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九 明悟
「從現在的場面上來看的話,你十二叔稍稍落於下風,他們兩人的劍法都長於繁複,但我謝家破岳劍法的要點是要爭奪主動權,在這一點上,你十二叔做的不夠好。」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白浪滄入竅圓滿多年,真氣打磨地圓融無比,劍法招數早已達到不拘於物的境界,不限於某一家,某一流派,在這江湖上,沒人敢說能夠穩勝與他。」
「而你十二叔,入竅圓滿不過數月,就算是入竅也只有一年多,就算他天資不凡,可不論從劍法境界,還是交手經驗來說,都要遜色與白浪滄,他現在還能與白浪滄打個平手,待他們真正使出全力的時候,你十二叔的處境將會更艱難。」
謝家子侄聽到謝曄的話,不由得氣餒道:「那這樣說來,十二叔豈不是毫無勝算了?」
就算知道謝潯是才進入之一境界,就算輸了也不丟人,可自己人不能勝,還是讓這些少年感到有些沮喪和氣餒。
江湖人耳力都好,他們這邊談話也沒有刻意掩飾,故而謝曄他們這番對話,也盡數被怒蛟幫之人聽去了。
有人道:「謝家主這番分析有理有據,倒是相當的中肯。」
也有人笑那少年人道:「怎麼著,你還真以為謝十二能贏我家幫主不成?同樣是入竅圓滿,這當中的差距那可大得很。」
少年人氣呼呼地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大概是心情好,也不去與小孩子計較,反而哈哈大笑,十分暢快。
卻聽得謝曄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十二叔不能贏?我只是給你分析這場面上的局勢罷了,要說勝負,那你放心好了,你十二叔必勝。」
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空氣當中只回蕩著尷尬。
怒蛟幫中一人最先反應過來,當即拔刀出鞘:「謝曄老兒,你們是不是在玩什麼陰謀詭計?今天要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休想要出得這蘆葦盪了!」
他身邊的人也都反應過來,若不是使了陰謀詭計,那何故說白浪滄樣樣佔優卻沒有勝算?
謝家之人見對方把刀,自然也不敢下風,一個二個也都以劍鋒相迎,場面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謝曄捋了捋鬍鬚,仰天笑道:「我謝氏何苦於去做這等下作之事?再說我若真有陰謀,還會說與你們聽不成?我說你們白幫主勝不過我十二弟,那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們若是不信,那就繼續看下去,我敢保證,你們白幫主,最後也會輸的心服口服。」
怒蛟幫的轉念一想,似乎還真是那麼一回事,但說出去的話那是萬萬不能收回的,拔出鞘的刀也是萬萬不能再收回的,否則豈不是說明自己等人慮事不周?
於是只得道:「那我就暫且先信你一下。」仍做著防備姿態,心思卻又落到場中身影翻飛的兩人上了。
再說場中的謝潯,倒還真如謝曄所說,處於下風之中,幾次搶佔主動都不得行。
他的力氣比白浪滄要強的多,可對方招數老辣,眼光極准,總能尋到謝潯招數中的不足之處加以反擊。
「姜還是老的辣,這白浪滄果真是名不虛傳。」
另一邊,白浪滄也吃驚與謝潯的力氣之大,遠遠超出他遇到過的任何一個人。
謝家一向以力氣超出常人的天賦而聞名於江湖,謝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曾經也與謝鳴交手過,那次他小勝了一招,可謝鳴那巨大的力氣仍舊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此,他也把謝鳴當做是九州武林中除了他自己以外,最強的一位。
但即使是謝家那位絕世天才,力氣也遠不如自己面前這位年親人。
「聽說他們還是親兄弟?謝洪這老兒運氣倒是好,生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強。」
而謝潯更可怕的一點還是,他的糾錯能力。
他雖然總能找到謝潯招數中的破綻,可謝潯下次再出手時,就絕不會犯第二次錯誤。
謝潯自己似乎也遇到了這一點,招數不斷變化,根本沒有重樣的。
「這是拿我當陪練了?也難怪,以這小子的天賦,對上其他人,根本就沒有犯錯的機會,憑實力都能一路碾壓了。」白浪滄不僅沒有因此惱怒,反而對這場戰鬥越來越有興趣了。
從五年前開始,他就很難再遇到一個真正的對手了,九州的入竅高手本身就不多,有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還有的,出於各種方面的考慮,也根本不會和他動手。
「好!謝家小子,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在激烈的戰鬥中,白浪滄竟然還有能力放下這樣一句話來。
謝潯也正如白浪滄所想,正在完善自己劍法中的不足,他修為提升的太快了,以至於出現了招數跟不上修為的情況。
而他對付過的對手,要麼是實力遠超於他,讓他不可能只憑武道取勝,或者說武道手段根本沒什麼用,非得用一些特別手段才行。
要麼,就都是些雜魚,隨便三兩招就能解決。
聽到白浪滄的話,謝潯忽地豪情大起,雖然沒有應聲,心中卻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今次比試,不用道術,僅憑武功與白浪滄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只打遇上李雲妙之後,他就太過於依賴道術了,這倒不是說有什麼不好,對修道之人來說,用道術乃是再正常,再正確不過的事了。
可謝潯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鍊氣士,至少現在來說,他還不是。
他還有一顆作為武者的心,他最初的夢想,就是追求武道,哪怕是長生,也是為了更好的去追求武道,去追求,去發現,那更高更強更深層次,遠超出這個武林發展的武道。
長生包容一切的慾望,對謝潯來說,最重要的那一個慾望,那就是極致的武道。
白浪滄的話,只是一個引子,真正激起他心中豪情的,還是這段時間以來遇到的一系列事件,他雖然堅定了求道之心,卻仍舊迷茫,這當中到底哪一點不對,他說不出來,尋找不到。
可現在,他卻終於明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