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殺意

  「冷雨，只有這麼多了嗎？」


  一片漆黑的森林中，黑壓壓一片，透不進一點光來。不敗劍尊百里御天靜靜地盤膝在一塊大石上，雙眸微閉，面色平靜，悠然出聲。


  他的面前是一個熟悉的倩影，單膝跪下，雙手捧著一把湛藍的冰冷長劍，恭敬舉起，卻正是成功盜劍后，回歸帝國陣營的百里御雨無疑。而她手中的長劍，也正是封天劍是也。


  緩緩睜開雙眸，百里御天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神劍的光芒，嘴角不覺露出欣然笑意，伸手一招，便將神劍吸入掌中，大笑連連：「哈哈哈……不錯，御雨，你這次倒沒令老夫失望，給老夫將封天劍拿回來了。這樣的話，海明宗的結界根本與紙糊的沒什麼兩樣了，老夫要踏平那裡，不費吹灰之力。御雨，這次老夫給你記首功，哈哈哈……」


  「多謝老祖宗栽培，御雨愧不敢當！」


  深深一抱拳，百里御雨恭敬拜下，之後沉吟少許，卻是又小心翼翼地道：「只是老祖宗明見，此次御雨之所以能立此大功，得虧那卓凡精妙設計，方才成功。御雨之功，有他一份功勞，可是他現在深陷牢獄之苦，未能得老祖宗庇佑。不知老祖宗何時出手，將他救出？」


  揮舞著長劍的健碩臂膀不禁一滯，百里御天那興奮的面色也是驀地冷了下來，斜眼瞥向一旁的百里御雨，喃喃道：「卓凡……就是那個在老夫面前裝腔作勢的錢凡吧。怎麼，他堂堂天魔山弟子，敢放豪言滅掉老夫及手下五大劍王的小子，會被海明宗那幾個小兔崽子抓起來？哼哼，看來也不過如此么！」


  「老祖宗明見，他一路上出手雖不多，但依御雨來看，頂多融魂境而已。論實力，的確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張嘴比較厲害，喜歡虛張聲勢罷了。」


  趕忙再次深深拜下，百里御雨一臉懇求道：「這次他被海明宗眾人抓住，御雨又將他們的神劍盜出，那些人肯定會牽連到他身上，不知他還能支撐多久，還望老祖宗及時出手，給海明宗一群狂妄之輩一個教訓，既彰顯老祖宗威名，又可施與那小子栽培之德，救命之恩，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想必屆時他一定感恩戴德，唯老祖宗馬首是瞻！」


  眉頭微微一挑，百里御天不禁狠狠地瞪了百里御雨一眼，眼中精芒爍爍：「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御雨不敢！」身子忍不住一抖，百里御雨趕忙匍匐在地。


  冷冷一哼，百里御天一臉不屑地撇撇嘴：「當初我讓你跟著那小子，就是看看他有什麼樣的本事，管中窺豹，借而察探一下那天魔山的底細。如今看來，天魔山也並非真的如此高不可攀的存在么。那小子的實力既然只有這麼點的話，也就沒什麼可注意的了。」


  「可是老祖宗……」


  「閉嘴！」


  百里御雨還要說話，百里御天已是大喝一聲，打斷了她，眼中散發著不善的光芒：「百里御雨，你現在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把你放出去幾天，玩野了是不是？在老夫面前，居然還敢喋喋不休，若非看你拿回封天劍有功的份上，老夫可不會輕饒了你。哼，下去吧！」


  眉頭不禁深深地皺著，百里御雨一陣遲疑，但思量少許，還是硬著頭皮道：「老祖宗明見，那小子雖然實力並非出類拔萃，但智謀過人，不在丞相百里經緯之下，若是能收入老祖宗麾下，必是一大助力。況且此次盜劍，那小子當居首功，有功不賞，非老祖宗風範。御雨懇請老祖宗出手救他一命，以顯老祖宗恩德感召……」


  碰！

  然而，還不待她把話說完，一聲巨響已是猛地發出，百里御雨身子一抖，登時被擊飛出去百米開外，撞斷數十棵蒼天大樹，待落得地來，已是忍不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面色唰的就白了下來。


  只是她的眼神，卻沒有以前的憤恨，而是充滿了不屈之色。


  「百里御雨，你當真是不要命了，老夫讓你閉嘴，你竟還敢開口！敢違抗老夫的命令，可絕沒有什麼好下場！」


  狠狠地盯著她，百里御天全身氣勢大放，冰冷的森然殺氣，止不住地顯露出來。


  身子不覺一抖，百里御雨也是心中惴惴，不敢注視前方。


  唰！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卻是忽的閃過，落在了二人身前，卻正是驚雷劍王，百里御雷到了。


  看著面前的場景，又看看倒在地上的百里御雨，這個外表粗獷的男人，心中已是有了計較。


  沒有再看她一眼，甚至沒有過多詢問，百里御雷躬身向百里御天遞上一塊玉簡，幽幽道：「老祖宗，丞相那裡傳信，十天後我們就可以動手了。屆時四方鐵蹄征伐，四州崩潰之日馬上就要到來了！」


  「嗯，知道了！」


  微微點了點腦袋，百里御天拿過玉簡，也不再看，登時收入戒指中，轉身便隱入了那漆黑的森林裡。只是他那冷漠的聲音，卻是在消失前的一剎那，又厲聲喝出：「給這女人一萬鞭子，漲漲記性，讓她把心收回來吧，哼！」


  躬身一拜，百里御雷沉默不語，而後轉而來到百里御雨面前，俯身將她扶了起來，眉頭一抖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將封天劍帶回，老祖宗應該十分開心才對，怎麼會……」


  「我請求老祖宗出手救那小子一命，可惜老祖宗不肯……」


  輕輕抹了抹嘴角的殷紅，百里御雨不禁長嘆一聲：「我以為老祖宗看在我拿回封天劍的份上，這點小事一定會答應，結果……」


  無奈搖搖腦袋，百里御雷不禁一臉埋怨道：「御雨，你管這閑事幹什麼？老祖宗只是想看那小子的深淺，並沒有對那小子有任何招攬之意。而且老祖宗這幾天也說了，那小子狡猾得很，這次北州一行，可以的話，順手除了也就罷了。只待你回來了解情況，就決定是否動手。現在那小子被抓，說明不過如此，老祖宗對天魔山的忌憚也輕了不少。沒有直接出手去幹掉那小子，已經很不錯，怎麼會再救他出來呢？」


  「什麼，老祖宗要殺他，為什麼？」


  不由一驚，百里御雨忽的一臉凝重：「他雖不是九劍王甚至是歸元境實力，但天賦異稟，智勇雙全，只要善加培養，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老祖宗為何還要……」


  無奈嘆了口氣，百里御雷不禁無奈出聲：「御雨，老祖宗是誰，天下第一人。雖說他平日里總是感嘆獨孤求敗，但真的願意有人超過他嗎？哼哼，別看他現在對丹青生、上官飛雲那幾個外姓劍王寵幸有加，什麼識英雄重英雄，那是因為老祖宗早已看出，這幾個人的潛質已經到頭，對他沒有任何威脅。」


  「可是那小子不一樣，上次你沒見到，他只是用言語就把老祖宗喝住了。那股氣魄，就差騎在老祖宗頭上拉屎了，連我們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而且他身上，也的確有讓我們忌憚的氣息。因此上次老祖宗對他十分客氣，但也提高了警惕。這次老祖宗得知他沒什麼大不了，只是虛張聲勢，就更要將他除掉了。他現在是虛張聲勢，但身上卻有無限的潛質，以後可能就會變成真的！」


  「這樣的人物，老祖宗能放過嗎？你還說他文武雙全，這就更是大忌。九大劍王，老祖宗不看在眼裡，因為沒一個人能打得過他，甚至一起上都不可能。百里經緯聰明絕頂，老祖宗也沒放在心上。一力降十會，再聰明的人沒有實力，那就是被狙擊的目標，也沒什麼大不了，瞬間就能弄死他。但文武雙全就不一樣了，既能執掌天下，又能單兵突擊，這不是毀老祖宗基業么。你越在他老人家面前誇那小子，那小子就更要完蛋！」


  「這麼說……老祖宗是非要殺他不可了，那怎麼辦才好？」


  身子忍不住一震，百里御雨不禁有些怔忡，雙瞳止不住地顫抖著，甚至連雙手都不由得抖動了起來。


  百里御雷見此，眉頭微皺，露出狐疑之色：「御雨，你自回來以後就變得很不對勁，為何那麼關注那小子的生死？你以前可一向是獨來獨往慣了的，相處了幾百年的手下人死一大片都不會皺半點眉頭。可現在跟那小子才幾個月啊，你就為他非要得罪老祖宗？御雨，你……」


  「御雷大哥，我……我不想再孤單下去了……」


  嘴唇止不住地顫抖著，百里御雨深深地看了百里御雷一眼，哀求道：「御雷大哥，平時小妹多得你照顧，感激不盡。現在老祖宗要殺他，你能不能替小妹想個辦法，保他周全，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說著，百里御雨當即跪下。


  啪！

  急急一扶，將她的身子扶住，百里御雷緊緊地抓了抓她的臂膀，卻是深吸口氣，無奈道：「御雨，你這可是給大哥出了個難題啊，老祖宗要殺的人，天下誰能保得住啊！」


  「御雷大哥，求你了！」


  眼中閃著盈盈淚光，百里御雨滿臉真摯。


  百里御雷深深地看著她，心頭卻是驀地一軟，長出口氣：「你先起來，跟我去領鞭刑吧。這件事……讓我好好想想！」


  「御雷大哥願意幫忙，那多謝了！」不覺一喜，百里御雨當即喜笑顏開，露出燦然笑臉，絲毫不顧剛剛的傷勢。


  百里御雷見此，卻是苦笑一聲：「御雨，這還是以前的你么。不過，會笑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