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為形成的篩選環境

  任何有限的無知和算計都會妨礙無限的發展，因為在有限的生命中，無論是虛度光陰，還是得到自己奉為神旨的東西，這些都會隨著肉體的滅亡而消逝。在那個不滅的國度，我們才可以無限次去糾正物種及個體基因中的缺陷。

  我們之所以被選中，是因為我們被關起來的時候，世界在遭受苦難的侵蝕，人類大面積陷入一種傳染性很高的病毒中，卻束手無策。

  因為人類進化到沒有地理隔離的階段，你可以選擇去世界上任何地方居住、旅行，最遠的距離也可以很快到達。但是這個星球的人類物種已經不可能再進化成一種「更好的」物種了。雖然人類的基因中依然存在著可以進行適當選擇的遺傳變異。但數萬年來，再也沒出現過直立人進化成智人時的條件。

  直到那個特殊的病毒出現，誰也不知道起源到底是什麼。但是在毫無知覺中，病毒已經在人群中蔓延開去。而且因為所有人群的密切、頻繁接觸，病毒很快到達這個星球上人類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且在不斷變異。但是人類構成的社會，沒有跡象表明存在著任何能篩選出更優越的自然選擇的基因型。那種基因型可以產生出比當時的人種能力更強的、可以抵禦一切危害的能力。

  人類始終認為自己屹立在生物鏈頂端。但是，那一次，忽然發現其實生命很脆弱。一開始大家只是互相指責，都覺得病毒是因為其他人種的問題，但是所有人都難逃其感染后，產生了兩種完全不同的種群。一種在堅持物競天擇，人種在病毒中會形成自然免疫。一種人為設立了長期有效的隔離，但正因為如此，他們也很難再接觸外界了。這種長期有效的隔離竟然成為世界上第一次人為形成的成種事件。

  病毒造就的隔離環境存活率差異非常大。完全隔離的國度，很快從病毒蔓延中獲得了喘息，讓這種感染成為小範圍、偶發事件。而那些選擇了自然免疫的國度，在對人種自信的期待中，將自己帶入更危險的境地。離開媽媽的我，和那些和我一樣獲救的孩子，應該是第三類，我們逃離了當時的煉獄。

  我們離開的地方是一個熱帶廢棄的福利院。幾個瘋狂的學者，在那個法治混亂的熱帶國家，嘗試通過編輯人類胚胎基因，孕育沒有遺傳病的嬰兒。他們將安全性未經驗證的人類胚胎基因編輯技術用在胎兒身上。所以除了我和小宇、小海，那裡關著很多這樣被孕育出來的孩子。

  他們的初衷是恐懼大型社會，擔心人類物種註定會走向衰落。因為地理位置上不再產生種群隔離，但是以不同處世哲學在這世上的族群，大多數選擇放棄繁育，放棄整個基因群。當時的老齡化特別嚴重，很多國家的人需要工作到七八十歲。很多人只是活著已經無比艱辛。

  其實人類和其他哺乳動物在進化歷程中始終存在著病毒。病毒與適應性突變有著密切的聯繫，甚至改變或者交互影響數千種蛋白質。當人類在那個時期，傳染病蔓延開去后，要麼適應病毒，要麼根除它。

  人類最終會和那次病毒達成和平共處。但是那個被遺忘的角落，既沒有被病毒感染，也杳無音信的孩子們，去了光之國。

  其實個別蛋白質會直接影響免疫系統響應。那些孩子是因為人工干預基因的變異，沒有被感染。而我和小宇、小海，因為我們能看見、聽見、感覺到病毒在哪裡。當環境變化的時候，人類體內的一些物質也會跟著變化，但是這些變化都是為了更好的生存，所以我們進入光之國后，無論我們的基因怎麼變化，我們最終適應了它，病毒也是我們要適應的東西之一。

  媽媽你離開的那一年，才是加速進化的開始。我和小宇、小海是自己到了那裡，我們忍受著炎熱和飢餓，還要忍受暴力和侮辱。在病毒爆發后，暴戾的大人被困在不同的機場、工廠，我們趁機逃跑了。跑到那個只有一些可憐的孩子，但是沒有大人的地方。那裡還有食物和水，卻沒有傷害。我們了解到這些孩子為什麼在這兒后，開始焦慮，擔心大人們會回來，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一群孩子每天吃飽就是在院子里溜達，圍著電視機看外界遭遇的一切。這個寂靜的院子里，卻像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這世上什麼會飛速成長，什麼會慢慢滅絕，是自然篩選的結果。只是到了後期，這篩選的進度是越來越快。我們去的地方應該是篩選最快的地方，快到來不及思考，只是用不同的形式活下去。而且不滅的個體就像副本在不斷自我測試，以尋求最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