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亢龍歸海

  「哈哈哈~！區區天劫，能奈我何！哈哈哈~！！」半空中，赤蚺突然狂笑起來。


  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氣無聲的瀰漫開來，赤蚺盤旋的身子猛地一抖，一團赤紅色的雲團穩穩的托起龐大的身軀。


  緊接著，赤蚺巨尾一擺，身軀緩緩遊動，看似緩慢實則迅猛無比，彈指間便來到眾人上空。


  「看來，你們已經有了死的覺悟！那麼，該從誰開始呢？」赤蚺居高臨下俯視著眾人，眼神中露出一抹高傲、蔑視還有戲虐的神情，微微勾起的嘴角露出猙獰的獠牙。


  眾人被赤蚺的氣勢所震懾，一時竟無人敢上前半步。


  就在這時，童震挺身而起怒視著赤蚺，揚喝道：「閣下堂堂妖帥之尊，無故欺辱我等凡人，卻又這般藏頭露尾，連個名號都不敢報！這等氣魄，也不怕天下人恥笑？！想來也不過是妖族苟活的腌臢貨罷了！」


  「好！好！！好！！！」赤蚺大怒，連喝三聲。


  這三聲直如雷鳴一般，震的眾人腦袋嗡嗡作響，個個面色蒼白。


  就在眾人以為赤蚺要大動干戈之時，赤蚺卻突然收起了氣勢：「龍虎山掌教難道也算凡人？他們也非等閑之輩，雖然不知道修的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法門，但爾等皆非凡人！！

  而且，你們殺我後裔，毀我福地，此等大仇何來『無故』一說？！」


  「你……」童震聞言竟一時語塞。


  赤蚺所言句句屬實，讓童震一時不知該如何辯駁，略一沉吟便道：「閣下後裔皆是智慧未開之輩，與野獸無異……」


  「胡說！赤蚺一脈乃上古異種，生來靈智已開，皆受天地盟約的庇護。況且他們是本尊後裔，即便沒有靈智，也容不得你們肆意殺戮！！！」赤蚺說著伸出巨大的頭顱，已經堪堪碰到陣法的邊緣，燈籠大的眸子中燃燒著滔天的怒火。


  就在這時，許磊一把推開童震上前喝道：「它們是我殺的，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哼！殺我後裔已是滅門之罪，更何況爾等毀了本尊修行福地。今天一個也別想活著走出去！不過，那隻小老虎若是願意歸附與我，本尊倒是可以網開一面，免你一死！！」赤蚺說著目光炯炯的看向黑虎離去的方向，卻並沒有追趕的意思。


  遠處的黑虎似有所覺，登時鬚髮皆張，回頭怒視著不可一世的赤蚺，口中發出低沉的咆哮。


  赤蚺嘴角輕挑，開口道：「呵呵！小傢伙脾氣還挺大！要不是看你天賦不錯，又與我有幾分淵源，本尊早就一口吞了你！哼！等我殺光他們，到時候容不得你不低頭！」


  話未說完，赤蚺竟毫無徵兆的撲撲下來，一張遮天蔽日的的巨口直指童震。


  顯然赤蚺將童震視為最大的威脅，且童震剛剛的話已經徹底惹怒了它！

  這一撲疾如閃電，等眾人反應過來已然是來不及了。任誰都沒有想到，赤蚺如此強大，竟會出手偷襲！


  赤蚺的巨口離童震不過數米之遙，這點距離扎眼即至。


  獅子博兔亦需全力以赴，這是動物界的法則，赤蚺竟狡詐如斯！


  就在眾人以為童震絕無倖免的時候，只聽「嘭！」一聲巨響，聲音異常的沉悶，如同有什麼東西撞在了牆上一般。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童震毫髮無損的站在原地，神色平靜，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在童震上方，一道透明屏障真微微泛著漣漪。


  這屏障看著並不如何厚重，卻堅韌的出奇，若非親眼所見，眾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東西竟硬生生擋住了赤蚺的攻擊。


  而且，這顯然遠非屏障的極限。赤蚺驚人的蠻力竟只驚起幾圈不大不小的漣漪，眾人一愣神兒的功夫，屏障已經恢復了平靜。


  一擊無果，赤蚺似乎毫不在意，口中玩味的說道：「早聽聞龍虎山的小都天御魔陣防禦驚人，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童震聞言微微一笑，撫須道：「好說，好說！閣下若是……」


  童震暗想，若是能夠驚走赤蚺，那無疑是最好的。


  哪知話未說完便被赤蚺打斷，只聽赤蚺話鋒一轉，接著道：「這陣法若是龍虎老兒，甚至隨便來一個金丹修士主持，我定然掉頭便走。


  可是……，你一個行將就木的的築基修士，又能發揮出幾分威能？恐怕一分都沒有吧？！」


  「哼，小小妖帥也敢口出狂言……」


  「哈哈哈~！小小妖帥？誰給你的自信？！你以為憑一縷虛弱至極真靈之力，就能與我抗衡？你對本尊的力量一無所知！！」


  「你……」


  「廢話少說！給我開！！！」


  赤蚺吐氣開聲，巨大的蛇尾宛若擎天之柱，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然砸下。


  「轟隆隆~！嘭~！」


  在赤蚺驚人的巨力下，光幕被砸的深深的凹陷下來。


  眾人的心也不由懸了起來，然而下一刻，眾人便長出了一口氣。


  看似薄弱的光幕，竟牢牢擋住了驚天的一擊！不僅如此，陣法的反震之力更是將赤蚺狠狠的拋飛出去。


  「可惡！」


  赤蚺狼狽的翻滾出數百米遠，這才堪堪穩住身形，眼中滿是怒火。


  「龍虎御魔，萬劫不破！小小妖帥，也敢犯我大陣！！再不退去，今日定要將你斬於劍下！！！」童震揚聲大喝，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


  但是身後的許晴卻敏銳的察覺到，童震背在身後的雙手劇烈的顫抖著，一捧細碎的晶狀粉末沿著指縫緩緩流下。


  「哈哈哈~！想斬我？！你還差的遠呢！」


  赤蚺說著，巨尾一甩再次攀上高空，口中由衷贊道：「好一個龍虎御魔！龍虎山不愧是上古大派，果然有些門道兒。不必多言了，今日之事絕無善了的可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撐到幾時！」


  「嘭！嘭~！」


  赤蚺也是發了狂，粗壯的鐵尾瘋狂的抽打著薄薄的光幕。


  劇烈的撞擊讓它堅實的鱗甲都浮現出一絲絲的裂痕，赤蚺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力道越來越重。


  光幕已經變得搖搖欲墜，同樣搖搖欲墜的還有童震。


  此刻這個瘦小的老人身子越發的佝僂了，嘴巴、鼻孔、眼睛、耳朵上都掛著一縷縷殷紅的鮮血。


  在他身後，粉末狀晶體已經灑落了一地，任誰都看得出，童震此刻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


  「童老，放手吧！」許晴嘶啞的喊道。


  「是啊！童老，不能再讓您一個人撐下去了！撤開陣法，我們跟他拼了！」


  「跟他拼了，老子不當孬種！死也要站著死！！」


  童震對眾人的請求充耳不聞，掏出一個玉瓶將裡邊的丹藥一股腦的倒入口中，蒼白的臉上這才有了几絲人色。隨後努力的挺直了腰板，佝僂的身子此刻竟如山嶽般厚重。


  一番攻擊無果后，赤蚺終於停住了攻勢，一雙燈籠大的眸子上下打量著殘燭一般的童震。


  良久，赤蚺才緩緩開口道：「老傢伙！強行吸收靈石的滋味不好受吧？

  何必呢？！此刻就算我不殺你，靈氣反噬也會要了你的命，明知是死，何必還要苦苦掙扎？！


  若是早些舍了這些累贅，說不定，你還有一絲逃生的希望！真是愚蠢至極！」


  「哈哈哈~！」


  哪知，童震聞言竟哈哈大笑起來，接著才道：「愚蠢？！你這孽畜可曾想過，我人族始於微末為何能夠快速崛起。雖歷經數次大劫，卻能薪火相傳，歷經萬年而不絕？！反倒是先天強大的妖族，幾近被滅族！」


  赤蚺頓時來了興趣：「哦？你且說來聽聽！」


  童震長喘了幾口氣，挺直了脊樑說道：「你等獸類，即便開了靈智也難脫獸性，每每自相殘殺，甚至同類相食。


  而我人族創造文字啟蒙智慧，擺脫了茹毛飲血的荒蠻時代。我輩修真之人更是一代代承前啟後，同仇敵愾，以守護人族為己任。


  妖孽就是妖孽，即便能脫去獸形穿上衣裳依然是妖，永遠也不會明白什麼叫忠、孝、仁、義、……」


  「哈哈哈哈……！！」未等童震說完，赤蚺突然狂笑起來。


  好一會，赤蚺才停住笑聲，口中冷冷說道：「好一個承前啟後！好一個啟蒙開智！說的真是大義凜然啊！！


  我且問你，人族傳承萬年，國與國之間的征伐可曾間斷過？人與人之間的爾虐我詐，又有何時平息過？！

  別跟我提什麼酸儒的忠、孝、仁、義！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你們這些窮酸，最是奸巧詭詐！

  多說無益，看你能撐到幾時！」說著巨尾再次揚起。


  童震卻毫無懼色，反而爭鋒相對的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到幾時！但我知道，你肯定撐不了多久！！」


  「嗯？」


  赤蚺揚起的巨尾不由凝住了。


  童震繼續道：「若是老朽沒看錯的話，閣下此刻距離妖王之境不過是半步之遙！

  剛渡過三九天劫，就擁有半步妖王的實力，就算在蠻荒時代也稱的上是天縱之資了！」


  童震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大驚失色，想不到，赤蚺竟已經觸摸到妖王至境！！！眾人臉色一片煞白！

  然而童震卻毫無所覺一般，微微一笑接著道：「閣下此刻若是願意退去，我等絕不阻攔，今日之事不如一筆勾銷！！」


  「哈哈哈~！一筆勾銷？！想得美！」赤蚺怒極反笑，當下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連眾人都不明白童震哪來的底氣，紛紛面帶疑惑的看向童震。


  童震也不解釋，而是接著說道：「閣下這般大動干戈，難道就不怕引出天罰嗎？！」


  「天罰？！」


  此言一處，正欲繼續發難的赤蚺突兀的停住了。


  眾人一怔，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沉默了半晌后，赤蚺這才緩緩開口道：「龍虎山掌教果然不可小覷！單單是這份眼光和見識就絕非常人可比！」


  童震也不謙讓，微微拱手道：「好說，好說！閣下一直刻意壓制修為，想來這方世界還容不下半步妖王的力量。


  閣下若是鐵了心要破這大陣，定然會壓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到時候引來了天罰……，這後果嘛，自然不必我多說！


  閣下何不就此退去，也算與我等結個善緣！如此可好？」童震說完捻須輕笑，一副勝劵在握的樣子。


  此言一處，赤蚺登時沉默下來，眼神不斷閃爍著，似乎有些舉棋不定。


  眾人不由大喜過望，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誰也沒想到，不可一世的赤蚺，竟被童震幾句話鎮住了！

  知識就是力量！古人誠不欺我啊！


  然而就在這時，赤蚺再一次擊破了眾人的幻想。


  只聽赤蚺放聲狂笑道：「哈哈哈~！你當真以為吃定了本尊？！真是可笑至極！本尊有升龍訣在手，天罰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難逃一死！

  看我怎麼打破你的龜殼！」


  赤蚺一邊說著，巨大的身軀蜿蜒上升，身上的氣勢也如井噴一般飆升起來。


  剛剛散去的烏雲重新凝聚，很快便布滿了整個天空。


  「轟隆~！」


  烏雲劇烈的翻滾著，不時傳出陣陣悶雷聲，如同一個巨人在憤怒低吼一般。


  剛剛平息下去的狂風瞬間呼嘯起來，吹在山澗中如同巨人在咆哮。


  赤蚺已經上升到一個驚人的高度，以眾人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小點。


  「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力量吧！吃我一招――亢龍歸海！！！」赤蚺停住了上升的勢頭，空中厲聲喝道。


  話音未落，赤蚺突然頭下尾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俯衝下來。


  赤蚺猶在高空，恐怖的風壓已經壓的光幕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原本牢不可破的光幕已然變得搖搖欲墜。


  「不好，快跑！！」童震登時大驚失色。


  眾人也知道大勢已去，紛紛四散逃竄，一時間形勢急轉直下！


  許磊掙脫了隊友的攙扶，靜靜的立在原地，雙手托起黑白雙輪怒視向空中，一頭短髮根根豎起。


  「哥！！」


  許晴回身看到這一幕登時大急，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聲沖了過去。


  一直呆在許磊身後的大魁也看出了許磊的意圖，當下俯身一把抱起許磊拔腿就跑。


  ………………………………………


  感謝葉清打葉、小二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