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給我個吻
在這樣一個隆重的日子裡,相愛的人應該開心才對,為何蘇傾城臉上不僅沒有笑意,反而還有一絲愁緒。
事情的真相似乎越來越接近連城所期待的那樣。
連城的心再次活絡起來。
先前在連城的感官里,外界似是黑白的,無聲的,模糊的。此刻,外界再次變得清晰起來,有如此多的色彩,又是如此的熱鬧。
連城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視著他。
「她有這麼好看嗎?」曲筱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似有一股怨氣。
連城扭過頭,對上曲筱綃黑白分明的幽深雙目,微微一笑:「在我心裡,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說完,連城便看向白石山的方向,沒注意到,在他說出那句話后,曲筱綃呆住了。連城只覺得被挽著的胳膊緊了緊。
「.……下面有請新郎說話。」白丁把話筒舉到苗崇尊的嘴邊。
苗崇尊似乎無時無刻都離不開煙。對於一般男性而言,吸煙是減分項目,對苗崇尊卻是加分項目。苗崇尊吸煙當真是吸出了優雅,吸出了美感和格調。
苗崇尊優雅地吸了一口煙,才從容不迫地笑道:「關於今天的紀念晚會場景主題,本來準備了許多的方案,但我都不滿意,就在前天,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事,關於亞當和夏娃。上帝見亞當一個人孤獨寂寞,便趁他熟睡時利用他的肋骨創造了夏娃,在亞當醒來時便將夏娃領到他的身邊。」
苗崇尊看向蘇傾城,眼神深邃,似含款款深情:「對於我而言,傾城是我夢想中的女孩,是上天聽見了我的呼喚,然後將她帶到我身邊,就像上帝將夏娃領到亞當的身前。對於亞當而言,夏娃是他『骨中之骨,肉中之肉』,而傾城也是和我骨肉相連。」
場上眾人都露出感動的神色,一些女性捂住了嘴,眼中淚光閃爍。眾人發覺,苗崇尊不僅大義煌煌,而且還重情重義。追隨這樣一個人,准沒錯。
蘇傾城微微一笑,如同教科書一般的笑容,毫無瑕疵。沒有人覺得不對,完美無缺的女神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連城卻笑了,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他察覺到蘇傾城不是發自內心的在笑。
蘇傾城不愛苗崇尊,卻和他訂婚,其中必有難處。
若是蘇傾城真心去他人相愛,縱使萬般不舍,連城也會選擇祝福。
但既然蘇傾城是因為某些難處而委屈自己,哪怕對方是天王老子,連城也要把蘇傾城搶回來!
苗崇尊的表白在繼續。
「上帝吩咐亞當管理伊甸園,夏娃成了亞當的助手,在偷食禁果之前,亞當與夏娃對伊甸園所有的生物都關愛、照顧,按照上帝吩咐做事。當時二人赤身露體,並不覺得羞恥。在亞當和夏娃之間,性的吸引並不能成為彼此的依賴和約束。成為他們彼此間感情紐帶的,是二人共同掌管伊甸園一切事物,彼此關心、體貼、愛護、幫助,而不是互相依賴、牽制。這是愛情的前身,也是我憧憬的愛情,所以我剋制自己內心的衝動,謹守這一切。但我始終是一個凡人,我不僅想要和你靈魂相融,我還要和你肉體相融,不分彼此。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裡,我想為你彈奏一曲,若你有感動,請給我你的第一個吻。我想,你一定會感動的。」
沒有等蘇傾城回復,苗崇尊便直接走向鋼琴。
眾人紛紛露出羨慕的神色。哪個人不曾年輕過,不曾期待過這樣純粹的愛情,但這樣的理想到最後都被骨感的現實擊碎。
在這樣一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裡,兩個素不相識的男女歡度一晚上次日早就各走各路這種事都司空見慣。
世上絕不可能有純粹的愛情,就算有也是做出來看的。以前眾人都是這種想法,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相信世上純粹的愛情還是有的。眼前的天作之合不就是嗎?他們似乎連吻都沒接過。
眾人的眼中沒有絲毫的嫉妒,只有滿滿的祝福,因為眼前的天作之合讓他們相信,世上有些美好還是存在的。
靜園一暗,兩束光分別打在苗崇尊身上。光束中,有天使盤繞,那是科技做成的特效。這一刻,世界上放佛只有這一對天作之合,如夢似幻,像是童話故事的王子公主,有可愛的精靈圍繞。
苗崇尊似乎永遠都那麼完美無缺,得天之眷顧,做任何事都那麼自然流暢,馬到功成。
就像這一刻,苗崇尊在琴凳上坐下的時候,他用中指和無名指夾著的煙已燃盡。他不用考慮先是把煙放下還是吸完煙在彈琴。
琴聲悠揚,一如情人百轉的情絲。
受到感染,一些人自然而言地雙手合十在胸前,閉著眼,面帶微笑,像是想到什麼美好的事。
很多人感到不自在,心中似乎有一種情緒想要通過肢體表達出來,看到身邊那些雙手合十的人,情不自禁地學了下,頓時感覺心裡舒服了許多。
他們也明白了那股情緒是什麼——莫名的開心。
為這樣一對天作之和而開心,這股開心的情緒讓他們情不自禁地想要表達出來,表達的方式是祝福。
雙手合十是最契合當前情境的姿勢。
這股朝聖一般的姿態一直持續了十多分鐘。
聽完這一段琴聲,眾人都感覺自己談了一場理想中的戀愛。琴聲歇,眾人仍是一動未動,沉醉在那一場美好的愛情中,只是眼角突然滲出淚水。
歇罷的琴聲告訴他們,剛才所經歷的只是一個美好的幻境。
眾人對苗崇尊的觀感,突然多了一些別的東西。是寄託,情感的寄託。
苗崇尊和蘇傾城,不就是他們的夢想在現實的再現嗎?
眾人睜開眼,看見苗崇尊和蘇傾城正對望著,苗崇尊滿臉期待,
不知道誰帶頭說了句:「親一個!」眾人不約而同地喊出著一句話。
「親一個!」.……眾人的呼聲像是層層疊疊地海浪向白石山方向涌去。
蘇傾城遲遲不前的腳終於往前踏出一步。眾人的呼聲頓時更大了。
苗崇尊目露驚喜。蘇傾城一直以來全方位的防備,終於有了一道縫隙。
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露出一道縫隙的時候,男人應該做什麼,苗崇尊最清楚不過,那就是趁虛而入,不斷擴大這道縫隙。
苗崇尊上前,一手摟住蘇傾城的腰,身子往前壓去。
蘇傾城頓時紅了臉,身體往後退,似乎想要避開。眾人只以為蘇傾城是害羞,不由得發出一片會意的笑聲。
就在苗崇尊的臉與蘇傾城的臉相距只有幾厘米的時候.……
苗崇尊一隻手突然鬆開蘇傾城,往空中一抓。
眾人都是一愣,苗崇尊在搞什麼名堂?除了苗崇尊外,只有少數一部分人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曲承清等人都是一臉驚愕地看著連城,他們剛才看到,連城走到就近桌子邊上,好像拿起什麼東西,朝著白石山方向扔了過去。
「保安呢?快來把這個搗亂的人扔出去!」葉無道直接站了起來,大聲道。
其餘眾人本來正疑惑發生什麼,葉無道這一喊,瞬間把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眾人看到,未來的「北約」副主席,葉無道此刻正怒目盯著一名青年。青年雖然五官尋常,長得倒是耐看,身材也不錯,站在那兒不卑不亢的,怎麼惹惱葉無道了?
這時,苗崇尊平靜地問道:「你為什麼拿榛果砸我?」
眾人紛紛望向苗崇尊,只見他攤開的手掌上,有一顆堅果。
一愣之後,便是大怒,哪裡來的這麼不長眼的東西,是來搗亂的吧?
就在眾人準備對連城口誅筆伐時,連城說話了,他笑道:「我砸你,是因為我看不過去。你說,你彈的琴若是把她感動了,就請求她給你一個吻。這『請求』答不答應先放在一邊,她有說你的琴聲感到到她了嗎?」
苗崇尊還沒說話,周圍的人就立即替他說話了,憤怒的樣子像是有人掘了他家的祖墳。
「人家小兩口的事,關你什麼事?你算哪根蔥?」
「難道每一種情感只有說出來才能讓人知道嗎?你會整天和別人說,『我現在的心情是開心的』,『我現在的心情的痛苦的』?那麼我建議你立即去精神病院待上一段時間。」
「有一種回應叫做『默認』,你是剛從小學出來吧?」
「別說了,情商負無窮的人哪裡懂得這些。」
「無聲勝有聲。多好的意境啊,就這樣被人破壞了,真令人噁心!」
「不如我們來做一個現場調查,聽了苗少爺的鋼琴演奏到底有沒有被感動,不過我已經知道……」
這人還沒說完,旁邊立即有人道:「這還用調查?肯定只有這人沒被感動。未進化完全的動物,怎麼會有感動這種情緒?」
「我猜他的音樂課是體育老師教的。」
……
不愧是上流社會,連罵人都這麼講究。
場上一片嘈雜之聲,但在連城的眼裡,只有那個女人——一個目中有一層水霧、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