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好兒子

  「太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朕都想說，直至最後一刻，朕都沒有放棄過你！」沉吟良久，皇帝終是深吸口氣，開口出聲。


  可是太子卻如聽到什麼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般，狀若瘋癲地搖了搖頭，嗤笑道：「沒有放棄我？你直到現在還想騙我嗎？其實，在上次您壽宴之際，就已然定了大位人選！」


  「您把兵刃賞給老二，讓他守土安國；您賞我如意，說得好聽，讓我如意安樂，但不過是想讓我當個太平王爺，試問歷朝歷代哪任皇帝可以如意安樂的？即便是父皇您在位這麼多年，又有何時真的如意安樂了？您分明就決定，把我這太子免了。可是您對這胖子說的什麼話，不需賞賜？哼哼哼……天下間也只有皇帝不需賞賜，你當我聽不出來嗎？」


  「大哥，你一定是誤會父皇了。僅憑几句戲言，你怎麼就能如此武斷，斷定父皇要廢你太子之位？」


  聽到此言，天真的永寧不由一仰脖子，怒目出聲，胖子卻是眼中閃著深邃的光芒，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皇帝冷冷地看著太子，無奈長嘆口氣：「太子，這就是你屢次派人刺殺老三的原因嗎？」


  「什麼？」永寧一驚，不可思議道：「大哥曾經……要殺三哥？」


  太子咧嘴一笑，不置可否，胖子依舊默不作聲，但面色仍然平靜，似乎瞭然於胸。


  淡淡地點了點頭，皇帝長嘆出聲：「其實此事朕已知很多年了，太子派出的殺手一波一波，從未斷過。甚至於朕第一次派老三去風臨城辦事，遠離帝都千萬里，那殺手也是直追而上啊。尤其是上次朕壽宴之後，殺手行動的頻率愈加頻繁。可是此事，老三從未跟朕提起過一絲一毫，不過他應該心裡有數，對吧，聰兒！」


  「是，父皇！」胖子終於出聲了，眼中閃過一道犀利之色，定定地點了點頭。


  皇帝淡淡一笑，悠然道：「那麼你為何，不跟朕說呢？」


  「沒有證據，說了白說，不如不說！」胖子苦笑著搖搖腦袋，理所當然道。


  瞭然地點了點頭，皇帝眼中滿是讚許之色：「大丈夫做事，當具隱忍之心，此點正合帝王之道。太子，你說朕偏愛老三。沒錯，的確如此，但你現在知道，朕為何偏愛於他了吧。你太固於禮化不說，還太沉不住氣了。若要擊敗對手，要麼不做，要做就一擊必殺。但這些年來，你出手次數倒是不少，但沒一次成功，朕對你相當失望！」


  臉皮忍不住抖了抖，太子狠狠咬咬牙，整個臉都氣得鐵青下來。


  永寧則是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父皇，難以置通道：「父皇，您……您在說什麼啊，您怎能允許大哥他們如此互相殘殺？」


  「永寧，這就是朕不願你知道太多的原因！帝王的寶座只有一把，能坐上去的，只能是廝殺到最後的一個人。也只有這個人，才是足以統馭天宇的強者，能夠牢牢守護我們宇文家族的江山。」


  不覺長嘆口氣，皇帝眼中也泛過淡淡的憂傷：「看著他們兄弟三人互相仇視，殺得頭破血流，朕心中也不忍。但是，這就是天道。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只有這樣，才會出現真正的帝王之才。一將功成萬骨枯，執掌生殺成修羅，一日終踏皇庭位，安知身下屍滿山？」


  皇帝悠悠出口，胖子一臉平靜，微微點頭，永寧卻已然完全呆住了，兩行清淚止不住地流下。


  她這究竟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家族裡啊，父親算計兒子，兒子謀逆父親，所有人的骨子裡都沒有一點親情可言了嗎？


  啪啪啪……


  一聲輕快的巴掌聲響起，太子緩緩地拍了拍手掌，邪笑出聲：「父皇，您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沒錯，只有生存到最後的人，才配坐上這把龍椅。本殿，正是這最後一人。既然父皇如此明理，那就請父皇速速下詔吧。也好讓兒臣……登基得名正言順不是？」


  「呵呵呵……太子，朕何曾說過，你配登上這把龍椅的？」不覺哂笑一聲，皇帝輕蔑道。


  太子冷冷一笑，理所當然道：「是父皇您說，生存到最後的才是王者。現在很顯然，我擊敗了所有人，包括您這位當今皇帝。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帝位擁有者！」


  「朕的話還沒說完，你先不要那麼著急！」


  輕笑著搖了搖腦袋，皇帝淡淡出聲：「太子，你的確是出手狠辣，這個時機也選的不錯，不像老二那麼魯莽。不過，你心胸太過狹隘，難容天下，不配為君。而眼光，也頗為短淺。就像剛剛朕出的議題，你只顧眼前，卻不顧長遠，沒有大局觀，不及老三也！」


  「廢話，我還以為你在考校我們形勢，誰知道是國策呢？」眼瞳不覺一瞪，太子怒哼出聲。


  哂笑著搖了搖腦袋，皇帝一臉鄙夷道：「這就是你不配為君的另一點了，為君者當有自己判斷力，豈能隨意揣測他人心思？隨君附和，讒言媚俗，乃是奴才之相，非帝王作為。你若為帝，就該有自己主見，讓別人揣測，可是你沒有！」


  「夠了，父皇，你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莫要再逞口舌之辯了，快將天宇的江山交給我！」太子狠狠一甩手，暴怒出聲。


  皇帝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道懾人的精光：「哼哼哼……太子，你想坐上這個寶座，還不配！來人，護駕！」


  話音剛落，咻咻咻數道破空聲響起，五位神照護衛便登時出現，擋在了皇帝等人身前。


  見此情景，太子卻也並不著急，反而嗤笑一聲道：「呵呵呵……父皇，為了剿滅卓凡一夥勢力，您已經戰力盡出。把護龍神衛和鬼影衛全都派了出去，只剩下這些在幾次大戰中苟延殘喘的殘兵敗將，沒有用的。來人，拿下他們！」


  嗖嗖嗖……


  又是幾道破空聲起，太子身後也出現了十道強悍的身影，皆是神照高手無疑。


  如此一來，太子這邊有十人，皇帝那邊只有五人，卻是高下立判，皇帝明顯落了下風。


  不過，他卻絲毫不見慌張，冷喝一聲道：「上！」


  話音剛落，那些神照護衛便硬著頭皮沖了上去，而太子揮揮手，那些神照高手也馬上氣勢洶湧的衝上！

  一時間，整個皇庭之間，風雲變幻，腥風血雨！

  皇帝這邊的人雖然個個悍不畏死，但是畢竟人數比對方少了一半，又不是什麼絕世高手，於是拼了不到一刻鐘工夫，便已落入下風。


  太子咧嘴一翹，似乎已然握到了勝利的果實，但皇帝面上卻沒有絲毫驚慌，依舊一臉淡然之色。


  「聰兒，永寧，朕的皇座後有一密道，座位左手龍頭一轉，便可開啟。你們趕緊進去，裡面朕早已準備好了傳國玉璽，你們帶上它去找拓拔元帥他們。想來現在他們已然拿下了風臨城卓凡一夥，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你們以勤王之名，讓他們助你複位。他們需要我天宇那承諾的十分之一國土，只有傳國玉璽的印鑒，才會生效，所以他們必會助你！」皇帝已然氣息微弱，但依舊提著一口氣，細細密語道。


  胖子身子忍不住一震，看向皇帝，眼中波光流轉，滿是複雜之色，喃喃出聲：「父皇，你……」


  「父皇時日不多，最後幫你除一障礙，走吧！」嘴角劃過欣然弧度，皇帝悠然出聲。


  「父皇！」永寧大喝一聲，已是哭得梨花帶雨。


  可是，胖子看著皇帝那滿是慈愛的目光，心中卻是如刀絞一般，躊躇半晌，並不見動彈。而這時，皇帝這邊的高手已然損失二人，眼看就頂不住了。


  皇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聰兒，為何還不走？你應該不是如此婆婆媽媽之人！」


  沉吟半晌，胖子終是深吸口氣，眼中一道精光涌過，定定出聲：「父皇，我們不用走了。因為……大哥他贏不了我！」


  不覺一怔，皇帝深深地看著胖子，卻是不明其意。


  正在這時，突然破空聲響，一道白色劍芒陡然劃破虛空，一閃即逝。下一刻，太子那邊的十大神照高手，便瞬間身首異處，血流漫漫地撲倒在了地上。


  眼瞳忍不住狠狠縮了縮，太子不由大吃一驚，接著抬眼望去，看向來人，卻更是止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此人身著白衣，衣闕飄飄，仙風道骨，手中一支翠綠玉簫，泛著盈盈綠芒，卻正是皇室五大護龍神衛之一，玉簫劍神方秋白無疑。


  「方秋白？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應該被父皇，派去協助犬戎大軍他們了才是啊！」太子一臉驚嘆，不由咕嘟一聲咽了口唾沫，而後狠狠盯向了皇帝道：「父皇，這也是你安排的？」


  可是，皇帝的臉上同樣是一片迷茫之色，不解出聲：「方先生，朕應該沒有召你回來吧！」


  「父皇，是我讓他回來的！」


  突然，一道熟悉而又親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皇帝眼皮微微一跳，不可思議地轉首看去，卻正見胖子那對綠豆大的小眼中，泛著冷冽的光芒：「其實……今天也是兒臣動手之日。老師他……早已決定要助兒臣一臂之力了！」


  身子冷不禁一震，皇帝深深地看了胖子許久，最後卻是搖頭苦笑一聲，喃喃道：「聰兒，朕一生閱人無數，可謂手掌大局。但萬萬沒想到，最後一直沒有看透的人，竟然是你！」


  「聰兒，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啊！」不覺咬咬牙，皇帝重重出聲，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淚芒，不知是激動還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