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初步安排
次日清晨,李延炤等那些護送禿髮族人的軍士返回,便辭別了馬都尉,而後與兩百餘名部下一同踏上了返回的路途。這頭一次與禿髮鮮卑部進行貿易,雖然其中諸多顧慮和波折,但總歸還是算順利完成了。接下來便是將這批牛馬運回縣城,而後安排即將開始的墾荒和秋播之事了。
返回縣城已是兩日後。聽聞李延炤返回縣城,辛彥也出了縣城,率一干文吏等在縣城外迎接。李延炤先前將與禿髮部貿易之事也告訴了辛彥,辛彥雖說並不怎麼看好,然而身為縣中縣令,對此事也是頗為重視的。畢竟若是能得到一批壯牛來參與隨後的墾荒以及秋播,對百姓的農事也是一個不能小覷的保證。
當看到李延炤率領兩百餘名部屬,押送著數量不少的牛馬返回縣城,辛彥面上笑逐顏開,親自到李延炤馬前拱手道:「定東兄果非常人,如此一來,稍後秋播耕種之事,我便大可高枕無憂。只是此去路途遙遠,定東兄辛苦,便請前往縣府稍歇。」
李延炤聞言也是笑著拱手道:「撫梁何須如此,府君令我竭力輔佐,此事皆是延炤份內。撫梁若是如此客氣,倒是折殺延炤了。」
辛彥幾步上前,把住剛剛下馬的李延炤:「請定東兄入城。」李延炤見狀卻是受寵若驚,連忙躬身道:「撫梁且請回郡府稍歇。待延炤安頓了這些牲畜,便自去縣府與撫梁敘說一二。」
送走了辛彥,李延炤也隨同士卒們趕著這些牛馬進了城,先前他早讓工坊的那些木匠們在軍營左近又圈出了一片空地,預先建設畜棚,正是為了存放這些牛。而這一百餘匹馬,可以直接牽去軍中,令一部士卒擴建馬廄便是。而且這批的一百餘匹馬,也並非全部充作軍需。李延炤自己的設想之中,還要從這些良馬中選取五十匹,準備走辛氏的門路,運往西海、武興這些地方賣掉。
查抄樊掌柜的財貨雖巨。然而若是沒有進項,遲早是要坐吃山空。李延炤對這些事情也是心中有數,每批買回的牲畜,其實都可以轉個手,賣往那些稍微偏遠些的郡縣。也回爐一些資金。雖然目前尚且做不到收支平衡。不過長此以往,遲早有一天,是可以連本帶利都撈回來的。
李延炤回到營中,讓周興布置了一番,準備安排人手擴建馬廄。這些新入營中的馬匹,由營中騎卒挑選五十匹,準備打上烙印,充作軍馬,另外五十匹則被分別安置,準備待事情談妥,便作為首批財貨賣往那些偏遠郡縣。
安頓完一應諸事,李延炤便前往縣府之中,將此事給辛彥做了彙報,並將購置回來的這批牲畜都記錄在冊,存入縣府檔案之中。稍後便是應安排墾荒與這些牲畜的分配使用了。
連日奔波勞累,李延炤也是頗感困頓,見事情已安頓妥當,便前去休息。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方才起床。一俟醒轉,縣府如今一應諸事便映入他的腦海。他去伙房匆匆打了些粥吃,便去正堂找到辛彥,與他一同合計現下開墾荒田所需的人力分配等公務。
辛彥雖然之前從未從事政務,不過在熟悉政務的劉季武等人協助下,也對即將開展的墾荒等事有了一個初步的安排。城北那些流民已經相繼被擇地安置,少部分充入現存的里坊之中,而大多數則被分流到逆水下遊方向,在那些有條件,但尚未及開墾為田地的荒地中安家。之前李延炤不在,縣府中也已調撥了十來名工匠與一批建築材料,組織這些流民建設自己的新家園。
李延炤與辛彥到達新置的其中一里,只見秦大勇引著一些工匠,正在帶領那些流民為各自建築棲身的房屋。不少房屋大致已經成形,所需的無非是一些最後的收尾工作。流民中除卻一些老者,便是連婦孺都在工地上幫忙搬運建築材料,和黏土打土胚。人人皆知如今可以進望的幸福生活得來不易。也對建設自己的新家園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辛彥此次下來視察工作,也是頗為燒包地穿上一身章服。此時在鄉野之間,被一眾差役軍卒簇擁著,來來回回地看著這個新置的里建設進度,也頗有幾分顧盼自雄的味道。坐在道旁歇息的那些老者,此時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也充滿一種莫名的敬佩與畏服。辛彥與李延炤在現今這片看起來還亂糟糟的工地上來迴轉悠巡視,一轉眼間,卻有幾名老者行至道中,辛彥見這幾名老者擋住去路,心中至為不悅。
然而當先一名老者卻已是拱手作禮,問隊首的辛、李二人道:「二位官爺可是辛明府與李司馬?」兩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而後卻是轉向老者,一同點了點頭。
老者見二人點頭,當下便是立即跪地叩首道:「草民叩謝二位官爺!」二人卻都是沒有心理準備,一時間被嚇了一跳,而後身著章服的辛彥,與身著短衫皮甲的李延炤,便分別上前,合力將老者扶起。
「我等忝為一縣官員,受命於張使君,自當該為張使君治理好這一縣之地。安靖流民,助其屯墾也是我等分內之事,老丈不必言謝。」辛彥神色輕鬆,輕描淡寫道。
老者聞言,卻是不無感慨地道:「隴西之地,如今已是禍亂四起……想當初我等也是無法忍受虜賊無盡盤剝,與氐羌人的迫害才向北逃來涼州。本以為只能在野外覓個棲身之地,與野獸爭一口飯食了此殘生。卻不料縣中明府與司馬對我等如此仁愛,我等心中,皆是惶恐感激……」
生活不易,在這個亂世中尤為如此。李延炤不過存了些發展壯大的心思,因此善待這些可能成為縣中中堅勞動力的流民們,得到他們的感激,本來就不是李延炤的本意,不過是附加產品罷了。
李延炤看著這些有一塊棲身之地便對自己感激不盡的鄉民們,更感覺到在這個亂世之中生存的不易。若是能得善待,活得下去,誰又願意背井離鄉?
李延炤對老者拱拱手,道:「我等皆是炎黃子孫,祖宗自黃河流域起家,耕戰二字,未嘗偏廢。如今天下板蕩,惟州中稍安。收容善待漢人,更是應有之義,老丈不必再言謝。只望日後好生耕種,縣中徵召子弟從軍勞役諸事,切莫推諉,我等便能夠心下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