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誰碰誰死

  「艾雷」對著小樓的方向叫個不停，眾人望了過去。


  葉無道等人出現在門口，連城隱隱為眾人簇擁著。


  近乎所有人的目中都閃過複雜的神色，尤以郭美美最甚。她可是親眼見到連城被張狂等人奚落成什麼樣子，那時連城就像一個病貓，怎麼逗弄都沒事，現在看來連城其實是只老虎，只是不發威而已。


  郭美美突然想起當時與她一起赴宴的濃妝女子，不禁打了個寒顫。濃妝女子不僅被姚濱抽了一頓，而且據說當晚痛經痛的死去活來的。全因吃了太多生冷食物。而當晚酒食都是連城點的。不僅食物騙涼食為主，而且紅酒也特意要涼的，這就有些奇怪了。因為過低的溫度不利於香氣的揮發。想必是連城故意如此，在點菜前，濃煙女子也是奚落過連城的。


  由此一想，郭美美對連城愈發畏懼，打定了注意一定要警告柳雷，不要像他哥那樣去招惹連城——這可是一個扮豬吃虎的狠角色！

  連城沒想到，竟有人猜出當初他在帝豪酒店點菜時的用心。他當時一眼就瞧出濃妝女子來了大姨媽，又見她如此毒舌，便準備讓她吃個暗虧。
……

  「吳校長，蘇老師，要不要一起回去？」連城問道。


  雖然連城很想直呼蘇傾城小名，但他不想讓她不自在，畢竟在外界眼裡，她還是他的老師。


  這個小細節讓蘇傾城心裡又是一陣感動。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待會兒我和吳校長一起回去。」蘇傾城道。


  連城看了一眼苗崇尊，道：「那你小心點。」


  連城和皇甫奇會和。離開前，詹姆斯這些痴迷音樂的人還想讓連城留下來交流一下，連城委婉地拒絕了。


  「靜園項目搞定了吧。」回去的路上，皇甫奇問。


  「搞定了。」


  皇甫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又猶豫不決的樣子，最終還是道：「剛才我遇到一個朋友，他是龍組的人。」


  龍組？！

  連城頓時一驚：「龍組的人來這裡幹什麼？」


  「他和我說是因為培元丹的事。聽說有人想動曲家，為的就是培元丹。不過現在你站出來了，曲家沒事了，但你危險了。你小心點。」


  連城面露思索之色，沒有回應。但皇甫奇知道，他的話連城聽進去了。


  雖然只是認識一兩個月，皇甫奇和連城已經有了不需言的默契。這兩個月是對皇甫奇而言。


  連城眼芒閃爍。他想起了靜園周邊龐大的警衛力量，晚會初始時背上黑蜘蛛紋身處傳來的灼熱感，和苗崇尊在書房時掃過來的神識。


  他的身邊似乎變得不平靜了。這與連城預想的背道而馳，他本來只是想低調行事來著。不過連城卻沒有感覺到預想中的害怕或是擔憂這類情緒，相反，他很平靜。或許是成長了。此刻他竟還有心思想曲承清的事。


  若是曲承清知道他無意中幫曲家破了一劫，會不會在睡夢中笑醒？……

  吳桐水獨自坐在靜園中那幢小樓的大堂里，凝視著手中的產於永樂年間的青花壓手杯，壓手杯有些傾斜，吳桐水仍若未覺，顯然，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個古董杯上面。


  葉無道等人離開了，白丁也好像去忙什麼事兒去了，侄女兒和苗崇尊進了書房。一切看起來都挺正常的，但吳桐水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但又說不出不對的地方在哪裡。


  書房。


  苗崇尊和蘇傾城相對而坐。蘇傾城坐在連城原先做過的位置。


  不得不說苗崇尊和蘇傾城外表是極其相配的，宛若金童玉女。但兩者卻沒有絲毫情侶該有的親昵，似乎有一層無形而堅硬的膜橫亘在兩人之間。


  苗崇尊臉上仍是那一副優雅的笑容，若是有人拍下一小時前苗崇尊微笑時的照片，和此刻比較，定會發現兩者絲毫不差。


  蘇傾城卻是表情淡漠。


  「我想找你談一談。」終於，蘇傾城率先開口道。溫軟糯人的聲音里，第一次沒了旖旎的味道，只讓人感覺冷冷的。


  苗崇尊像是沒找到蘇傾城的冷淡，臉上笑容一層未變，優雅從容地將香煙沿著煙灰缸外檐彈了彈，看著煙灰落下后，才道：「還真是巧了。我也正想找你談一談。你先說吧，或許我們要談的事情是一樣的。」


  「我們分手吧。」蘇傾城淡淡地道。


  苗崇尊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看來我們想的都是一樣的。」


  蘇傾城臉色始終平靜，起身便要離開。


  剛走出幾步，蘇傾城停了下來，轉過身，摘下左手中指上的訂婚戒指，說道：「苗崇尊，你根本就不配為人！」


  說完，蘇傾城便要將手中的戒指砸向苗崇尊。


  就在這時，苗崇尊目中有一道寒芒閃過。


  蘇傾城臉色一下子白了，用手捂住胸口，戒指掉到了地上，蒼白的臉上迅速滲出一層汗珠，眼中滿是痛苦之色。


  「想必是今天站太久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苗崇尊笑著道。


  蘇傾城心中疑慮，以她的身體素質，就算站了幾天幾夜都不會有事，心口陡然疼得這麼厲害定不是站得得太久的緣故。不過她也沒多想，因為這股痛感轉瞬即逝。


  對於苗崇尊，蘇傾城已是發自內心的厭惡，甚至不願多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苗崇尊望著那個地上的戒指，像是在看空氣一樣，目中沒有絲毫留戀之色。


  「是啊，我當然不是人，我是神，神是不需要感情的。」苗崇尊喃喃自語道，目中有狂熱之色閃過。
……

  靜園小樓大堂。


  「吱~」


  吳桐水手中的茶杯傾斜地太過厲害，茶水落到他的身上，吳桐水回過了神。


  望向書房，侄女正拉開門從中走出來。


  「吳伯，走吧。」蘇傾城道。


  「哦。」吳桐水應了聲。望著好像如釋重負的侄女兒，吳桐水不禁內心嘟囔——太奇怪了！想不通！想不通！……

  夜深了，靜園依舊，人已走空。


  小樓書房內，光線黯淡，煙霧瀰漫，苗崇尊依舊坐在那個位置，身前站著白丁。


  苗崇尊臉上沒有了那副常掛著的優雅笑容，一口接一口地吸著煙，頻率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像是一個重度煙癮患者。若是剛才與會的人見到，還會以為眼前此人乃是苗崇尊的孿生兄弟。


  「少爺，過猶不及。雖然醉心草本身沒有任何毒性，但服食多了對神經有極大的影響。你還是少吸點吧。」白丁道。


  醉心草，一種可以讓心臟暫時麻痹地藥草。


  苗崇尊沒有正面回答，像是自言自語地道：「只有讓心醉了，才能忘記心痛啊.……」


  正說著，苗崇尊突然皺起了眉頭，一張臉綳得緊緊的，他快速地把煙遞到嘴邊，吸了一大口，隨著煙霧地吐出，苗崇尊的眉頭輕輕舒展開來。


  苗崇尊夾著煙的手舉著，離臉很近，手腕一彎，煙便可送到嘴邊。夾煙的方式依然是用中指和無名指。


  白丁目光落在那隻手的食指上，輕輕嘆了一口氣。


  「少爺是因為夫人離開，所以才心痛嗎？」白丁問。


  苗崇尊輕笑兩聲，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你覺得我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心痛嗎？老毛病了。」


  白丁明白了。他皺起眉頭：「若不是當初把破繭洞的名額拱手讓人，少爺你也不必時時承受這般痛楚？」


  苗崇尊搖頭，表示不贊同：「想得到什麼，必然得付出什麼。你看，我不是成為苗寨的少族長了嗎？要不了多久，我就是族長了。只是，讓我的孩子受委屈了。這是他對我抱怨呢。」苗崇尊望著左手的食指，竟是一臉憐惜。


  苗崇尊又是眉頭一皺，立即吸了一口煙，煙霧吐了出來，遮掩住了手。光線暗沉，煙霧扭挪著上升，朦朦朧朧間，那根若隱若現的食指，也像是在扭挪。


  「族長的位置真的那麼重要嗎？」


  「老白，有些事我還不能告訴你。」苗崇尊眼中放著光。腦海里飄蕩著的竟是連城彈鋼琴時那產生幻影的手速。


  白丁嘆了一口氣。每一次規勸，總是以這樣一句結束。


  權利真的有這麼重要嗎？白丁隱隱覺得，苗崇尊不光是為了權利。但到底是為了什麼，能讓苗崇尊常年忍受這非人的而且越來越重的痛楚？

  白丁不知道。


  想到這痛楚，白丁內心頓時升起一股寒意。


  他曾好奇地向苗崇尊要求體驗一下那般痛楚，如今已成了他的夢魘。


  當時也是這個時候，發生在苗崇尊身上的痛楚在一天中最盛的時候，苗崇尊看他疼得快哭出來的樣子哈哈大笑，他搞不明白，在承受如此大的痛楚同時，怎麼能笑的出來。難道神經是鐵打的？就算是鐵打的也不管用吧。難道是疼得麻木了？可是痛楚的強度是逐天成長的。


  每當想到這些，白丁對苗崇尊便越發敬畏，追隨他的決心也越發堅定。擁有這種意志力的人，什麼事幹不成？

  白丁記得，以前苗崇尊是不服食醉心草的，到現在身邊時刻備上幾包醉心草做成的香煙。白丁心中擔憂，卻無可奈何。


  或許少爺有自己的對策吧？白丁總是這樣安慰自己，這一刻也如是。


  「少爺，夫人……以後就不再是夫人了吧？」白丁斟酌著問道。


  「她已經和我沒有什麼關係了。」苗崇尊吸了口煙，「已經用她換了一個更好用的棋子，新棋子得保住啊。」


  「是。」白丁應了聲，思索了一會兒，道，「那夫人……蘇傾城可就危險了。」


  「危險？」苗崇尊一怔。


  「有人下了重金懸賞連城的人頭，但因為連城和龍組的關係便被那裡壓下來了，那些人動不了連城，但保不準要動連城身邊的人啊。」


  「蘇傾城可不能有事。立馬通知下去，誰能不能動她。控制連城就靠蘇傾城了。也警告一下那些人，連城也不能動。」苗崇尊活動著左手的食指，淡淡地道。


  「我立馬去辦。」白丁便要離開。隨即又止步。


  「對了。以後你就專心負責連城的事，其他的不用管了。」


  白丁愣了一下，道：「那邊請我們查一下998的情況，檢測到他現在就在虎門，人還沒找到，他的介紹人正要過來，若是我把這件事交給別人，萬一因為拖延出了差錯，那邊會不會責怪我們？」


  「998的事就到此為止吧。你告訴那邊，998沒有問題。」苗崇尊臉上一副耐人尋味的笑容。


  雖然心中疑慮，但白丁應了聲后便離開了。


  書房內，苗崇尊獨自一人。黯淡的燈光下，煙霧繚繞，看不清苗崇尊完整的面龐。
……

  翌日清晨，白丁親自送來了文件，關於「賣身」合約和靜園地產相關文件。


  很正規，很合法。連城很滿意。


  臨走前，白丁遞給連城一串鑰匙，道：「靜園已整理好，連先生可隨時拎包入住。」


  連城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與其他兩件喜事相比，喬遷之喜就像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


  這一天應該是連城重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不僅收穫了一座秘境——白石秘境，雖然層次不高，只是第四層次而已。


  現在連城眼界高了，連第四層次的秘境都有點不放在眼裡了。


  他似乎忘記了前世一邊拎著褲兜一邊看人臉色租秘境的日子。在前世，第四層次的秘境可是一筆他想都不敢想的巨大不動產。


  也或許是因為第三件喜事，所以連城不覺得獲得白石秘境有多驚喜。


  因為與第三件喜事相比，獲得白石秘境也像白開水一樣。


  這件喜事就是他和蘇傾城沒有障礙了！他和蘇傾城沒有障礙的！！他和蘇傾城沒有障礙了！！！

  開心的事說三遍。


  「前世今生，總算有一個媳婦兒跑不了了。」連城美滋滋地想道。


  連城突然想到和蘇傾城一起生活的畫面……哎，那畫面太美！連城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這一天，有人歡喜，有人愁。


  這一天，整個華夏的地下世界震動。所有大佬收到一個信息，信息包含兩張照片和一句話。


  ——這兩人，誰碰誰死。


  這幾個字組成一個黑蜘蛛的圖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