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主相初現
明嘉二十五年夏
築陵
「將軍,初家主今日晨起便帶著人出了城,往冼縣方向去了。」
王家的家僕穿著軍服,跑到築陵議事廳里,對王雋跪報。
這時,三大家族的家主面面相覷。王雋倒是冷笑:「哼,這樣的天氣,不出三日傷口便會感染潰爛,若不及時醫治,神仙也救不過來!已經十幾天了,就算是她初如雪果然有通天的本事,如今怕也是於事無補了。」
李游這時也捎帶笑著附和:「這小王爺算是凶多吉少了。少了他在北疆,咱們也算是了卻也一樁心事。劉將軍您說是不是?」
劉璟垣淡淡笑著,點點頭,卻是沒有說什麼。
王雋這時繼續道:「本將以為那神通廣大的新晉小王爺翊王,竟是多了不起,如今看來,倒是個空架子,也不過如此!他再怎麼能耐,也架不住皇上不喜歡宗室!」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明嘉帝不喜歡宗室,便是鍾離啻再怎樣,生殺予奪,廢立賞罰,都不過一句話。只是現在礙於老王爺的面子,不能明這下手罷了。
王雋這時又搖搖頭,將手裡的茶端起來,厲聲道:「這宗室的小王爺,如今得這般下場,應該還同另一個人有關。」
這時,另外兩大家主有些吃驚,好奇問是誰。王雋悠悠地將茶水放下:「諸位難道忘了,咱們這大淵,除了宇文家,主相大人呢!這初如雪名義上是他的學生,但實際上誰能說得清楚呢,一個罪臣家的繼承人,無權無勢,靠什麼來依附在主相身上?這樣的女人,整個大淵王朝可沒有幾個人敢去招惹。本將聽說,皇上過壽后,白家便向初亦白提親,結果如何?白家很快便被收了兵權,下了淵獄。如今這小王爺與那女人走得近了,這冥冥之中,難道沒有一點聯繫?」
這時,兩大家主臉色瞬間白了許多。
他們自然是聽說過那個連明嘉帝都禮讓三分的主相大人,而且知道他就在北疆。但是對這位大人的行蹤,就連當初的白家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初如雪的老師,似乎和初氏一族有著莫大的關聯。除此之外,便無從得知。連這人是誰,身居何處,年齡幾何都無法知曉!
如果王雋所說的這種可能為真,那這個人的勢力便是無可估量!
只是為了一個女人,就去挑戰兩個家族,而且不動聲色地將其除去,這樣的能力,就算是大淵十大家族聯合起來,也不可能達到!
如果王雋所猜想的為真,那麼主相便果然是這大淵王朝最不能惹的人物。只是為一個女人便可做到如此,若是侵了他的半點利益,那後果豈不是更加可怕?
幾大家族的人相互看看,不再說話。
對於鍾離啻的遭際,他們也只能表示惋惜,果然還是孩子,隨隨便便便能栽在女人手裡!
李游這時笑道:「不管這小王爺是栽在誰手裡了,北疆終歸是咱們的!王將軍可是做好準備接替兵馬大元帥了?」
王雋擺擺手,一臉無所謂地道:「李將軍可不敢這麼說!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王某人垂垂朽矣,到底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有能力!」
李游卻不以為然:「王將軍此言差矣。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王將軍資歷最高,自然應當做我北疆統帥!」
王雋哈哈一笑,對李游的話表示收下了。
這幾日沒有了鍾離啻在主位,王雋便順其自然地坐在主位。
兩日後,三位將軍再議事,剛坐下便有人來報:「將軍,營外有人請見。指名要見王將軍!」
這時,幾人再次面面相覷。
王雋坐在主位,問:「可說明是什麼人了?」
通報的士兵如實道:「那人不肯說,只將此物拿出,說將軍見到這物便會來見。」
說著,那士兵拿出一個盒子。有人接了,恭恭敬敬送到王雋面前,揭了蓋子。
王雋看見那東西,幾乎是立刻起身,臉色也變得煞白了。
那是一枚印章。上品黃玉精心打磨而成,上浮雕金螭,下漆白色密雲。
相位印章雕螭,主相漆白,副相漆紅。
王雋自然知道來人的分量,於是起身,準備到前庭去接。
但是還沒來及挪開步子,便看見一個一身素白紗衣的年輕人,身後跟著一隊同樣身著白衣的人,來到了正廳。
那人看著還沒過而立之年,濃眉英挺,秀目流光,腳下生風,步伐卻不虛浮,十分穩健,看得出很健康。
「不知這位是?」
王雋原以為來人會是主相大人,卻看著年輕人沒有穿朝服,而且連錦緞都沒有穿。
一般來說,主位著若要以朝臣身份參與議事,那便須穿戴朝服,加戴官帽,方才能受下官的禮數。
今日這場合,便是那位主相大人,若不以朝禮相見,那就算是被軍營里的士兵當成亂匪打死,也不算是違制。
那麼這人,必然不是主相大人,充其量是他身邊的一個近侍。
這人來到正廳之中,看見王雋站在主位上,向王雋稍稍見禮。
王雋以平禮回應。
這時,他身後的一人出來說話:「這位將軍,這時主相大人,您以平禮相待,似乎稍稍不妥吧?」
這話一出,三大家主每人都吃了一驚,互相看看,似乎很不相信。
因為在一般人的眼裡,主相既然能做到這個位置,那必然是身手老練,這人不滿三十,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王朝的丞相啊!
但是這時,誰也不敢懷疑有假——他能在北疆的議事大廳里亮出相印,若是作假,那可是誅九族的罪名!
於是這幾大家族帶著極度的忐忑,向這位主相行了全禮。
這位主相大人看著是和善,但似乎說話卻不是那麼和善了……
「亦白何在?」主相大人掃視一圈,沒有發現目標,便對著王雋發問。
王雋這時趕忙回答道:「回主相大人的話,初家主前日出築陵,去了冼縣。」
那主相眉眼促狹,聲音低沉:「冼縣?是為何事?」
這話對王雋來說,是很難回答的,但是他想了想,便道:「我北疆統帥翊王失蹤半月有餘,我等遍尋無果,初家主十分擔憂,便自請前去。」
主相這時不說話了,他身邊方才那位說話的開口,冷笑:「你北疆的元帥失蹤,不是應該由諸位前去尋找么,我主相大人的學生,在朝也算得上是一品大員,竟至親自尋人?」
這時,幾大家主慌忙下跪,以王雋為先:「主相大人明察,我等確是鼎力搜尋,但是半月多來並無音訊。初家主實在是……」
實在是什麼,王雋並沒敢說,因為他看到那主相的眉頭似乎皺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