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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 無力

  「這謝十二果然修有法術么,連隱身術都會!」


  有先前的搬運法作鋪墊,加上面前這奇異景象——障眼法不可能在打鬥的時候還能保持隱身,楚陌其實心裡已經確定了謝潯會道術。


  因此他還在暗中防備,害怕謝潯使出其他具有直接威脅的法術來。


  如果謝潯知道他想法的話,肯定要說一聲:「實在抱歉,讓你失望了。」


  雖然謝潯不知道,但他這樣分心他用,還是讓輕鬆了一些。


  單對單,謝潯根本不可能是化血歸元狀態下的楚陌的對手,但他有隱身之利,楚陌雖然可以藉助耳竅判斷謝潯動作,但他畢竟不習慣這種這種方式,無法發揮出雙眼視物時的實力。


  楚陌心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這樣拖下去,內力飛快運轉,不顧身體的不適,猛力強功。


  謝潯知道他想速戰速決,又哪裡會和他硬拼,且戰且退,眼看就要退入水中。


  他心裡反而一喜,他有辟水訣,又有李雲妙給的玉佩,在水中戰鬥反而能佔盡優勢,當即一個後仰,躍入河中。


  楚陌見河中泛起水花,知道謝潯跳入了水中,心下大為愁苦。


  他可不敢入水,在船中空間狹小,他還能憑藉耳竅的聰靈和謝潯打個不相上下,下了水就真正是敵暗我明,毫無辦法了。


  「得想個法子才是。」他暗道。


  片刻之後,他計上心來。


  楚陌走到坐在船頭失魂落魄瑟瑟發抖的徐大旁邊。


  對著河水大喊道:「謝十二,我知道你胸懷俠義,要把我這魔教妖孽斬草除根,我楚陌罪孽滔天,死不足惜,可這個漁夫總是無辜之人。」


  「大概你不知道,我已經給他下了我的獨家秘葯九轉屍蟲丸,這毒藥的解藥配方只有我一人知道,若我死了,他定然活不過一個月,若你不信,你大可問他。」


  謝潯哪裡會中他的計?可他又擔心若自己真祱識破了楚陌的謊言,惹得他惱羞成怒,會真的對徐大不利。


  就想多拖延會兒時間,等楚陌不戰自敗,於是道:

  「那個漁夫大哥,他說的可是真的?」同時暗中朝著船頭移動,他有玉佩在手,在水中移動根本不會發出半點動靜,楚陌難以發現他,他卻可以藉助神念觀照楚陌的行動。


  徐大聲音發抖道:「這位大俠說得都是真的……」


  楚陌也是狡猾之人,似乎明白謝潯所想,一邊帶著徐大朝船艙走,一邊道:「十二公子,你也不要想著拖延時間,若你不給個明確的答覆,我現在就要了他的命!」


  「大不了就是一死,楚某早在十八年前家破人亡,加入魔教之時就已經看開了,只是某家大仇未報,心裡不甘,所以才苟活與世。」


  「其實謝公子就算答應不再追殺我,但你有隱身之術,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離去,可謝公子乃是名門少俠,楚某願意相信你的為人,只是要你一個承諾而已。」


  楚陌說的得話句句屬實,只是目的卻沒有那麼單純,一則想激起謝潯的同情之心,二則將謝潯的退路堵死,名門正派,有很多迂腐不化之人,被人說破以後,拉不下臉皮,很可能就會在有所顧忌下,真放他一馬。


  可謝潯是這種人嗎?不是。


  從他假裝柳氏族人去詐王茂就可以看出,他雖然心懷俠義,愛管不平事,可並非食古不化之人。


  他心中有自己的道德準則,或許有時候會因為江湖經驗太少,從而有些迷茫,但在面對楚陌這種人的時候,他根本不會有半分猶豫,也不會因為欺騙了他而感到愧疚。


  因此,楚陌的話其實反而提醒了他,不如佯裝退去,一會兒再殺個回馬槍。


  於是他在遠處浮現身影,道:「那某家暫時退去,希望你能說話算話。」然後朝岸上掠去。


  楚陌鼓起內力,對著謝潯道:「謝公子還請放心,楚陌雖是魔教之人,可向來說話算話,絕不食言,殺這漁夫對我也沒有好處,我自然不會做那等吃力不討好之事。」


  其實楚陌對謝潯又何嘗真放心?他也實在是沒辦法了,才能出此下策,將希望寄托在謝潯能信守承諾上。


  漁船繼續朝著運河方向漂流,看著碧水藍天,兩岸青蔥的草木,楚陌又回想起了年少時光。


  他本是江南一小商人之子,結果他父親不知何故,竟惹上了斷頭虎,一次外出行商,被其殺死。


  如同所有故事一樣,沒了家裡的頂樑柱,他家家產很快被同族叔伯聯合外人侵佔而盡,母親也被逼改嫁。


  祖母死後,他踏上了復仇之路,可他沒有學武天賦,於是他加入了魔教,靠著機敏和背負深仇的信念,他武功漸漲,還坐上了杭州分舵舵主的位置。


  在魔教教這些日子,他壞事做過沒?肯定做過。沒做過壞事,他哪兒有今日的武功,哪兒有今日的位置。


  可他認為自己的除了迫不得已所做之事,並未牽連過其他人,甚至奪他家產的叔伯他都沒有追究——就算他們不落井下石,自己孤兒寡母也守不住父親的遺產。


  比如面前這個徐大,他真的只是想利用他送自己到杭州,從未起過殺念,他說自己從不食言,也是真話。


  虛弱感漸漸襲來,他知道《化血歸元功》的副作用要來了,接下來,就算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也能輕而易舉的將他殺死。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化血歸元功》,不過這種虛弱感他並不陌生,不是肉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看著叔伯衝進自己家裡,將家財洗凈一空而無能為力,最後甚至都無法住在自己家裡,和母親祖母一起被趕到一個四面漏風的破茅屋中。


  他看著母親嫁作他人婦,從此再未相見,曾經多少次,年少他睡在堅硬冰冷的破木板床上思念她的溫暖懷抱,可他毫無辦法。


  他看著祖母閉上雙眼,體溫漸漸冰涼,再也沒有醒過來,生死相隔。


  大概就和現在這樣,等待著上天決斷命運一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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