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上帝與惡魔
「怎麼樣？」方思雪急急忙忙的趕過來，見到地上躺著的學生，臉色顯得有些陰霾。
唐晨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微微苦笑的搖頭，低聲道：「傷得太嚴重，我無能為力。」
這話一出，方思雪心頭一涼，頗為無奈的打量著那個已經死去的學生，轉身去打電話。
一直在呆愣的那個男生終於反應過來，撲通跪在地上，顫抖的朝著唐晨哀求：「唐醫生，我……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他那慌張的樣子，唐晨真的很無奈。他也想挽救，但是，沒辦法。
他是醫生，但不是神仙……
那個男生見唐晨沒有動靜，也知道沒得救了，渾身癱軟的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得跟蠟紙一樣。
不多會，孫露便帶人過來，見到一地的鮮血，也都知道不妙了。
唐晨讓他們把屍體抬走，自己卻跟眼鏡男生攙扶著那個發軟的男生去校醫院。
「唐醫生，真的沒辦法了嗎？」眼鏡男生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低聲問道。
唐晨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如果真對醫生感興趣，請記住，醫生是人，不是神。生死，對於醫生來說，必須看淡。」
如果遇到每一個瀕臨死亡的病人都要激動一下，那醫生也不用混了。生死有命，對於醫生而言是有道理的。
可以說是麻木，也可以說是無奈。這說到底還是人，而不是無所不能的神……
眼鏡男生嘆了口氣，心裡隱隱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知道，唐晨說的沒錯，醫生終究只是人！
那個打架的男生章曉一直都是滿臉呆愣的樣子，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可真是嚇到了。
一直到校醫院都沒動一下，讓唐晨頗為苦笑。說到底，心智上還是跟孩子一樣，自以為了不起，實際上一旦遇到什麼事就沒了魂。
也沒理會他，唐晨先去處理了其他事，讓眼鏡男生陳帥照顧他。
半個小時后，唐晨重新回到醫務室，卻見章曉依舊呆愣的躺在床上，跟個植物人似的。
陳帥微微苦笑，低聲道：「唐醫生，怎麼辦，他這樣會不會，成植物人了？」
唐晨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鄭重道：「作為醫生，你還需要記住一點。對於醫生來說，病人不是上帝，而是惡魔！」
這話讓陳帥很是錯愕，完全沒聽懂。現在都在說顧客是上帝，病人也算是來醫院消費，怎麼……
啪！
沒等他想明白，唐晨忽然上前狠狠抽了章曉一巴掌，冷冷怒喝：「你還沒資格成植物人！」
這一巴掌的力道非常大，抽得章曉歪過頭，嘴裡噴了一絲鮮血，臉頰瞬間火辣辣的。
陳帥看得更是呆愣，從沒見過醫生對病人這樣。要知道，他雖然不是學醫，卻對醫生非常了解，就單純的是因為愛好。
然而，章曉的眼睛卻動了一下，明顯的是回了神。抬頭看著唐晨，根本沒理會臉上的疼痛，顫抖的哆嗦著：「唐醫生，你救救他，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衝過來，我就推了他一下……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
慌慌張張的樣子，讓唐晨眉頭凜然，又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啪的聲響，聽得陳帥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臉，聽著都感覺疼。
章曉卻依然沒有任何知覺，只是稍稍冷靜下來，眼淚嘩啦嘩啦的洶湧下來：「唐醫生，我真的不想坐牢。」
「這不是我說的算，」唐晨淡淡的應道，「等會對方家長來了，你最好冷靜點。人越是慌張，越是窩囊，也越讓人厭惡！」
雖然他很想幫章曉，可唐晨知道，現在不是他說了算。畢竟人死了，對方家長會怎麼樣還不知道。
關鍵是，章曉的老家距離這座城市非常遠，而那個死去的學生就在這座城市，這個時間估計也差不多到了……
「霖霖！」
心思尚未落定，外邊就傳來了刺耳的叫喊。唐晨微微苦笑，說曹操曹操到，這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也就兩分鐘，方思雪跟幾個老師從外邊走進來。看到臉頰火紅的章曉，都是愣住了。
帶著眼鏡的男老師衝上來就是大喊：「章曉，你……你竟然……氣死我了！」
「老師，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救救我，救救我……」章曉慌張的跪在地上哀求著。
那窩囊的樣子讓唐晨很不滿，伸手強行將他給提起來，冷哼道：「我再輸一次，軟弱的人不會值得同情。」
又不是小孩子，慌張可以，但絕對不能懦弱！
越是這個時候，身為男人越應該表現得冷靜強橫。這是唐晨對任何男人的要求，只要不是孩子，都應該如此！
章曉被抓得有點疼，腦子也漸漸清醒過來，臉上卻依舊苦笑：「唐醫生，我該怎麼辦？」
那男老師立即怒喝：「還怎麼辦，馬上去自首！」
唐晨皺眉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覺得他現在去自首，合適嗎？你身為老師，現在用這種語氣說話，你覺得合適嗎？」
強橫的質問，讓那男老師嘴角一抽，張嘴想要反駁，方思雪已經冷哼：「姚老師，你似乎忘記你的身份了！」
姚老師都已經張開嘴，卻愣是沒說出話來。
唐晨也沒理會他，而是繼續盯著跟前的章曉，冷聲道：「現在，你必須冷靜。記住，你不是小孩子。害怕沒什麼卵用，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其實一個人處理危難的能力，也體現了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一個人有多大的能耐……
章曉吞了吞口水坐在椅子上，努力的抓著頭髮讓自己冷靜下來。方思雪等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足足有一分鐘，章曉咬著牙站起來：「我去看看他，給他送最後一程。」
這話讓姚老師等人都是不滿，剛想反對，唐晨卻輕輕點頭讓他出去。
幾個老師更是呆愣，趕緊跟著出去。
陳帥楞了一下，忍不住低聲道：「唐醫生，這樣……合適嗎？」
唐晨側頭看了他一眼，鄭重的拍著他的肩膀：「你要記住我剛剛跟你說的話，病人不是上帝。醫生，其實是最大的惡魔！」
說完便走出去，留下陳帥一臉的懵逼，完全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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