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呦呦讓我找你
劉一能要逗他,河呦呦皺皺鼻子,表現出排斥。
要不是他吃那麼多,顧生怎麼會不捨得住店跑去外面!
劉一能見這孩子也如此,便撓撓頭,公良逸反常便算了,連這孩子也……
秦阿珂聳聳肩,躺在床上仰面睡。
鎮子,傍晚。
顧生方找到了可以住的廟宇,把包裹藏了好,此刻正遛彎撿柴火,順便采一些藥草。
可惜打火石在上次丟了,一路上也沒找到有賣的店鋪,只能用最原始的取火方式,便多撿了些乾枯的柴。
過了半個時辰,顧生才回到那破敗小廟裡。
這廟宇供奉著佛,顧生喜佛,便放棄大樹來這兒住,來時把蜘蛛網清理了乾淨,還小施靈術讓佛像煥然一新,可惜門掩不住,夜裡必然冷極,因有一次樹榦凍傷的經歷,她一直怕冬也怕冷。
可當她拿著柴火和一把草藥進來,才發現那破敗廟宇正中竟端端坐著一人,周圍隱約發著身後佛像折射月光出的金光,讓她差點以為是佛祖顯靈了,還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參拜。
公良逸見她來了,便站起來,月光打在他臉上,顧生才看清楚來人,開門把東西放好。
「你怎麼找來了。」
公良逸如實:
「河呦呦讓我找你。」
顧生把柴火堆好,很熟練,好像做過無數次,又拿出兩塊木頭取火,公良逸看著,零星火星鑽出來,卻沒打著。
顧生抽空道:
「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剛好還能省下十幾銅板。」
這林里如今連狼叫也沒有,此處又無人煙,難想能有什麼危險,就算是有。
公良逸:
「好。」
說著便起了身,顧生費了大勁兒也鑽不出火,便聳聳肩,坐在地上,望著乾枯的柴火發獃,見他走了,才想起來什麼。
「等等。」
公良逸停,側目,顧生拿出方才攥在手裡的一把藥草,公良逸才想起自己手上的傷,可,傷已經結痂了。
過了會兒。
顧生為公良逸敷好葯,想到他這傷口反覆流血,興許是藥草不管用,便拉過他的手強行渡了一絲靈,公良逸輕咳了聲,收回手,大步走了。
廟宇外,公良逸看著手上的傷,經她渡靈,已全好了。
顧生還在想為什麼一開始不這麼做,白白讓人家挨了這幾次換藥。
林中,公良逸揮手,同仲潯傳音。
眼前一鏡像,是仲潯,身後的裝潢看起來倒是富麗堂皇。
仲潯瞅清楚他身後光禿禿森林,想到自己正在此處逍遙快活,頗不太想去找陌玉走上「取經路」,為難道:
「我這兒有事纏身,走不開。」
陌玉簡單叮囑:
「若讓天君知道你在人間縱情玩樂,當心回去受罰。」
仲潯笑:
「知道了!
我處理完這些事兒就去!
況且你們不也要路過嘛!
你若是來了,我帶你吃遍這兒上好的美食!」
公良逸前兩天便同他通信,知道他路過一處邊境國家,幫助降雨,被那公主看上要做駙馬,不讓他走。
但他若真想走,人類怎麼攔得住,若不是為了公主美色,便是被人間至味誘惑住了。
欲劫難過,仙之大忌。
仲潯見公良逸手上纏著的繃帶沒了,也沒一絲傷痕:
「早說你可以用點法術把傷口治癒了,你還偏不,還是忍不住了吧。」
公良逸看看手心,輕握了住,知道仲潯必然偷偷用了法術,正色:
「萬不可在人類面前再用法術,不然我先把你送上天界。」
仲潯訕笑,想問他怎麼知道自己用了法術,但又不敢直言不諱,他可知道玉橫的性子,說一不二,便道:
「好,我知道了!」
過了會兒,公良逸正要揮手關了鏡像,仲潯突然問:
「顧生那丫頭怎麼樣了?」
他自己並不是很關心,實在是尼尼叄這兩日牽挂的緊,托他幫問玉橫仙君,若不讓他安心,想必連夜就要去尋顧生。
想到顧生,公良逸:
「很好。」
仲潯此刻意外想到易星仙人所說,兩人情緣之事,便目中帶了絲揶揄:
「可別這人間一行,未來徒弟變媳婦啊……
不過其實……」
「不做徒弟還來得及」四個字還沒說,仲潯便見公良逸一揮手,眼前鏡像沒了。
大通鋪,公良逸將顧生的消息如實告訴河呦呦,可河呦呦知道顧生竟住在破廟裡,更不依不饒要去尋她。
「我聽阿娘說……」
河呦呦皺皺鼻子,接著趴在公良逸耳邊說:
「郊外有豺狼虎豹,還有妖怪,會吃人!」
公良逸不堪其擾,乾脆起身要走,河呦呦抱著他的腿,可憐巴巴望著他,一臉要麼我自己去要麼你去。
他無奈揉揉眉頭:
「好,我去找她,明早把她平安帶回,可以嗎?」
河呦呦連連點頭,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公良逸仰天,抱著劍出了門。
按理說,他不也有被狼吃掉的風險么,也沒得這小孩兒憐惜,還被他半夜從床上驅走,去找那分明七八歲就可以以一人之力抵十名大漢的女孩。
破廟外。
透過門縫,隱約可見裡面女孩兒睡的香甜,像個圓潤的葡萄似的蜷成一團。
見周圍無高樹可攀,公良逸便上了屋頂躺著,低頭便能看見下面那人,他將劍放在一旁,枕著瓦片輕眠。
過了會兒,地下傳來一聲輕呼,公良逸忙坐起,低頭去看。
顧生正做噩夢,夢見小六死了,她的屍體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血,浸濕了腳下的土地,小六的魂魄掐著自己的脖子,又捨不得地放了手,流著淚喃喃,為什麼來的這麼遲,為什麼……
見沒事,公良逸又躺下。
再醒來時,已是清晨,腳下人已不見,公良逸從屋頂下來,顧生正站在佛像后,被他嚇了一跳,鬆了手裡的東西。
方才起身,抬頭便見到公良逸,輕手輕腳沒打擾他睡眠,發現佛像后藏著什麼書卷,便去拿來細瞧,似乎是佛經什麼的書,應是被過去僧人遺落的。
顧生將書上的灰拂去,她一生不信命不信邪,唯獨,信佛,所以見佛經,一直愛惜地很。
公良逸拿過來看,翻了幾頁,微微蹙眉,又放了松。
「是孤本。」
顧生想問,你怎麼知道,公良逸已走了,顧生拎著包袱跟上。
再看那書上文字,模糊得不辨形體,書頁殘缺,連署名也無,也不知他怎看出的。
見顧生一直捧著那佛經寶貝似地輕翻,公良逸為她做了解釋:
「這是千年前一僧人寫的,那人……法號寂空。」
顧生先是迷茫了一陣,然後才眼前一亮,原來自己在千斤寺曾聽僧人課時說起過,寂空法師,千年前一得道高僧,傳說圓寂后化為佛,入虛空境。
聽尼尼叄說,每過千年便有一人能入虛空境,成為新的少佛,如今新佛未出,而上一任少佛,似乎很可能是這寂空法師。
再看這書,面上帶了十分恭敬,更寶貝地裝進衣服里,放在胸前,輕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