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愛屋及烏
直到良久，古三通已然哭幹了眼淚，微微啜泣時，卓凡才洒然一笑，幽幽道：「小三子……」
「啊？」
「既然你覺得你錯了，那麼那天夜裡，給你一個重來的機會，你還會貿貿然衝出來，去救那丫頭嗎？」
身子忍不住一動，古三通登時心下一震，頓時陷入了躊躇與沉思之中。良久，他卻是依舊緩緩點了點腦袋，細聲細語，彷彿完全沒有底氣道：「會的，父親！」
「是么，那為何錯了，還要再錯一次，繼續錯下去？」面上古井不波，卓凡只是靜靜地在空中飛行，幽幽出聲，看不出其喜怒來。
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古三通思量半晌，無奈嘆口氣：「因為……我不想姑姑有事！」
「那你還說你錯了？」
「我是說，我讓你為我擔心犯險了，這是我的錯。可是我也不能看著姑姑她出事，她平時對我挺好的。所以……若是能重來，我依舊會救姑姑，但是不希望父親為我冒險了……」兩隻細嫩的手指在胸前交叉了幾圈，古三通一臉忐忑，細聲細氣地道。
眼皮微垂，看了他一眼，卓凡呼吸平易，淡淡出聲：「小三子，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別說對不起了！」
「父親……」不由一驚，古三通忽的一抖，面上滿是驚慌。卓凡說的話如此冷漠，他還以為，卓凡真的生氣了。
可是接下來，卓凡卻是長出口氣，不由得輕笑出聲：「少年輕狂，誰都有過，做錯事和做對事的時候，誰也都有過，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這世上對錯，本就相對，沒有必然。只要你覺得該做，就盡量做去吧。即便是錯的，只要覺得值得，你儘管錯下去吧，只要你能承受其之後帶來的結果便可！」
「男子漢大丈夫立於世間，不要總把對不起三個字掛在嘴邊，那沒任何作用。一個男人，需要的是承擔，不管對錯，都要承擔！你既然救了那丫頭，就該承擔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你的父親我，會為此付出的所有代價，包括生命……」
「不，老爹，我沒想讓你……」聽到卓凡竟然已經出現了死志，古三通不由急急搖搖腦袋，已是快嚇壞了，眼中布滿了淚水。
不覺失笑一聲，卓凡面上依舊平靜：「三思而後行……小三子，你不再像以前是一個人了，你的每一個舉動都牽連甚廣。你不願意那丫頭出事，難道我就能任憑你出事嗎？我可是你爹啊！」
嘴唇一抖，古三通滿眼霧氣，癟著嘴點著腦袋，心中卻早已感動得稀里嘩啦！
這就是父親，願意為他這不肖子所做的一切，承擔所有的父親……
這個時候，古三通才真正體會到了卓凡對他那大山般的父愛，也切身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依靠。
以前卓凡實力尚欠，凡事都是由他出面幫卓凡擺平麻煩，他所珍惜的也只是與卓凡的父子間的溫存而已。直到這時，他落難之際，他才真的體會到了父親那寬厚的臂膀，為他遮風擋雨的偉大。
這一刻，卓凡這個父親成為了他的所有，不再是義父，而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父親，能夠依靠臂膀的父親……
「還有……我們父子倆有什麼話不能明說的呢？你要護那丫頭，你提前跟我說一聲，我自會保她安全。所謂愛屋及烏，你不想讓出事的人，我一定不會讓她掉一根毫毛！」
緊接著，卓凡沉吟少許，繼續道：「不過……也是我失察了，那些天一直想著封印那處水閣的計劃，竟是沒有注意到你的變化，是我這父親的失職。就這一點來說，是我該向你道歉！」
說著，卓凡一聲哀嘆，面上不覺有些愧疚。古三通見了更是羞愧難當，急急擺擺手道：「不不不……這都是我的錯，我一直以為老爹你眼中只有那八處天地風穴，其餘都不放在眼裡，凡是與計劃衝突的事和人，都會儘快排除，所以我才沒敢跟你說，怕你一陣斥罵……」
身子忍不住一震，卓凡深深地看著古三通那歉意的小臉，心下不覺一陣失落。
難道自己在兒子心中，就是如此冷漠，不近人情的人嗎？也許以前是吧，但……
「小三子，你記住為父一句話，愛屋及烏！我們是一家人，你喜歡的，為父即便不喜，也會盡量去喜歡。所以以後……相信我！」
深深地吸了口氣，卓凡忽的眼前一定，一臉真摯地看向古三通道。
緊緊地盯著卓凡那深情的雙眸，古三通雖然面色憔悴，但還是狠狠一點腦袋，頓時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見此情景，卓凡也是莞爾一笑，心下欣然了許多……
然而，就在此時，父子二人的心更加貼近之際，一聲震天徹地的狂笑聲卻陡然自他們身後響起，登時將他們嚇得一驚：「哈哈哈……古一凡，終於找到你了，你還往哪裡跑？」
眼瞳忍不住狠狠一縮，卓凡趕忙轉首看去，卻是心下登時一沉。
該死，這幫人還真的這麼快就找來了啊……
咻咻咻！
三道破空聲急速在天際劃過一道美麗的直線，如流星過境一般，轉瞬即逝，卻正是上官飛雲、百里經緯和丹青生三人無疑。
只不過百里經緯可能速度有限，還是由丹青生拉著飛的！
如此這般，一位帝國第一智囊和兩位劍王的身影便登時出現在了卓凡二人身後，強大的氣勢止不住地撲鼻而來，登時令卓凡忍不住氣息一滯，心下震駭，眉頭驀地便狠狠地皺了起來，在眉間凝成了一個疙瘩。
「這些人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好像知道我們的位置似的！」古三通見了，也是心下大驚，同時眼中一陣不解。
眼睛微微一眯，卓凡抱著古三通的身子，不禁再次狠狠一踏腳，更加速須臾：「不用說，肯定是在你身上做了標記了。這幫狗東西，順著味兒就聞過來了！」
「什麼，是我把他們引過來的？」眼瞳忍不住抖了抖，古三通登時一滯，心下一陣慚愧：「老爹，抱歉，又是我……」
「小三子，我不是說了么，男人別隨便就道歉，況且……」
嘴角微微一咧，卓凡登時輕笑出聲：「這所有一切，老爹早就預料到了！」
「真的？」
「放心吧，相信老爹！」
咻！
一個閃爍，卓凡拚命奔逃，但是雙目之中卻是精光熠熠，沒有半絲慌張，反而沉重冷靜地很。彷彿在他身後追著咬的真的是三條狗而已，而不是兩大劍王，一大丞相的絕強組合！
這樣的配備組后，估計在整個中州，能從他們三人手裡跑掉的沒幾個了，但是卓凡卻依舊滿面自信之色，腳下仍然不減絲毫速度，跑得那叫一個歡兒啊！
見到這個，上官飛雲不由登時嗤笑出聲，調笑道：「那小子還真是不死心啊，這時還不束手就擒，還真以為自己能在我們手底下跑掉嗎？不過……他就算投降了，我們也不會饒他性命的，哈哈哈……」
「是啊，古一凡必須死！」
嘴角劃過一道邪異的弧度，百里經緯不禁冷笑出聲，看著手中一直在向卓凡方向那裡攀爬的小蟲子，發出了陣陣譏諷之音：「他兒子身上有萬里飄香的氣味，就算這次再用空間傳送陣傳走，我們也能死追不放。他兒子那麼重的傷勢，如此急速追逐，離死就不遠了，到時看他如何處置，哈哈哈……」
「百里丞相，您倒是有這閑情雅緻折磨於他，但是老夫可等不了了！」
不覺輕喝一聲，上官飛雲當即一甩劍指，向卓凡那裡急速指去，斥罵連連：「姓古的，識相的將衝天劍交出來，老夫饒你不死，否則……哼哼……」
唰！
一道驚天劍韌陡得來到卓凡背後，那犀利的劍芒，登時讓卓凡身子一抖，根根汗毛都直直乍了起來，彷彿背後有一柄死神鐮刀在砍向他一般，令得他登時腳下一踏，身子一歪，便本能地向旁邊躲了開去！
嗖！
一道冷鋒，直直貼著他的臉頰劃過，直令其面頰一陣生疼，如被剝了一層皮一樣，涼颼颼，血淋淋的。
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那道劍芒狠狠砸在了下方一片群山之間，兀地便將整片山林，數百里地，齊齊夷為了平地。強大的威壓從爆炸之處狠狠襲來，驟然撲面，只令得正在飛行的卓凡也是忍不住身子搖晃，身形不穩，再難前進分毫。
而前方那片山林爆炸之所更是甚囂塵上，黃土漫天，直衝天際，將整個藍天白雲，瞬間塗抹成了一片昏黃之色，遮天蔽日，皆是煙塵瀰漫！
彷彿驟然間，卓凡前進的道路上就驀地出現一片煙塵繚繞的巨大山脈，連天接地，完全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見此情景，卓凡停下身子，不由心下大駭，面色也是更加凝重了起來。這九劍王一劍之威，果然不同反響，只是一招，就擋下了他的去路。
這樣的話，他前進不能，只有拼了！
眼睛微微眯了眯，卓凡不再前沖，而是緩緩扭過身來，左瞳中黑色雷炎一閃即逝，右瞳中金色光環熠熠生輝，已是準備破釜沉舟，迎戰一下這九劍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