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責任
片刻后,門吱呀一聲再次打開了,許晴探出頭瞟了徐欣瀾一眼,隨後用清冷的目光注視著尚謙,看的尚謙心裡直突突。
「跟我進來!」許晴說完返身走進病房了。
尚謙不禁有些忐忑,但還是摸摸鼻子老老實實跟了進去。
「童老,您這是怎麼了?」看到童震的狀況,尚謙不由失聲問道。
「無妨,老朽都這把年紀了,也算是長壽了。」童震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
「我給您把把脈吧!」尚謙說完,食指上真氣涌動輕輕按在脈門上。
這一按,尚謙不由大驚失色,童震此時的狀況可以說糟糕到了極點!
一身經脈幾乎全部斷裂,連修真者最重視的丹田也千瘡百孔。這般傷勢,只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可奈何啊!
「小友不必費力了,我自己的情況我最清楚。人嘛,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我早就看開了!只是……,有件事我實在是放心不下……」童震緩緩說道。
「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尚謙定會竭盡所能!是龍虎山的事?」尚謙試探著問道。
童震聞言搖了搖頭:「非也!非也!龍虎山交到你手裡,我很放心!下去見了祖師爺,我也是問心無愧了。」
「那是……」
童震看了看一旁冷著臉的許晴,咬了咬牙道:「唉!說來慚愧!
我有一個徒兒,喚作欣瀾,是許小姐的姐姐。本來這種事我不該多嘴,但我一直把欣瀾當親孫女,所以只能豁出這張老臉……,
我想……把她託付給你!」
「啊?這……」尚謙差點沒驚掉下巴。
這是託孤?托的還是許晴的姐姐?你們村兒還有這習俗?!
尚謙腦瓜子嗡嗡的。
「答應他!」
「什麼?」尚謙轉過身怔怔的看著許晴。
「答應他!」許晴強忍著淚。
「我沒法答應!!」尚謙終於明白過來,登時勃然大怒,甩手就要離開。
「你要是走了,以後……永遠別想再見我!」許晴別過頭去,淚水洶湧而出,聲音卻冷得可怕。
「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尚謙一把掰過許晴的身子,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這是你該――承――擔――的――責――任!!」許晴盯著尚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尚謙聞言不由愣住了,腦海中突然冒出剛醒來的一幕,張寬一臉猥瑣的說道:『哥,我剛醒的時候,好像看到有個美女親你了!……』。
再聯想到那場荒唐的夢,尚謙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老朽對不住你……」童震看著摔門而去的許晴,歉意的對尚謙說道。
「知道對不住我,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啊?!你讓我怎麼面對許晴?什麼狗屁責任?!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許晴!只要許晴!!」尚謙雙目盡赤的咆哮著,說完就要去追。
「你這樣去有用嗎?」童震淡淡的問了一句。
尚謙聞言登時收住了腳步,是啊?該怎麼解釋呢?!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無辜?可是你就沒想過,有個人更無辜!當時你身中劇毒,是欣瀾舍了命才保住你!後來更是在虛弱之時被你……,難道她就應該受這份痛苦嗎?」童震語氣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如夯石般重重砸在尚謙心頭。
「一個女人,為了你連命都不顧,又把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你!你一句不知道,就不了了之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童震語氣越發的平靜。
「那又怎樣?!我不能沒有許晴!!」尚謙嘶啞著嗓子說道。
「我從來沒說過讓你放棄許晴啊!」童震的話如驚雷一般。
「只要你願意,魚跟熊掌都可以吃嘛!」童震委婉的說道。
「可是……」
童震揮手打斷了尚謙的話:「我知道你想說,這樣對她們兩個都不公平,對嗎?
呵呵,你是個好孩子,但還不夠成熟!
感情的事呢,有時候真的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愛情里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其實愛情跟親情很像,當你有一個孩子,你會把全部的愛都給他。可是有了第二個呢?只能給他一半嗎?!
不,我認為他得到的還是全部!並沒有因為有人分享而變少,反而會因為多了一個人,而多一份愛!」
童震的話去醍醐灌頂一般,給陷入絕境的尚謙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還順帶開了扇窗!
尚謙心中豁然開朗,是啊,只要我們彼此愛著對方,也許……
(上天保佑!希望我媳婦兒不會看到這段話!
鄭重聲明:這些話絕對不代表我的愛情觀!只是臨時拿來應景罷了!
還有,嚴重敬告那些有齷齪想法的人,千萬不要拿這段話當出軌找小三的借口!
因為,我會收費的!!!)
「篤篤!」清脆的敲門聲傳來。
「進來!是老趙啊,你先坐,我很快就好!」徐慶功抬頭看是趙國棟指指一旁的椅子,說完就把頭重新埋進文件里。
趙國棟也是見怪不怪了,老神在在的給自己沏了杯茶,又把對面的茶杯也了倒滿,這才悠哉悠哉的品起茶來。
好一會兒,徐慶功才放下手裡的文件,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身坐到趙國棟對面:「這茶怎麼樣?」
「好茶,這才叫茶嘛!是雨前龍井吧?回味無窮啊!」趙國棟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你這張嘴啊,越來越刁了!得,我那還有半罐,走時帶點兒!」徐慶功說著,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
「那我就不客氣了!」趙國棟笑著說道。
「你什麼時候跟我客氣過啊?!」徐慶功說完,二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說說吧,老宋那邊情況怎麼樣?」
「我剛從那回來,嗯,怎麼說呢?感覺……太平靜了!」趙國棟斟酌了一番說道。
「哦?怎麼講?」
「一進門,還沒等我開口,倒是他主動向我請求處分!說自己沒教育好孩子,給軍區抹黑了,辜負了軍區的期望。還說要來當面跟你請罪,讓我給攔下了!」趙國棟放下茶杯,正色說道。
徐慶功聽罷眉頭微皺,口中低聲說道:「哦?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的意思是?」趙國棟探了探身子,面帶憂色的問道。
「希望他真能看開吧!不說他,童老那邊怎麼樣?」
「很不好!」
「你先坐會兒,我去看看!」
徐慶功說著就要起身。卻被趙國棟伸手攔下:「早上我去過了,他誰也不見。倒聽說是,讓人把許晴叫過去了。」
「許晴?」
徐慶功不由露出幾分不解的神色。
「對,尚謙也進去過。其他人一律不見!」
「唉!童老一生仁厚,待欣瀾更是視如己出。可惜……,天不假年啊!
你再坐會兒,我無論如何也要過去看望一下!」徐慶功無奈的搖頭嘆道,說罷起身離去。
趙國棟見狀也放下茶杯,跟了上去。
二人急匆匆的來到醫院,遠遠看到病房門口圍著幾十號人,大多是特戰隊的戰士。
大家行過軍禮后自覺給二人讓出一條道路,徐慶功還了一禮,手還沒等放下。
「師父!!!!!!」
就在這時,病房裡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徐慶功頓時愣住了,隨後微微調整了一下身形,對著病房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
「該怎麼開口呢?」
尚謙已經在許晴房門外轉了半天了,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敲門。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隨後探出一個濕漉漉的小腦袋。
小丫頭先是白了尚謙一眼,隨後才老氣秋橫的說道:「你呀!讓我怎麼說你好!怎麼出去一趟就把大姐姐惹哭了!」
「……」尚謙無語了。
「還傻站著幹什麼?等她出來請你啊?真是個榆木腦袋!!」小丫頭掐著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啊?」
尚謙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呲溜一下就鑽了進去。
「唉,也不知道謝謝本小姐!」小丫頭搖了搖頭,煞有介事的嘆了口氣。
房間里,許晴垂著頭,低聲的抽泣著,地上是一堆用過的抽紙。
尚謙畏畏縮縮的來到床前,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只得訥訥的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卻被許晴狠狠的打落在地。
尚謙更加手足無措了,只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門外的小丫頭。
小丫頭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隨後朝許晴努了努嘴,做了個擁抱的姿勢。
尚謙愣了愣,隨後小心翼翼的伸手出了手,誰知剛碰到肩膀就被許晴一把拍開。
尚謙無奈,只得再次求助。小丫頭捂著腦袋直搖頭,隨後把剛才的動作又做了一遍,不過這次要迅猛的多,用力的多。
尚謙再次用眼神確認了一下,在得到小丫頭鼓勵的眼神后,猛地一把抱住許晴。
許晴發瘋的拍打著尚謙的胸膛,但尚謙這次是學乖了,任憑許晴怎麼掙扎就是不還手,當然也肯不鬆手……
很快,尚謙的堅持有了收穫,懷裡的身子終於軟了下來。
許晴靠在尚謙懷裡,一邊嗚咽著不時抬手拍打幾下,但力道明顯小了很多。
看到這一幕,小丫頭這才舒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當時……」尚謙柔聲的說道。
「昏迷了也不行!」許晴說著又重重的拍了一下。
「我錯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我會跟她說清楚的……」尚謙趕忙抬手發誓。
「怎麼說清楚?!」許晴抬頭怒視著尚謙。
「……」尚謙頓時被問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以後你要是再敢做對不起我倆的事,看我怎麼收拾你!」許晴狠狠的在尚謙腰眼上擰了一把,咬牙切齒的說道。
「保證不會了!……什麼?……『你倆』?!」
話到一半,尚謙突然意識到不對。
「怎麼了?還嫌不夠啊?!」許晴目光灼灼的瞪著尚謙。
「夠!夠!!……不對,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唉呀!」尚謙改口已經來不及了,腰上被重重的掐了一把,登時慘叫了一聲。
許晴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哼!讓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幾次下來,尚謙終於找到訣竅了――少說多做,當下死死抱住懷裡的人,嘴巴閉的緊緊的。
許晴也累了,靜靜的趴尚謙肩膀上,二人安靜的相擁在一起。
「吱呀!」
開門聲打斷了這溫馨的一幕,可心從門縫裡探了出來頭來,許晴趕忙紅著臉推開尚謙。
「咳咳!我說句話就走,剛才有位大叔讓我轉告你們,『童老走了』!好了,你們繼續!」小丫頭說完吐了吐舌頭,還不忘把門關上。
「童老走了?!……」
失神了片刻,許晴起身擦乾眼淚,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尚謙,沒好氣的說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走!欣瀾姐一定很傷心!」說完拖著尚謙就走。
……………………………………
「童老的後事……,就按軍級幹部辦吧!我乏了,這裡就交給你了,幫我送童老一程!」
徐慶功虎目中閃著淚光,滿臉憂色的看了看傷心欲絕的徐欣瀾,說完邁著沉重的腳步離去。
「你放心吧!」米懷安點點頭,開始安排人張羅葬禮的事情。
徐欣瀾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俯在童震身上嚎啕大哭,眾人怎麼勸都無濟於事。
往事一幕幕在徐欣瀾腦海中回放: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童震為自己扎針。
「小丫頭,疼不疼啊?」
「爺爺,我不疼!」
「真乖!來,獎勵一塊棒棒糖!」;
自那之後,童震每兩個月給自己扎一次針,十幾年風雨無阻!;
八歲那年,童震把欣瀾叫到跟前,鄭重的說:「欣瀾,我想傳你你一門內功心法,對你的病很有好處!但這心法是本派絕學,必須是本門弟子方能傳授,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拜師?那我還能叫你爺爺嗎?」徐欣瀾扯著童震的鬍子問道。
「哈哈!我更喜歡你叫我師父!整天爺爺爺爺的,都快把我叫老了……」
在欣瀾心裡,童震比親爺爺還親!!
「欣瀾姐!」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徐欣瀾的回憶,隨後便被一雙柔軟的手臂抱住。
徐欣瀾錯愕的回頭,正見到許晴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