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靈器
一一 連城是用凡火煉丹的,每一爐培元丹都得花上一天左右,其中絕大多數的時間是用來融化分解各個藥材。而烏金盤龍鼎只不過片刻的工夫,便將各個藥材分解了。
連城的心思不由得轉動起來。或許可以和張信天商量一下,借他這烏金盤龍鼎一用。若是有著烏金盤龍鼎相助,他可以煉製更多更高級的丹藥。連城倒沒想過將這鼎佔為己有。若張信天是他的仇人或是一個惡人,連城會毫不猶豫地奪走烏金盤龍鼎。但張信天不是,而且還令連城頗為敬佩。連城做任何事只求無愧於心,若想獲得烏金盤龍鼎只能走正常交易的程序,但烏金盤龍鼎的價值實在太大了,連城一時間還真想不出價值與其等若的東西來。
就在連城思考間,這些顏色各異的氣團交融在一起。
連城知道,各個藥材之間正在相互作用,或相須,或相使,或相畏,或相殺,或相反后相畏相殺……
過了幾分鐘后,鼎內突然飄出一陣清新的香氣,聞之令人神清氣爽。
曲老等人頓時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
這股葯香眾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正是培元丹嘛!
難道這鼎真能自行煉製出培元丹?曲老等人不約而同地升起這個想法。
葯香越來越濃郁。
但張信天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色,反而一臉緊張。
連城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嚴肅。因為培元丹的煉製就剩「凝丹」這最後一步,也是煉丹眾多步驟中最為困難的一步。連城曾在虛界上的煉丹資料庫內看到過,絕大多數失敗的案例都是因為「凝丹」這一步沒有成功。
鼎內正漂浮著一個紫色的氣團,緩緩地收縮著,顏色越來越深,往紫黑色轉變。
收縮到一定程度,紫黑色的氣團開始分裂,分成將近一百個的小型氣團。
小型氣團開始收縮,逐漸有了質感,當收縮到龍眼大小的時候,培元丹差不多就成了。
張信天緊張嚴肅的表情使得場上的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
連城雙目沒有焦點,因為他的心神全部在烏金盤龍鼎內,突然,連城目中掠過疑惑之色……
就在這時,空氣中的葯香一下子濃郁了無數倍。而為葯香圍繞的眾老,頓時精神了好多,面色紅潤,眼睛明亮,像是吃了大補藥一樣。
「張信天成功了?」
眾老紛紛望向張信天,心中升起疑惑,因為眾老眼中的張信天一臉頹敗之色。
鼎內有如此濃郁而又大補的葯香傳出,看上去好像成功了,可張信天為何看上去卻像是失敗的樣子?
只有葉河圖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臉上帶著笑意,像是司空見慣了一樣。
葉河圖確實司空見慣。張信天的家傳寶鼎時靈時不靈,葉河圖和張信天相交這麼多年,靈和不靈時的狀況他都一清二楚。眼前的情形,就是不靈時的表現。
臉上時刻帶著笑意的張傲菡此刻臉上沒了笑意。
知道具體情況的還有連城和張信天。
培元丹煉製失敗了。
烏金盤龍鼎內那個殘缺的陣法確實是啟靈陣。
而這個啟靈陣比較簡單,使得道器擁有靈性需要很長的時間。照目前的狀況來看,烏金盤龍鼎已然具備了靈性,但這靈性卻很弱,相當於沒有。烏金盤龍鼎只是靠著本能模仿重複它主人的行為,比如煉丹。
但是「凝丹」這一環節是一個急需要隨即應變的環節,而烏金盤龍鼎內的那絲靈性只會機械式的模仿,所以才會時靈時不靈。
「信天居士,成功了嗎?」唐古小聲地問道。
張信天搖頭。
唐古等人頓時臉色一變。
「這次煉丹對你有幫助嗎?「唐古似乎有些不甘。
張信天苦笑道:「哪裡會有什麼幫助。還是只能看運氣。」
「你!.……」唐古手指著張信天,手在顫抖,一臉悲憤,「這麼多寶貝就被你浪費了?!」
張信天無語,一副「要打要罵隨便」的樣子。
唐古抿著嘴唇,欲言又止,隨後長嘆一聲,抬頭望天,兩行老淚順著臉頰滑下。
曲清嘆了一口氣道:「我就說嘛.……培元丹哪有那麼容易煉製的,連城煉丹每次都要閉關好久,這麼短的時間,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哎,可惜了那麼多寶貝的字畫啊!」
曲清不提字畫還好,一提林修竹等人頓時更來氣了,好像火上澆油。
「真是胡鬧!胡鬧啊!」林修竹一臉懊悔道,「我怎麼會相信這種人?我當時若是阻止他,也不會讓這麼多的瑰寶毀掉!哎!我真是民族罪人啊!」
林修竹的話說到了周正等人的心坎里,讓他們頓時升起一股罪惡感。
而他們心中的罪惡感,有一部分轉化成了對張信天的怨氣。
尤其是周正。
周正可是和連城有個賭約的,他認為是自己,所以才會促使張信天當眾煉丹。
「張信天,我真是看錯了你!狗,始終改不了吃屎!」周正竟爆出粗口來,實在是因為他憤怒而又自責至極。
「為古法煉丹之術正名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正了名又如何呢?」『連館長』嘆道。
「哎……晚節不保啊!」一個人道。
周正等人看向張信天,滿是嫌惡。
葉河圖卻笑著安慰道:「信天,失敗就失敗了,重頭來過就是!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達到百分百的成功率。」
「葉老,謝謝你。我會努力的。」張信天堅定道。臉上地頹敗一掃而空。
而一旁的唐古等人卻急躁起來了!
什麼?!還要重新來過!?
就這一次已經毀了那麼多的古董字畫,難道要把華夏所有的古董字畫都給禍禍了才肯罷休?
這絕對不行!
「老葉,我一向敬重你的為人。在我印象里,你向來是一個辨別是非的人。但這一次,你這麼支持他,卻是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啊!」唐古看著葉河圖,一手指著張信天。
「是啊!就這一遭,就破壞了咱華夏這麼多文化瑰寶!看得我真是心疼!」一人道。
「河圖啊!在我們這群人里,你的腦子是最靈活的一個,我在心裡佩服你,但我不得不說,這一次,你走了歪路。」「連館長」道。
「葉河圖,對張信天的支持,你必須停止。不然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李修竹直言道。
以葉河圖的身份地位,想不和他做朋友的人還真是少見。
這不,李修竹剛說完,立馬有人表態。
「李修竹,請你別帶上『我們』,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你不想和別人做朋友,別人還不想和你做朋友呢!而且,你和不和別人做朋友,那是你自己的事,請別帶上所有人!」諸葛雷突然道。
諸葛雷在國手館絕大多數人眼中都印象都不太好,「剛子」一事後,形象更是一落千丈。人格反正沒有下降的空間了,再無下限也沒不會有什麼影響,是以諸葛雷說話不再有絲毫顧忌。
「老李,你有點極端了,老葉是有不對,但誰沒有個錯呢,對不對?」一人委婉地道。
若對這人深究,會發現這人剛來的時候和諸葛雷很親近。
但李修竹卻是一個直性子外加一個暴脾氣:「哼!我說的『我們』包不包括你們,你們心裡沒數嗎?」
諸葛雷剛想嗆回去,又立馬止語,因為葉河圖的聲音響起。
「你們都是這個意思嗎?」葉河圖掃視過去,臉上終於沒有了笑意。
葉河圖看過去的時候,除了少數幾人,絕大多數的人都躲開了葉河圖的視線。
而那少數幾人,包括諸葛雷,他們的心思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葉河圖突然大笑了起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古代的君王會自稱『寡人』了!好,今天我葉河圖,就正式退出國手館!」
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驚。
「河圖,你先別衝動,沒有溝通解決不了的事情。」「連館長」道。
「老連,你別勸我了。自從葉家做大,我明顯的感覺到大家對我的疏遠,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事,但這卻像是一個梗,始終橫亘在我與你們之間,這一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沒想到今天說開了,反而一下子輕鬆了,原來這才是最正確的決定,既然有了距離,那就徹底斬斷聯繫!」葉河圖一臉輕鬆的笑意。
「連館長」沉默了。葉河圖說的是事實。物以類聚,這句話說的沒錯。葉河圖不是一個純粹的學者,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難免與純粹的學者或是商人有著隔閡。而國手館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純粹的學者。
曲清算是比較特殊的一個。雖然曲家家大業大,但曲清實則是一個純粹的學者,偌大的家業只是機緣巧合之下闖下的。
「葉河圖,我們可不是逼你退出國手館,你自己考慮清楚。」李修竹說道。
「哈哈!你可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做的決定都是經過我慎重考慮的。」
葉河圖這話說得生分至極,林修竹等人都是臉色一變。
「哎……就因為一些古董字畫,幾十年的老友就這麼散了,值得嗎?」
「連館長」臉色黯然,喃喃地道。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所有人。
「這可不是一般的字畫,而是我國文化的傳承,就像是根一樣。沒有了根的大樹遲早會枯死,參天只是妄想。為了一己之私,而忘掉根的人,不交也罷!」周正冰冷道。
就在這時,連城突然道:「你們先別急著蓋棺定論。還沒有完全失敗呢!」
還沒有完全失敗?
連城的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張信天的雙目也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差點忘記了,煉製出培元丹的連先生就在邊上呢!
「連先生,難道你有什麼發現嗎?」張信天一臉期待地道。
連城點頭。
「什麼發現?!」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連城笑道。
而國手館眾老,雖然心中疑惑,卻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
連城和張信天可是完全不同的人。前者實實在在地拿出了成果,後者則更像是一個騙子。
只是連城說的「一會兒就知道」,到底是知道些什麼?……
連城現在的心情很不錯,他在想著怎麼以同樣價值的東西回報張信天.……
原來,就在煉製培元丹的最後一步失敗后,連城感應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感受到一股親近的情緒……
就像是嬰孩面對父母一樣。而他是父母。
連城腦海里頓時蹦出一個詞——靈器認主。
有靈的道器,即為靈器。
連城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得有些暈乎乎的。
因為在修真界,器靈只能認一次主。
除非將器靈毀掉,重新創造一個器靈。
靈器極其珍貴,但有過主人的靈器卻價值大跌,甚至連一般的道器都比不上,因為對主人的專一,器靈會抵制下一任使用者,導致靈器的許多功能發揮不出來。
本來發現烏金盤龍鼎,連城算是很驚訝的了,發現烏金盤龍鼎有靈的時候,連城突然有點失望,就像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美女,正心生嚮往之際,發現該美女其實極其廉價。
烏金盤龍鼎本來是一個極其不錯的道器,但因為有靈,反而發揮不出完整的功能了。
因為有靈,十有八九已經認過主了。
但連城沒想到,烏金盤龍鼎的器靈並未認過主。
但尋思一下也可以講得通。
相同的陣法有高低級之分。比如啟靈陣。高級的啟靈陣可以很快地讓道器誕生器靈,低級的則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烏金盤龍鼎中的啟靈陣便算是低級的一種。
想來烏金盤龍鼎器靈誕生后還沒遇到過修士。
……
但驚喜過後,連城又矛盾了。
這烏金盤龍鼎可是張信天的啊!
雖然連城極想佔據這烏金盤龍鼎,但他堅持的原則不允許他這樣做。
但烏金盤龍鼎器靈對他的親近之意,讓他的內心多了一絲別樣的情緒,暖暖的。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父親接過剛剛生下來的流傳著自己血脈的嬰孩。
連城念頭紛雜,是以沒怎麼注意到場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