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何謂公平
「咚咚!」
「請進!」
副官推開門說道:「首長,許晴來了,想要見您!」
徐慶功聞言微微一笑:「哦?這丫頭怎麼想起我了?快讓她進來!」
「報告!」許晴進門就是一個標準的軍禮。
徐慶功指指椅子,和藹的說道:「坐吧,說吧,找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麼事?」
許晴沒有坐,而是漲紅了臉委屈的說道:「徐司令!我對這次的軍功有意見!」
「哦?說說看!」徐慶功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
「這軍功不公平!」
「怎麼不公平?」
「李承浩從頭到尾沒有做過任何貢獻,一味的貪生怕死!關鍵時刻,更是拋下隊友獨自逃命!憑什麼他是一等功?!我們特別行動組第六小隊全員九人,這次重傷了三人,輕傷五人,耗子更是陣亡了才給個二等功!司令你……,做事不公!」許晴說著,眼淚不爭氣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哎呦!還掉起金豆子了?!擦擦!」徐慶功說著扔過一條手帕。
許晴委屈的直抽抽,倔強的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這才接著說道:「還有尚謙,他現在還昏迷著。他是為救我們才受傷的,您不聞不問,軍功更是絕口不提!我就是不服!」
「委屈?!」
「我不委屈!我替受傷的戰士和死去的耗子委屈!!」許晴說著已經是淚流滿面。
徐慶功頓時沉下臉,語氣嚴厲的說道:「魏華的死我也很悲痛,很惋惜!可那又怎麼樣?!英雄勳章的分量有多重你不清楚?!至於尚謙,他沒有入伍哪來的軍功?李承浩作為這次行動的第一指揮官,一等功不公平嗎?!」
「不公平!」許晴毫不退讓。
「哪裡不公平?!」
「就是不公平!!」
「胡鬧!」
「你做事不公!一味討好老李家!!我不服!!!」許晴如同炸了毛的公雞一般。
「放肆!!撤銷你隊長職務!回去閉門反省!!」徐慶功重重的放下茶杯,茶水濺了一桌也毫無所覺。
「撤就撤!我還不幹了呢!」許晴說罷摔門而去。
「嘭」的一聲,陪伴徐慶功多年的紫砂茶杯飛了出去,剛進門的趙國棟躲閃不及,登時被濺了一身茶水。
「老趙來了?」徐慶功悶聲問了一句。
待副官收拾完關上門,趙國棟才開口詢問道:「這是怎麼了?跟自家人發這麼大脾氣?」
趙國棟剛才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摔門而去的許晴,只得當起了和事佬。
「哼!越大越沒有規矩了!」
「是為軍功的事兒?!」
趙國棟略一沉思,就猜到了問題所在。
「不說這個,人都安排下了?」
趙國棟少見的違逆了徐慶功的話,沉聲說道:「老徐啊,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這次的軍功,是有些不合理……」
徐慶功剛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怎麼才算合理?對大局有利就是合理!對軍區有利就是合理!每個人都到我這兒來,跟我講合理、講公平,我跟誰講?啊?上哪找那麼多公平合理去!」
「你看你這個炮仗脾氣!」
「我不是沖你啊,老趙!真是翻天了,敢給我撂挑子!!開除她的軍籍!我徐慶功不稀罕這樣的兵!」徐慶功越說情緒越激動。
趙國棟聽得直皺眉,開口勸道:「孩子不懂事,慢慢說嘛!這是幹什麼?」
「行了!隨她去吧!人安排好沒有?」徐慶功揮手打斷了趙國棟話,開口詢問起米懷安一行的安排。
「都安頓下了。李家派了一隊能力者一共六人,我沒來得及詢問你的意見,就把他們安排到幹部宿舍了。你看……?」
「就這樣安排吧!留意下他們的動向!」
「李建國這是玩的什麼套路?說他重視李承浩吧,又把他扔到這兒來,可這次又派了足足六名能力者來保護。而且,我看這些人個個實力不俗!你說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啊?」趙國棟疑惑的問道。
「保護李承浩?!老趙啊!我是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該說你傻!李建國會浪費這麼大的資源來保護這個廢物?!他哪是重視李承浩,他這是重視我徐慶功啊!!」
「你是說……」趙國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慶功幽幽的說道:「老李家心太急了!」
「那咱們是不是……?」趙國棟比了個殺頭的手勢,臉色狠辣起來。如果事情真如徐慶功所說,那老李家這次做的太過了。
徐慶功擺擺手道:「不急!等著他們跳出來。」
「不行,這太危險了!你絕對不能出事!」
「哼!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地盤,他們能翻出什麼浪來!!那個陳敬儒,要嚴密監控,他可不是簡單的角色!」徐慶功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行,那你出入多帶幾個人。我這就去安排!」趙國棟說完起身離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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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醒醒啊!他們都欺負我!嗚嗚……」
病房裡,許晴委屈的趴在尚謙身上嗷啕大哭。
上午李天明來過一趟,說尚謙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所以不必再泡營養液了。
許晴立馬歡天喜地的把尚謙抱到床上,此刻正好方便發泄情緒。
徐欣瀾推開門,正看見許晴正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不禁開口問道:「呦!這傢伙,哭的肝腸寸斷啊!是誰吃了豹子膽,敢欺負我妹子!跟姐說,我削他去!」
「你家老頭子!」許晴連徐欣瀾也記恨上了,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徐欣瀾頓時愣住了,不解的問道:「我爸?他又怎麼招惹你了?」
「你去問他!」許晴哭的正歡,明顯不想搭理徐欣瀾。
徐欣瀾正想勸幾句,一低頭突然發現尚謙的眉毛動了幾下。
頓時驚呼起來:「哎!你看他眉毛……,是不是在動?!」
「啊?誰?……,真的……,他……他眉毛在動!」許晴也顧不上委屈了,欣喜若狂的驚叫著。
床上的尚謙雖然還閉著眼睛,但眉頭明顯的皺了起來。
尚謙此刻已經基本控制住了體內的陽毒,意識開始逐漸回歸。模糊中聽到一陣哭聲,即使在昏迷中,也莫名感到一陣心疼。
「太好了!太好了!尚謙,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快睜開眼看看我啊!」許晴緊貼著尚謙的臉,剛止住的淚水又肆虐開來。
看到這一幕,徐欣瀾莫名的有些心酸,悄悄的離開了。
李承浩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志得意滿的打量著四周,孫有德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
「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李承浩趕緊坐直了身子。
來人一身灰色中山裝,身上帶著一股銳氣,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匕首。
來人進門后,對李承浩微微抱拳:「恭喜四少了!」
看到來者,李承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失聲道:「陳先生您怎麼來了?」
陳敬儒微微一笑說道:「四少現在身居要職公務繁忙,看來陳某來的不是時候啊!」
說著話,拿眼瞄了一下一旁的孫有德。
簡單的一眼就讓孫有德汗毛豎起,趕緊找了個借口告退。
「怎麼會呢!先生快您坐!」
李承浩說著起身搬了一把椅子,陳敬儒也不推辭,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我這次來,主要是給四少道喜。四少年紀輕輕便進入機要處核心,前途不可限量啊!」陳敬儒淡淡的說道,語氣里卻沒有半分恭喜的味道。
果然,陳敬儒接著便話鋒一轉:「不過嘛,功課也不能落下!按時間算,《資治通鑒》差不多該背完了吧?」
自從離開天京以後,李承浩如逃出籠的鳥兒一般,哪裡還記得這些無聊的玩意兒。陳敬儒這一問,頓時讓他急出一腦門子汗。
猶豫了半天,只得硬著頭皮磕磕巴巴的說道:「嗯……,那個……,先生有所不知,最近事情太多……承浩一時……,分不開身!」
陳敬儒頓時面色一沉,開口道:「四少出了天京就如龍歸大海一般,當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些許功課,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了。」
李承浩那個氣啊,知道我前途不可限量你還敢考我功課?!
幾次想鼓起勇氣頂回去,但始終沒敢說出口。
陳敬儒在他心裡積威太重,李承浩生不起絲毫反駁的勇氣,只得用沉默抗議。
陳敬儒見狀面色一沉,起身說道:「既然四少這麼忙,那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了。陳某告辭,我要即刻返回天京!」
說完便作勢要走。
李承浩登時慌了,趕忙攔住陳敬儒,低聲下氣的說道:「先生,是我錯了!先生千萬別走啊!」
由不得他不低頭,陳敬儒若是就這麼回了天京,老爺子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李承浩現在還記得,當年二哥頂撞了陳敬儒幾句,竟被爺爺吊起來抽了半個小時,誰求情都沒用!
陳敬儒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李承浩。
李承浩只得彎腰行禮,謙恭的說道:「先生,我有時間!再忙也不能耽誤學習!還請先生多加指導!」
「孺子可教!大少爺承恩自幼聰慧,性子更是堅韌!年紀輕輕已稱得上是文武雙全!
二少爺承澤雖然性子頑劣,但如今也是勇武過人!
三少爺承遠自小就勤奮,如今也有不俗的成就!
四少當勤力苦學,方可成人上人!」陳敬儒撫須勸勉起來,話里隱含奚落。
李承浩不服氣的說道:「先生,我現在也是機要處中校了!而且又剛立了一等功,也不差吧?」
那意思就是在告訴陳敬儒,老子也是中校了,一點不比幾個哥哥差!你最好有點比數!
陳敬儒聞言竟一時語塞,心說你這軍功跟職位怎麼來的,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這話當然沒法說出口,陳敬儒斟酌一番,才口不對心的說道:「四少天資過人,但尚需磨礪!」
李承浩也不謙虛,樂呵呵的說道:「那是!那是!請先生多多指教!承浩一定再接再厲,爭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陳敬儒聽的直搖頭,你丫還再接再厲?!再接再厲繼續吃喝嫖賭啊?
陳敬儒整理一下凌亂的思緒,這才道:「那從今天就開始學習《資治通鑒》吧,我會定期檢查。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
說完便起身告辭。
「先生慢走!」李承浩一直送到門口,關上門后一臉的陰沉。
「咚咚!」
「進來!」李承浩沒好氣的說道。
「少爺?陳先生走了?」孫有德探頭探腦的推開門問道。
其實他是看著陳敬儒離開以後,這才敢回來的。
「你還回來幹什麼?沒用的廢物!滾!!」受了氣的李承浩,轉身把氣撒到孫有德身上。
孫有德一聲沒敢吱,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