里斯托弗的真實打算之後，他一定會毫不客氣的指出他的這種思維是極其錯誤的，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遊戲，無疑十分危險，一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這種試圖左右逢源、八面玲瓏的做法，只要一時不慎，立刻會招致嚴重反噬，最後的結果反而不如老老實實見招拆招的好。


  在艾爾菲所熟知的另一個世界中，歷史中無數次的證明了這一點，有多少驚才絕艷的天才選擇這條路后，最終都倒在了成功之前，成功者寥寥無幾，嚴格意義上說絕無僅有。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最難把握的就是人心。艾爾菲相信除了神以外沒有人能完全做到這一點。


  而且每一個選擇這條道路的人，都把自己搞的身心俱疲，事實上很多天才除了倒在對手瘋狂的反撲之下，更多的是敗給了自己的身體，這才有了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千古悲劇。


  很遺憾艾爾菲此時並不知道克里斯托弗的真正打算，從而也失去了勸阻他的機會。即使這樣艾爾菲也看出來克里斯托弗的身體絕對不像看上去那樣健壯，至少在他講述前幾天那驚天動地的一戰時，被克里斯托弗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