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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師兄這日子,慘啊

  石鳳岐嘴上說著不搭理白衹之事,身體卻很誠實。


  不過這種誠實是在千千萬萬種小心,瞞著魚非池之後才敢做的,候賽雷一收到家中書信,就跟作賊似地跟石鳳岐傳消息,生怕魚非池發現。


  兩個大男人偷偷摸摸地干這事兒,總是有些怪怪的。


  所以候賽雷很是苦惱:「公子,你把這事兒跟魚姑娘說了吧,你能瞞多久?早晚風聲會傳到南燕百姓之中,人多嘴雜你防得了多久?」


  「能瞞一時是一時。」石鳳岐倒著茶:「家中怎麼說?」


  「商夷與西魏結盟,糾集大軍二十萬,抵白衹南境,白衹舉國兵力也就十七八萬,明顯抗不住。兩軍正要開戰之時,大隋陛下自邊境調軍十五萬,駐紮於商夷南疆,也就是白衹之北,現在的白衹呢,就是那肉夾鏌裡面的肉,兩大軍力把他夾在中間,他一動也不敢動。」候賽雷粗略地講了一下。


  石鳳岐聽了,嘆一聲:「唉,大師兄這日子,過得慘啊。」


  其實竇士君當年以全院第一的成績殺入無為七子,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也足以說明他絕非是無謀無才之輩,相反,他或許有著令人驚艷的大才與韜略。


  他去任何其他國家,都能做出一番大事。


  只是他這個人,太善良,太念舊了,最終還是去了他的故國白衹。


  再有才能的人,也需要一個足以支撐他施展才能的平台,而白衹顯然不是一個好歸處。


  「對了,商夷與西魏領兵之人是誰?大隋又是誰?」石鳳岐問道。tqr1

  「商夷是商夷國長公主商向暖,西魏的話也是你的老熟人,無為七子中的老四,初止,至於大隋,是你爹。」候賽雷說道。


  「什麼?我爹?」


  「哦,武安郡石磊。」候賽雷連忙說。


  「你是不是活膩了!」石鳳岐抬著拳頭作勢要打他。


  候賽雷笑著按下他拳頭,說道:「你說你們這無為七子也是有意思啊,老四打老大,老二在後面出主意,這自相殘殺得,慘不忍睹。」


  「所以我才要瞞著非池嘛!」石鳳岐嘆息道,「這是最壞的情況了,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難過。」


  「我看倒未必,魚姑娘肯定早就料到會有今日這局面了。」


  「料到跟面對是同一個概念嗎?」石鳳岐說,「你料到你早晚會死,跟你現在就得死,是一樣的心境嗎?」


  這比喻打得,候賽雷竟完全無法反駁。


  「先不想白衹的事了,大隋國的老胖子肯定不會讓白衹就這麼落入商夷國手中的,那是一個緩衝地帶,白衹一旦失守,大隋與商夷就要全線相接,更不要提,這西魏看來是要抱商夷大腿了,到時候大隋幾乎要被包圍起來,隋帝老胖子心裡跟明鏡似兒,絕不會眼看這種情況發生,所以白衹還能勉強撐些日子的。」


  「公子可有想過,南燕燕帝會作何打算?」候賽雷問道。


  石鳳岐目光望向遠處,遠處是小山重疊,流水飛花,這裡靜好如世外桃源之地,遠在北方的爭端在這裡尚未引起任何漣漪,南燕的百姓依然沒心沒肺地做著平凡人,再抱著滿腔的善意對未來充滿了希望與期待。


  十多年前的舊七子下山,引發天下大亂,南燕是唯一一個平安度過,未遭受太多戰火的地方,一來有后蜀替他們擋住了商夷的進攻,二來燕帝手段了得,萬般斡旋之下,做到了明哲保身。


  誰都沒有逃過的災難,讓南燕逃掉了,不知此次浩劫將至,燕帝是否還有本事保得南燕平安度過。


  「他如此信任音彌生,就說明,他有把握讓南燕度過此次危險。」音彌生不適合做亂世中的英雄,他適合做盛世里的明君。


  但是,如果南燕能繼續偏安一隅,就說明天下終未一統。


  就說明,七子之中,無一能活。


  石鳳岐半垂著眼皮慢話,右手拇指食指與中指輕輕碰在一起,三指指腹慢慢摩挲著,但見他神色漸深邃,全無平日里浪里個浪的浪蕩模樣。


  天下七國皆在他腦中,不需到場,他也能分析得出局勢會向何處走,胸中自有萬般丘壑。


  候賽雷看著石鳳岐這副樣子,想起一個詞:運籌帷幄。


  候賽雷輕輕拉上門退出去,轉身時看到魚非池靠在院中的假山旁的藤椅上,一樹花開得正好,滿院飛花她靜靜而卧,手邊一本書還掉落在地上,看樣子,又是懶散地睡過去了。


  也不知當她得知白衹之事後,還能不能睡這麼安穩。


  候賽雷又偏頭看看石鳳岐的房間,輕輕敲了兩下門,這才離去。


  石鳳岐起身一開門,便見到睡著的魚非池,又看著候賽雷走遠的背影,倚著門框就這般靜靜地看了魚非池許久,最後脫了外衣走過去給她蓋上,撿起地上的書一看,是些寫著小故事的雜書,石鳳岐翻了兩頁,乾脆坐在一邊打發時間地看了起來。


  看到精彩處時,魚非池一翻身就碰到他,迷迷糊糊一聲:「你怎麼不去忙,在這兒幹嘛?」


  「陪你。」石鳳岐抬抬她身子,讓她頭枕在自己腿上睡得舒服些。


  「余岸怎麼樣了?」魚非池蹭蹭,蹭了個舒服的角度,又拉好石鳳岐的外衣,蜷著身子裹在裡面。


  「大概就這兩天要動手了。」石鳳岐一手握著書,一手輕撫著她柔順長發。


  「嗯。」魚非池糊裡糊塗應一聲,「晚飯叫我。」


  「好,睡吧。」石鳳岐看著書,也應一聲。


  但書中故事實在無聊,遣詞造句不吸引人,故事脈絡石鳳岐閉眼都能猜出來,看了幾頁看得了無趣意,便乾脆放了書,靜靜看起了魚非池熟睡的面容,手指輕輕劃過她臉頰,眼中一半是寧靜的安穩,一半是不安的憂慮。


  石鳳岐已漸漸覺得,他快要藏不住了。


  他不知,他是否有足夠強大的能力,能一直讓魚非池這般肆意率性下去,更不知,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去承擔他必須要肩負的責任時,魚非池會不會逃得很遠。


  她是天上的鳥兒,將她翅膀折斷困於籠中,她會不會為了自由,與那籠子撞得頭破血流,寧可一死,也不願困頓一生?

  「非池,不管我是誰,你都只把我當作石鳳岐,好不好?」他輕聲地呢喃。


  背對著他,靠在他腿上睡著的魚非池,眼睫輕顫,眸子半睜,微垂的眼帘遮著她眼裡的情緒。


  此處是流水飛花歲月靜好,公子佳人就著良辰好景懶散度過一個閑適舒服的午後,然沿著這小院走出去,來到街上,再順著街道走上一柱香時辰就到的王宮之中,卻是硝煙瀰漫。


  左邊的大臣嚴正抗議,不答應大量奴隸湧入南燕之事,理由是說不定這些奴隸中藏有姦細,到時候誰能防得住他國別有用心之人?


  再者說這些奴隸若進入南燕,必會給南燕百姓帶來許多不便之處,奴隸固然可憐,但是誰也不知奴隸是不是有豺狼之心,后蜀難民之事就是教訓,世上多的是不知感恩圖報之人。


  右邊的大臣奮起反駁,我南燕百姓行善積德之事緣何到了你口中就變成了如此險惡之心?天下奴隸受盡苦難,何其可憐?


  唯我南燕在陛下的帶領之下心懷仁德,憐憫其一生不易,南燕只需早做規劃,接些奴隸來南燕過上好日子,乃是再正義不過的事!你們是何居心,妄圖抹滅我南燕百姓的善良!


  雙方選手各持己見,在御書房中吵得唾沫橫飛,只差捋著袖子跟對方打上一架。


  燕帝坐在御案之後,冷冷地看著這些臣子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半晌不出聲。


  臣子們吵到最後,發現燕帝這安靜有點慎人,紛紛住了嘴,安靜下來看著燕帝。


  燕帝望向一直坐在一邊靜靜喝茶的音彌生,說:「彌生有何看法?」


  音彌生將茶杯輕輕放下,站起身來恭敬答話:「南燕百姓有此善心乃是好事,我等應予以支持,若草率將奴隸進南燕之事否決,怕是會讓百姓寒心。」


  「你的意思,是同意接奴隸進南燕了?」燕帝饒有興緻地看著音彌生,眼中有些奇怪的神色。


  「但是也誠如各位大人所言,若太多奴隸湧入南燕,對南燕也不好,后蜀難民之事臣自身親歷過,的確是難以防範。」音彌生又道。


  「依你所言,你覺得如何是好?」燕帝問。


  「何不少接一些奴隸進長寧城,控制好數量,這樣一來,百姓的善意可以得到證明,城中安定也不會被破壞,只需派些人手對奴隸加以安排即可。」音彌生提出自己的方案。


  「世子殿下說得有理。」右邊的大臣表示附議。


  「可是……」左邊的大臣表示還是不好。


  「大人難道有更好的方案?」世子殿下他溫和地問。


  左邊的大臣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接話方是,他們是下了決心要讓奴隸入南燕這個提議被否決掉的,但眼前看來,世子殿下似乎已給出了極大的讓步,若再做逼迫,怕是不妥。


  「殿下英明,臣等附議。」左邊的大臣憂心忡忡地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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