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袁老
傍晚，昏黃的日光映照著五道落寞的身影，緩緩向前挪行。
在那滿是雜草的土石地上，卓凡帶著四鬼都走得很慢，似乎這是一條不歸路，能拖一時就拖一時吧。
可惜，該來的遲早會來，殘酷的命運終究會砸到你的頭上！
「卓管家，到了，雜役房！」抬眼看了看前方，那一片敗落的低矮房屋，凶煞鬼無奈一指，悠悠出聲。
卓凡抬首望去，心中頓時涼了一截，這雜役房果然名不虛傳，跟他當年在花雨城落腳過的貧民窟有的一比。
只是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那時他心裡清楚知道，他不過暫時落腳在那片廢墟而已。但現在，他卻不知何時可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邪無月，你給老子等著。用一顆九品靈丹把老子弄到這裡，來整老子，你覺得很有意思是吧！」狠狠咬咬牙，卓凡惡毒出聲。
魔策四鬼聽到，也是無奈聳聳肩。
接著，凶煞鬼便抬步上前，大吼一聲：「有喘氣的沒有，給爺爺出來！」
「來了來了……」這時，一聲著急忙慌的聲音響起，接著便見一個衣衫襤褸，頭髮糟亂的白鬍子老頭，一陣小碎步地跑了過來，見到凶煞鬼趕忙點頭哈腰，阿諛出聲：「呵呵呵……幾位爺，有何吩咐？」
卓凡五人彼此對視一眼，再看這老頭修為，不過鍛骨五重而已，不覺紛紛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老傢伙這麼大把年紀，才鍛骨境，資質太差，還不如世俗家族的修者呢。難怪被分到了雜役房，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五人面上紛紛不屑地搖著腦袋，那老頭彷彿沒看見般，依舊露出謙卑的笑容。
「喂，老傢伙，我問你，這裡的人呢，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凶煞鬼抬了抬腦袋，總算找到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雖說他的個頭依舊達不到這一點，但好歹氣勢上去了。
那老頭兒也是點頭哈腰，極力討好：「回爺的話，他們都去上工了，像葯園澆水，打掃衛生這些，還沒回來呢！」
「嗯，那你們這兒管事的呢？」凶煞鬼微微點頭，繼續道。
那老頭兒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黃牙，嘿嘿出聲：「啟稟大爺，老朽袁興剛，就是這兒的管事，已經上百年了！」
「一個鍛骨境修者，居然在這裡呆了上百年？」眉頭不覺一挑，卓凡深深地看了那老者一眼，疑道。
先前聽四鬼所說，雜役房的弟子都是淘汰者，也許很快就會被拿來當作練功材料。這樣的環境下還能活上百年，這老頭兒真他媽命大啊！
似乎看出了卓凡疑惑，那老頭兒左右看看，見沒有其他人，不覺悄聲道：「不瞞諸位爺，在這雜役房能活下來也是有訣竅的。要麼出類拔萃，晉陞宗門執事長老，要麼就當矮子中的矮子。嘿嘿嘿，老朽就是這樣的矮子。人家拿你練功，你總得有練功價值吧。老朽一直在壓自己的修為，人家見老朽身上沒什麼可利用的，就放過了老朽。現在，老朽在這裡呆的時間最長，便當上了管事！」
聽到此言，眾人恍然大悟，所謂槍打出頭鳥，這丫的一直往後縮，還真讓他混成了龜縮之王，雜役房管事了。
無奈搖搖頭，卓凡長嘆出聲：「要是老子的話，知道自己遲早被拿來練功，早他媽打出去了，豈會在這裡等死？」
「唉，這位公子想得容易，雜役房的弟子都修為低下，又不懂打開結界的陣訣，哪有那麼容易逃出？況且又不是不給生路，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而已。」
不覺嘆了口氣，那老頭兒淡淡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生來本就要面臨生死。能否逃脫，全看個人本事。一旦脫離苦海，那也必定是強者了！」
眉頭不覺一動，卓凡深深地看向那老頭，雙目中泛著訝異。他萬萬沒想到，區區一個鍛骨境修為的老頭兒，居然會對天地大道有如此感悟。
那老頭兒也是眼皮一跳，似乎想起什麼般，又恢復了那媚顏之態，笑道：「諸位爺，這麼長時間了，老朽還不知如何稱呼，各位前來所為何事呢！」
「嘿嘿嘿……老頭子，你聽好了，我們可是魔策宗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魔道英傑，魔策四鬼，現擔任宗門執事一職！」凶煞鬼咧了咧嘴，高傲地抬起腦袋。
那老頭兒見了，不由大驚，趕忙拜道：「原來是執事大人，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只是，不知各位執事前來究竟有何要事？是哪個不開眼的狗東西，給您打掃房間，打掃得不幹凈嗎？」
「那倒沒有，我們連誰給我們打掃的房間都不知道，嘿嘿嘿……」
緩緩擺了擺手，凶煞鬼與其餘三鬼對視一眼，皆是大笑出聲，而後便一指卓凡道：「此次前來，主要是我們卓管家不知何事，得罪了宗主，被貶到雜役房了。不過沒關係，很快就能回去，只是在這兒暫呆一陣而已。你可要好生照看，若是有一點差池，拿你是問！」
「四位爺放心，老朽可是絕不敢為難這位卓大爺的，況且……」抬首小心翼翼地瞟了卓凡一眼，那老頭兒失笑道：「這位大爺天玄境修為，老夫想為難也為難不上不是？只是……雜役房的確有幾位大爺，當真惹不起……」
「什麼惹不起，到時候報四位爺的名號……」凶煞鬼冷哼一聲，大罵出口，那老頭兒一縮，卻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腦袋。
卓凡見了，知道其中有隱情，便淡淡道：「你們四個的名號很響嗎，報了有什麼用？在這混亂之地，到時候還不是看老子拳頭？」
呃……
不覺一怔，四人彼此對視一眼，又是大笑出聲。
「呵呵呵……卓管家說的對，以卓管家的能耐，我們四個也不配照看。那您就在這兒好好獃著，我們去給您打聽打聽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定想辦法把您弄出去！」凶煞鬼點了點頭，眼中泛起堅定之色。
其餘三鬼，也是狠狠點頭，面上一片堅毅。
那老頭兒見此，眼中不覺閃過異樣的光芒。
待到四鬼又叮囑了那老頭兒一番后，便鄭重地向卓凡抱了抱拳，飛身離開了。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卓凡不覺失笑著搖了搖腦袋。
恐怕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會讓這四個小鬼來照看自己。
「唉，卓先生的人緣真好啊，被貶到這雜役房的強者，老朽也見過不少了。像卓先生這樣被如此關照的，可是少之又少啊！」那老頭兒鬍子微微抖了抖，露出淡然之色。
卓凡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在下卓凡，以後我就稱您袁老吧！」
「這怎麼行，老朽可不敢當！」急急擺擺手，那老頭一臉急色：「老朽只是鍛骨境而已，您可是天玄高手……」
「呵呵呵……那有什麼關係，我卓凡敬人，自然有他的可敬之處。先生雖修為不高，但對大道領悟卻頗深。若是修鍊資質能夠改善，今後前途當不可限量！」
嘴角劃過一道欣然弧度，卓凡手中光芒一閃，出現一個小藥瓶，遞了過去，笑道：「此乃家中所帶的通天丹，可改善筋骨，助您修鍊事半功倍。日後對於天道感悟，我們可要好好探討一番才是！」
不由一愣，那老頭兒眼中泛著狐疑，接過藥瓶，但是等他打開瓶塞，聞到那濃郁的丹香后，卻是忍不住大驚失色，驚叫連連：「十……十……十品丹藥？」
「袁老真是見識廣博，鍛骨境修為還知十品丹藥？」眉頭一挑，卓凡疑道。
咕嘟一聲，咽了口唾沫，袁興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乾笑出聲：「呵呵呵……以前當雜役，給煉丹師幫過忙，見過十品丹藥，也就那一次了，今後再無緣得見。沒想到這次，居然又見到了。卓先生與老朽初次見面，就送如此大禮，老朽實在愧不敢當，嚇煞老朽了！」
「呵呵呵……無礙，反正我也不缺！」無所謂地聳聳肩，卓凡悠然出聲。
可是他不說還好，此言一出，那袁老又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看向卓凡的面容，滿是怪異：「呃……卓先生，您究竟從何而來？都能拿出十品丹了，何必進這魔策宗呢？」
「沒辦法，被逼的！」卓凡不由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而後徑直向後面那排破爛院落走去，淡淡出聲：「袁老，不知我今日落腳何地？」
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靈藥，袁興剛不由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奶奶個熊，咱魔策宗來了個土豪啊！
用一顆九品靈丹，換來一顆十品丹丸，他奶奶的，這麼快就回本了啊……
另一方面，一片滿山遍野的花田之中，陡得落下一幫人馬，白衣白衫，胸口位置，還綉著一個散發金色光輝的「玄」字！
唰唰唰！
很快，眾人齊齊結動印訣，向前一指，那漫天花海便忽然一陣波動，變得虛幻起來，緊接著，一座巍峨山川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二話不說，眾人扶著一個嘴角殷紅，滿面蒼白的女子，急急走了進去。
一邊走，還一邊大聲呼喝：「不好了，快來人啊，水師姐受重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