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井水不犯河水
冰冷的眼眸緊緊盯著前面淡漠的人影，百里御天已然怒不可遏，顯出了不敗戰神之威，天下莫有與之能敵存在。
可是，卓凡二人看著他這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卻是就這麼靜靜站著，沒有任何驚悸和懼怕之色，甚至於眼中是比他更冷漠，更死寂的眼神，這不禁讓他已然被憤怒填滿的心田，又驀地有些刺骨的冰涼。
此人什麼意思，難道對老夫的實力，一點不以為然嗎？還是說……他根本不懼，甚至不相信老夫能拿他如何？
一念及此，百里御天本來十分堅定的心念，不覺又有些忐忑起來……
「劍尊大人請三思！」
然而，就在這時，卓凡那淡漠的聲音卻是再次生起，冰冷而又無情：「我們此次奉師命來收服北海海妖，回去給山門看門用，不想牽扯世俗之事，也不願跟貴國起任何爭執。可是劍尊此刻之行，卻是讓我們很難辦！」
眼皮忍不住一抖，百里御天不由心下大驚。
什麼……把北海海妖收回去，是為了看……看門？
可是還不待他想明白，卓凡便再次吹牛不上稅地大放狂言道：「若是劍尊大人執意行事，我們不介意抹除爾等一行人，確保此次任務的順利！」
「抹除？」
眉頭忍不住一抖，百里御天聽到此言，不禁再次激起了狂傲之心，咧嘴嗤笑道：「好大的口氣，天魔山即便是強者如林，但我百里家也不是吃素的。現在在你面前的都是百里家的最強者，你怎麼抹除？」
深深地吸了口氣，卓凡緊緊地盯著他，卻是無奈嘆了口氣，搖搖頭，滿臉失望之色：「世人愚昧，不知天高地厚，本以為站立在凡階頂端的人物，會有點自知之明，卻誰知依舊不知天外天，人外人的道理，仍是如此狂傲。」
「我們天魔山想要抹除的人，自然一個都跑不了。當年西州五宗如此，現在你們也一樣！本來若我獨自出手，雖未必敗，但想拿下所有人也不容易，唯有動用家師臨行前所贈寶物了。只是……唉，原本這是預備給北海海妖的，現在用在你們身上，著實浪費了點。不過……哼哼，沒有辦法，世人愚昧啊，自作孽，不可活……」
說著，卓凡已是緩緩抬起一手，手中雷靈戒閃動著耀眼的光芒，汩汩恐怖的氣息，也止不住地從裡面散發出來，似乎真的要拿出什麼毀天滅地的玩意兒一般。
眼瞳不由得狠狠縮了縮，百里御天心下一驚，惴惴不安，額頭上也是少有地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他是不知天魔山的實力，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看卓凡那一副雲淡風輕，即便見了他如此實力都滿臉不屑的神色，再想到那六七歲小姑娘的恐怖實力。
這位一向殺伐狠斷的不敗劍尊，平生頭一次有了後悔之心。
自己剛剛實在太衝動了，若是此人真的有什麼奇物，能治得了北海海妖，那麼必定十分恐怖，要對付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更遑論他說的是，一口氣滅了這裡所有人，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
一念及此，百里御天頭上的冷汗滲出的更多了，百里御雷等一行人，也是一臉凝重地看著前方，身子不自主地向後退著，微微顫抖起來。
這也算是他們九劍王，在除了不敗劍尊以外，頭一次對其他人露出了忌憚之色吧……
「不敗劍尊，百里御天……今天很高興認識你，但是……永別了……」眼中滿是死寂，卓凡那戒指中驀地亮起了金燦燦的光芒，炙熱而詭異，充滿了恐怖氣息。
眼瞳狠狠一抖，百里御天趕忙擺擺手，急急道：「等等！」
「怎麼，劍尊大人還有何遺言要留？」
「剛剛你一直說凡階頂峰，難道說……這世上真的有歸元之上的境界不成？」眼皮一直跳動著，百里御天一臉定定地看著他，喃喃道。
嘴角劃過一道淡淡的微笑，卓凡微微點了點頭：「當然，帝聖皇靈凡，天地五大輪迴法境，從幼時修鍊到歸元境，不過是凡階罷了。突破歸元，方能超凡脫俗，達到靈王境，掌控空際之力，壽命不受限制，擺脫天人五衰的命輪。除非天劫降臨，否則不會生老病死！這才是剛剛進入了朝聖門檻，達到修鍊小成。而傳說修到帝境，更是能與天地同壽，不死不滅。當然了，達到這一點的，古往今來鳳毛麟角，可就艱難萬倍不止了！」
「什麼，竟然還有如此高的意境？」身子止不住一抖，百里御天不由大吃一驚，其餘那些劍王，也是不由得面色一怔，難以置信。
不禁哂笑一聲，卓凡依舊臉色淡然：「劍尊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沒有的話，繼續吧！」
「再等等！」
急急擺了擺手，百里御天驟然聽到如此一個大秘密，常年沉寂的心不禁驀地躁動起來，眼中滿是探索之色：「天魔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有超越凡階的人嗎？」
失笑著搖了搖腦袋，卓凡不置可否：「此乃山門機密，恕不便奉告。當然，如果你們快死了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深深地盯著他那怔忡的面容，卓凡嘴角滿是譏笑之色。
眼神猶疑不定，百里御天心下似乎有些躊躇，但最終還是長嘆一聲，驀地收了氣勢，無奈搖了搖腦袋。
「看來……劍尊大人是想活著自己找答案了！」
淡然地點了點頭，卓凡緩緩垂下臂膀，戒指中的恐怖氣息也登時一滅，幽幽笑道：「不過還有一句要提醒的，您在自己探索的時候，可要當心一點了，有些地方能探，有些地方探不得。就像這北海海妖，已非凡階之力可以降服，您還是少惹為妙！」
緊緊地盯著他良久，百里御天不由終是長出口氣，遙遙一拜道：「多謝先生提醒，老夫會的。只是這次老夫是為封天劍而來，卻是並不想招惹那海妖了。待老夫參悟劍道，脫離凡階之日，還是想要去拜會一下天魔山的。只是不知，可否有這個榮幸，登上山門，拜會山主？」
「一切隨緣吧！」
微微一笑，卓凡淡淡出聲：「天魔山弟子下山入世歷練，而後回山靜修，得衣缽傳承。若是下次劍尊大人還能碰到天魔山弟子的話，也許有這個機緣，可以一窺山門呢！」
思量少許，百里御天面色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微微點了點腦袋，最後鄭重一抱拳道：「天魔山弟子下山歷練，應該不會插手俗事事務吧，更何況先生剛剛也說，自己為的是海妖而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對嗎？」
此言一出，百里御雷他們齊齊看了百里御天一眼，心下不覺一凜，卻是低下腦袋，並不出聲。
因為他們已經發現，這雖是一個約定，但更像一個請求，大陸最強的不敗劍尊的請求。這要是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百里御天，天下弟子，何等狂傲之人！
但現在……這天魔山太過強悍，竟然已經有了超凡入聖之人，百里御天紆尊降貴，主動定下這一約定，也就不奇怪了！
「那是當然！」
嘴角劃過欣然笑容，卓凡微微點頭，一片淡然道：「天魔山弟子入世，一向低調，不參與世俗爭鋒。所以這次北州如此戒嚴，我們也不願大動干戈，驚擾了這裡的人們。天魔山，畢竟是一隱世宗門，不必太過鋒芒外露。只要閣下不妨礙我們，我們也不會搭理五州事宜！」
聽到此言，百里御天長出一口氣，終是放心下來。
「劍尊大人，我能走了嗎？」
「哦，先生請！」
見到目的達成，卓凡不由輕笑一聲，幽幽問道。百里御天則是趕忙一躬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甚是恭敬。
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人不禁全都傻眼了。他們何曾見過老祖宗，如此謙恭的樣子，近萬年來，也只有在這天魔山面前了……
唰！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白色倩影卻是登時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卻正是冷雨劍王，百里御雨無疑。
見到卓凡的面，卻是還不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的她，卻是登時邪笑一聲，伸出一根劍指，對著卓凡就是威脅道：「臭小子，你以為單憑一個區區海陽宗就能救你性命嗎？哼哼，妄想！現在姑奶奶就將你一干人等完全剿滅，看你怎麼辦？」
說著，百里御雨便要再次動手！
「住手！」
可是，還不待她動作，一聲大喝卻是驀地響起，轉首看去，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老祖宗百里御天無疑。
不由一怔，百里御雨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趕忙躬身道：「老祖宗，此人就是那自稱天魔山弟子的姦猾小子，想來剛剛惹老祖宗動怒了，不過對付這種人，何需老祖宗出馬，由御雨替老祖宗行事便可！」
說著，百里御雨便又抬起一指，想要趁機公報私仇，了結了卓凡。
可是還沒等她下手，碰的一聲，她自己的身子已是兀然被狠狠彈飛了出去，尚在空中便噗的一聲，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飄灑在了這漫天雪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