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烈陽襲人蝶戀花 下
「兀那賊人!爾等膽大包天,竟敢來此造次!」青蓮子運起內功出聲喊道。
那伙賊人正欲殺向上官鼎房中,忽聽得有人叫喊,聲音洪亮,遠遠地傳來回聲,便知道此人內功已至登峰造極。
他們本做賊心虛,被響聲一驚,又懼青蓮子武功,為首一人連忙輕言道:「今日是討不了好了,風緊,扯呼!」
一眾人分散而逃。
他們都是輕功不俗之輩,不一會兒便不見蹤影。
青蓮子暗道不好,發足便追那末尾腳步稍慢之人,心道只要追上一人,問出細情,一切謎團自可解開。
府內之人正睡得十分平穩,驟然聽見一人大呼,紛紛驚醒過來。
上官府內一時間,上下掌燈的掌燈,巡夜的巡夜。
護衛們將整個上官府圍起,他們不知賊人已經逃走,以為府內還有埋伏的賊人。
深夜間,上官鼎匆匆趕至女兒閨房,還未入得門,便出言道:「夫人,芝兒,你們可還安好?」
吳氏一早就被驚醒過來,聽到上官鼎問候,急忙前去開門。
二人一番細談表過不提。
單說上官潤芝,休息半夜之後也和吳氏一樣醒了過來。
聽見父親聲音,又想起江世林,心中一揪,挂念江世林安危,急道:「爹爹,江公子怎樣了?您定要救他一救啊!」
上官鼎一聽,心中不悅地想到:你一個大家閨秀,整日將一個淫賊掛在嘴邊成何體統。
但他平素里極其寵愛女兒,口中只是說道:「他雖行事不端,但我念在他年少,已安排下人好生安葬於他,你年紀輕輕不知世道險惡,以後可莫要再提此人,以免外人見了,說你沒規沒矩的。」
女兒平日對自己言聽計從恭敬孝順,原以為自己這一席話女兒聽了以後就會斷了和江世林來往的念頭。
不料女兒聽完,立刻潸然淚下,「江公子他.……他竟真的死了么?」
「爹爹,我想見一見他屍首,萬望爹爹應允。」
上官鼎見女兒哭了,心中不忍,嘆息一聲應道:「你既有意,那我依你就是了。」
他和吳氏聊了甚久,此刻天已灰濛濛地亮了。
由下人領路,一路行往府內那間舊宅。
吳氏是女人,對於感情往往比男人更加敏感,正值花季的少女對於感情最是朦朧,也最容易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見女兒竟然兩次都是因為江世林而哭,心裡知道女兒已經對江世林有了些道不明的情感,但是江世林已死,只怕這會在女兒身上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傷痕,嘆一口氣,搖頭苦惱,暗道一聲「孽緣。」
眾人行至破屋門外。
一陣妖風忽起。
直颳得眾人睜不開眼,模模糊糊里但看見一道紅影從房中閃出。
風來得急,去的也快,待紅影逝去,風平浪靜。
眾人驚奇不已,入得屋內,一股子久無人煙的土味襲面而來。
除了府內隨行的下人,其餘人都皺眉不已。上官鼎更是心底升氣一絲絲怒火,自己吩咐好生安葬,不想下人竟然將他安置在此。
「啊!」上官潤芝滿臉驚喜之色,「他沒死!」
但見上官潤芝目光所看之處,草席不在,江世林面色紅潤,氣息悠長,胸膛起伏有律,一看就知道是危勢已去。
眾人心中的驚奇之感無與倫比,心中都想,自己自打出生以來都未見過有此怪事,一個原本已經重傷不治的人一夜之間竟然死而復生。
這事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但事實發生在眼前,即便難以置信也不得不信。
上官鼎見下人把江世林屍身安置在一間破屋,心中有愧,愧疚之心和怪罪之意兩相抵消,便決定將江世林暫且安置在破屋裡,等他完全康復,再來問罪。
一行人這才散去,上官潤芝,對著熟睡的江世林東瞧瞧,西瞅瞅,喜悅之情躍然於臉上,等眾人都出了屋,吳氏又發聲來喚,這才出去。
再說甄氏隱,他自上官府一路追尋,一直追到郊外,好在他內息源遠流長,一路跑來也不覺如何疲累,身前那賊人可就不那麼好受了。
他輕功雖然不俗,但內功不高,一路跑來都是全力以赴,早就氣喘吁吁,雙腿酸軟,若不是甄氏隱在身後緊追不捨,早就停下大喘歇息了。
二人一前一後行到一間破廟前方停。
那賊人喘息不休,甄氏隱朗聲言道:「你已再無餘力奔跑,速速束手就擒,若拼的魚死網破,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道長,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之上總會有見面的時候,又何必苦苦相逼,小的也不過討口飯吃而已,今日若道長放小的一馬,來日必有厚報。」
「你年輕力壯,幹什麼不能養家糊口,非要干殺人越貨的勾當,貧道自下的山來,自來是善惡分明,若你是尋常良善人家的子弟,我自當不會與你為難,但你要上官尚書一家性命,今日定不能輕饒。」
「如此,道長是硬要撕破臉皮了?」
那賊人拔出背上鋼刀,將刀一橫,言道:「哥幾個,動手!今日與這道人拼個你死我活。」
話音剛落,一夥七人自廟內闖出,頃刻間將青蓮子團團圍住。
青蓮子見況,拔出長劍,挺劍而立,八面為敵。
為首那人見青蓮子長劍寒光閃閃,按贊一聲好寶劍!將刀一揮,殺向青蓮子,其餘七人見況一起殺向青蓮子。
一時間八面皆是刀光劍影,眾人心道:量你通天本領,似這般八面受敵,定也要葬身於此。
青蓮子見刀劍來勢兇猛,屈膝身形一側,將劍一撐,擺一個鐵板橋,避過八面刀劍。再左足運氣落地生根,右足發力踢開胸前層疊刀劍,將身一轉,長劍刺向一人。
那人反應不及,連忙後退,青蓮子得勢出了重圍,回身攻向七人。
八人霎時間戰作一團。
只見甄氏隱長劍快速絕倫,似有出塵仙氣,身形瀟洒飄逸,正是點蒼劍法。
八個賊人越戰越是心驚,臨戰之初,八人堪堪抵住甄氏隱絕倫劍法,戰不到片刻便落下風,只怕再不多時便要命喪於此。
「兄弟們,顧不得那許多了,結陣!」一賊人言道。
八人跳出戰圈,每人分戰一方,所結之陣隱隱是個八卦模樣。
「八卦陣!你等從何處偷學的陣法。」青蓮子見況驚呼道。
賊人不理,八人殺向青蓮子。
八卦陣法變幻莫測,極難對付,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卦相暗含天地道理,八人齊施可增百倍威力,但八卦陣步伐繁奧,所學之人必須精通周易,非德高望重之人不能施展。
這八人所擺八卦陣只是徒具期形,而無其神。
待賊人殺到,青蓮子已知此陣不全,雖威力不俗,但細通八卦之人便知破法。
於是青蓮子揮劍攻向守離卦之人,使一招火中取粟,一劍刺中賊人臂膀。
離卦屬火,本變化莫測,威勢迅猛,然而這伙賊人所學不精,離卦只是狐假虎威,虛張聲勢。
尋常人見離卦勢大自不會來攻,今日甄士隱反其道而行之,長劍一出離卦立時被破。
一卦破去,八卦相輔相成,其餘七卦不攻自破。
甄士隱再揮劍攻上,劍鋒所到便有一人挂彩,霎時間八人具已負傷。
「今日若是被擒,便是死死得罪了那人,定然活不了性命,只好來世再做兄弟!」話音剛落,說話那人拔出短匕自盡。
「大哥!兄弟們隨你去也,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且慢!」甄士隱正欲來救,但話剛出口,動作慢的也都服了毒,口吐鮮血而亡。
一時間破廟前八具死屍栽倒。
烏鴉嘎嘎叫著自頭頂飛過,清晨的第一抹晨曦灑落,一陣風起,無限悲涼。
鎮上一間破屋內,太師椅上坐著一人,一旁史嵩之站立而侍。
「子由啊,你還是太年輕,凡事不知隱忍。你可曾聽聞那上官府內有一人名叫甄士隱?」
「可是那一人殺退江南金兵的青蓮子甄士隱?」
「既然知他,為何行事如此魯莽?若你再這般做事不分輕重,將來只會壞我大事,叔叔不禁有些懷疑你能否擔此重任了。」
史嵩之連忙跪下,言道:「侄兒知錯,此事確是侄兒欠考慮了,不過我已有了一計,下月初三,上官鼎便要舉家去靈鷲寺上香,侄兒已尋得一能人,定能成功。侄兒探明,甄士隱此行只是順路來此地拜訪上官鼎,逗留幾日後便會前往青涼觀會友。只待下月初三,侄兒定叫府上那人有命去無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