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師父

  「本真本我，重歸初心！」


  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和善的笑容，袁老指了指自己的身子，悠然道：「卓凡，你看老夫這一身鍛骨境修為，可不是掩飾或者扮豬吃虎故意裝出來的，而是真正的鍛骨境修為，就是修鍊這本真訣所成！」


  眼瞳忍不住微微一縮，卓凡與楚傾城彼此對視一眼，皆是心下大驚。


  這袁老明明能一招秒殺一個化虛境高手，但卻是鍛骨境修為，難道這本真訣會讓修為倒退嗎？

  似乎看出了他們心中的驚異，袁老接著解釋道：「本真訣是一種修心法訣，表現出來便是修為倒退，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回歸本真。修為退，而實力進，當修為回到遠點，如孩童一般純真，實力也達到了平生大乘，那個境界老夫不敢想，至於再接下去所發生的事，老夫更不敢想。是實力與修為合一，重回遠點，還是臻至另外的境界，老夫修為低微，卻是想不了那麼多了。只希望有人能達到那樣的意境，幫老夫驗證吧！」


  又是一道從未有人驗證過的曠世絕學！

  緊緊地抓著那塊玉簡，卓凡眼瞳微抖，心中一陣激動。


  實力進而修為退，這樣的修鍊方法他是從未想過的，就跟袁老所說一般。修為退到了初期，實力達到了帝境，再往後會怎麼樣？

  修為退無可退，實力進無可進，一旦突破這個禁制，之後又會發生什麼事？打開一道全新的修鍊大門，還是登時化為灰燼，重歸混沌？


  這種事情，他也不知道，但是不知為何，他心中一陣悸動，興奮莫名。這樣的挑戰，即便粉身碎骨，也值得他一試！

  「卓凡，你是肯在道行上下工夫的人，不是完全追求實力。這本真訣放在你手上，希望你能幫老夫找到答案！」


  深深地看了卓凡一眼，袁老鬍子微翹，但眼中卻也不時閃過一道落寞：「唉，本來老夫所悟這一獨門法訣本想傳給我那徒弟的，可惜他已離大道愈遠，不是本真訣所託之人。沒有對大道的參悟，只有實力進而修為難以重新回歸本真，卻是遠離這法訣真意的，給他也是浪費……」


  「師父！」


  然而，袁老的長嘆尚未落下，一道熟悉的輕喝已是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身子忍不住一震，袁老緩緩抬頭看過去，卻正見卓凡早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大喝道：「多謝師父傳藝之恩，徒兒定不負所望！」


  不由得愣了愣，袁老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楚傾城已然輕笑一聲道：「袁老，呃不，師父，卓凡這人一生從不欠人情，得別人多大恩情，必要還別人多大好處。現在他拜您為師，只能說明您這套功訣對他至關重要，他難以為報，除了以師尊之禮尊之，無以他報！」


  「師父，您剛剛不是問我，有沒有把魔策宗當自己的家嗎？那麼現在我可以明確地稟告師尊，只要師尊在魔策宗一天，這魔策宗便是我的家園，誓死不忘！」抬起頭來，卓凡的額上已是出現了一片紅印，但眼中卻依舊堅定道。


  微微怔了怔，袁老深深地看著卓凡呆住了，良久才回過神來，眼中卻早已瀰漫起了霧氣，激動地點了點頭道：「好，很好，將此訣傳給你，也算是傳給我的徒弟了，老夫沒什麼遺憾了。卓凡，你是有道之人，無論悟性資質都比為師高得多，將來你定當能將這套法訣探究得更深，為師等著那一天到來！」


  「師父過獎了！」


  嘴角微微一翹，卓凡頷首笑道：「只是師父贈弟子如此大禮，弟子不知該用何禮回贈，真是令人汗顏哪！」


  「呵呵呵……果然被你媳婦說准了，你這人還真是不欠人任何東西。」


  不覺大笑一聲，袁老撫須道：「不過這回禮，你以前已經給為師了，那十品通天丹不就是么！」


  「區區十品丹，豈能跟師父此等功訣相比？」


  「已經足夠了，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你知這功法的價值，有的人卻棄之如敝屐。你能如此看重此功，為師已然很欣慰了！」


  不禁輕笑一聲，袁老一臉淡然地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在外面候著！」


  再次躬身一拜，卓凡敬重地看了袁老一眼后，拉著楚傾城離開了這裡。


  看著二人的背影推開門扉，然後消失不見，袁老的眼中一直是欣然的笑容，點點淚花盈盈發亮。


  他的衣缽，終於有人繼承了……


  吱呀！


  大殿之上，門扉打開，卓凡和楚傾城走了出來。一直等在外面的邪無月見到，不覺馬上扭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眼中滿是疑惑之色。


  似乎在想著，這兩人怎麼能安然離開那裡，大供奉沒有趁機把他們幹掉嗎？


  「無月，你進來！」


  正在這時，袁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邪無月站起身來，從二人身前擦肩而過，死死得盯了他們一眼后，怒哼一聲，便走了進去。


  同樣安然地坐在那張蒲團上，袁老一揮手，指著前面的一張蒲團，淡淡道：「坐吧！」


  「大供奉，為何不趁機幹掉他們兩個？只要卓凡一死，外面群龍無首，再加上內門的人馬，要鎮壓他們易如反掌！」


  狠狠地咬咬牙，邪無月雙目通紅，恨聲道：「這幫老不死的，竟然敢跟著卓凡這小廝一起反本宗，真是不想活了！」


  冷冷地看著他那滿是憤怒的面龐，袁老眼皮微抖，深深地吸了口氣后，又長長吐出，沉吟良久，卻是無奈搖搖頭，嘆道：「無月……」


  「什麼？大供奉，您敬請吩咐，我們怎麼干？」


  「退位吧！」眼中古井不波，袁老幽幽出聲，邪無月聽到，卻是身子猛地一震，不可思議道：「您……您說什麼？」


  「我是說……這個宗主之位，你退了吧！」


  「憑什麼？」然而，聽到此言，邪無月一聲爆喝，猛地站了起來，一臉不甘地看著他：「本宗乃堂堂正正的魔策宗宗主，為宗門勞心勞力幾百年。尤其是這次，在本宗的精心策劃下，魔策宗馬上就要上到中三宗之位，達到幾千年來無人可及的地步。憑什麼這個時候讓本宗退位，違反宗規，謀反在先的可是那卓凡和一幫老傢伙啊！」


  斜眼瞥了他一眼，袁老冷冷道：「那你想要怎麼樣？」


  「殺！」


  毫不猶豫的，邪無月大喝出聲：「這幫老不死的，想推翻老子，沒門，哼！」


  「那你要想想這麼做的後果！」


  「怕什麼，反正有一萬聖靈礦，不出百年，要培養出多少長老供奉都有！」眼瞳一定，邪無月癲狂般的邪異一笑，咬牙切齒道。


  無奈搖搖頭，袁老一聲長嘆：「無月，你知道這麼做，會讓我們魔策宗損失多大嗎？長老供奉是可以再培養，但是幾千年宗門的傳承卻就此斷了。這一代代長老供奉，都是由一代代宗門師父，手把手培養起來的，對宗門的熱忱無人可比。這是用多少聖靈礦，批量培養出的長老供奉所不能比的。傳承一斷，宗門根基搖搖欲墜啊！」


  「大供奉，您這就多慮了，只要有鐵的宗規，不怕他們不聽后，嘿嘿嘿……」


  「呵呵……無月，你還是這樣啊！」


  看著邪無月這副瘋狂的臉面，袁老不覺無奈搖搖腦袋，失落道：「你知道卓凡這次為何能鼓動這麼多人反你嗎？就是因為你平日里做事，太不講情面，無法無天，剛愎自用，陰損狠毒。人們心底怕你，你以為那是權勢，但是一個轉身，那就成為了要你小命的屠刀。」


  「卓凡在打玄天宗前，之所以敢確定這些人之後，即便知道他假傳聖旨，也不會拿他，而是跟他一起反你，就是因為你在他們心底留下了恐懼。這種恐懼，最後就會變成憤恨，成為反你的洪流。反正回來也是死，反也是死，為何不拼一下，先要了你的命呢？卓凡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假傳你的旨意打玄天宗有恃無恐，只要他將所有人一起綁上就行了。」


  狠狠地攥緊了拳頭，邪無月不禁氣得咬牙切齒：「該死的卓凡，竟然如此處心積慮算計我，當初我就不該讓你安然離開的！」


  「無月，你已人心背離，大勢已去，算了吧！」


  無奈嘆息一聲，袁老幽幽道：「若是早知今日，你實在應該好好看看卓凡平時的御下之道。你應該清楚，他對宗門沒感情，更不會對宗內任何人上心，但是他就是讓所有跟隨他的人信服他。老夫倒覺得，他比你更適合宗主之位！」


  眼皮微微抖抖，邪無月早已氣瘋，竟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只是不停咬牙咒罵道：「該死，老子真他媽是引狼入室，讓這丫的撬老子牆腳……」


  「無月！」


  一聲大喝，袁老最後一次狠狠盯了他一眼后，終是長嘆口氣，咬牙道：「這個位子，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若是你不願自主傳位的話，那就休怪老夫無情，動用大供奉的權力，廢了你了，那時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身子忍不住一震，邪無月不可思議地看向袁老道，眼中一片怔忡：「不……不會吧，大供奉，你為了那小子，要廢了我？」


  沒有說話，袁老輕輕閉了閉眼，彷彿在忍著眼中淚水，接著雙目一睜，已然下定決心，陡然站起，向外走去：「邪宗主，你跟我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老夫要宣布此事，平息干戈！」


  「等等，你不能這麼做，我可是您老一手擁戴起來的宗主！」


  「那是以前了！」袁老腳步不停。


  「這卓凡一反，你這個大供奉就宣布廢了我這宗主之位，只會讓人覺得你膽怯，怕了那卓凡了。您這魔策宗的傳說，宗門第一高手的臉面還往哪兒擱？」


  「無所謂，只要對宗門有益，老夫這臉面算什麼？」袁老面色冷峻，身下一直不停向前！

  眼皮忍不住顫抖著，邪無月一直緊緊盯著那個快要走出房門的蒼老身影，終是狠狠咬咬牙，大吼出聲：「師父！」


  吱！

  身子一滯，袁老的腳下終是頓住了，雙眸無奈又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