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章 生命

  我四目望去只能看見無盡的河水，剩下的什麼都看不見，頭上的帽子也隨著水飄走，我拚命的掙扎，嘴裡面狠狠地嗆進來一口水，頓時，喉嚨和鼻子都是一陣酸辣的疼痛，雙手用力的划著水，好不容易感覺到靠近了水面，在水裡打了個轉，一瞥眼卻看見杜紅羅向著河底漸漸沉了下去，那身翠綠色的衣衫像是海藻一樣膨脹在水底，她一點掙扎的跡象都沒有，估計是嚇傻了我心裡像是被誰狠狠的挖了一下子，恐懼像是潮水襲擊而來，她靠我那樣近，我絲毫沒有猶豫的伸出手去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袖。


  她被我抓住似乎才反應過來，拚命地彈蹬著四肢往上游去，我鼻子灌進去更多的水，眼前一陣發黑，杜紅羅拚命往上滑水，與我方向不一致，她的衣袖從我手中流失，她借著我的力道狠狠地一蹬踩著我的肩膀向上游去，我一驚，想躲卻是怎麼都躲不開，被她狠狠一腳踹中肩膀，沉沉的向河底沉下去，河底有堅硬而滑膩的大石塊，四面都是尖利的稜角，我眼前陣陣發黑，心裏面又是急又是恐懼，又是氣憤，又是痛苦，像是四面八方的海水一齊攻擊了我。


  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道，想要站住，踩在長滿了苔蘚的石頭上卻是一滑狠狠跌倒，磕在了一塊石頭上，胳膊上尖銳的刺痛，想要自救，卻是渾身脫力一般。


  難道我就要喪生在這河底嗎？想起來路上還在和陸辰沙開玩笑，現在卻是面對這樣的情況，想起遠在故鄉的媽媽，如果我死去，她該怎麼辦，她該依靠誰？她還會不會像是被父親拋棄時那樣的堅強。


  我漸漸的失去全身的力量和僅有的一點神智，這時卻瞧見從河面上降下來一個人，是陸辰沙，我看清楚他，心裏面頓時升起那樣巨大的喜悅，對生的渴望讓我緩緩地對他伸出手，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用力一拽，將我拉入到他身邊，另一隻手狠狠的攬過我的腰，我微微一笑雙手抓緊他的衣服，他帶著我慢慢浮出水面。


  河面上有那樣多的手伸出來探到我面前，我也沒看清晰，只是緊緊地抓住其中一隻，那隻手帶著顫抖用盡了全力將我向上一拉，我像是一隻提線木偶一般被他拉上了船，順勢倒在他懷中。


  虛弱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林若初慘白著一張臉，額頭上除了水珠就是細密的汗珠，他只看了我一眼，驟然將我拉入懷中狠狠的抱住，呼吸都是那麼急促，只是念念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再次見到頭頂的太陽讓我有瞬間的暈眩，胸腔劇烈的震動著，像是呼吸不夠這樣珍惜的空氣一樣，我本來空白的腦子裡面一陣黑一陣白，想起水底的那個人影，瞬間回神，看向剛剛被大家拉上船的陸辰沙，他的臉色也是清白一片，頭髮上不斷的滲著水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被林若初抱緊的我一眨不眨，他頹然的坐在船上，劇烈的呼吸著，周圍一片亂鬨哄的，陸辰沙像是生了大氣，卻是隱忍不發，目光直直的看著我大喊一聲：「全部靠岸。」


  他的聲音在鬧哄哄的人聲中像是晴天里劈過的一道閃電，周圍頓時都肅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是用漿迅速的往岸邊滑水。


  林若初放開我，順手脫下他身上的外套整個兜頭兜臉的罩在我的身上，我的頭髮已經散開，披散在肩上，整個人還是愣怔的，杜紅羅和辛蕊坐在一條船上，神情也是懨懨的沒有生氣，我一看見她頓時滿肚子的怒火積壓，恨恨的攥緊了拳頭，胳膊和肩膀卻是尖銳的疼痛不時的傳來，林若初的外套被我胳膊上滲出來的鮮血染紅，這一切提醒著我剛才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