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貝殼少女塔米?
林棠睜開眼,復又閉上又睜開。輕薄的紅紗層層疊疊的垂落在地上,朦朦朧朧的擋住了寬闊而高大的圓弧穹頂。床幔之外隱約可以看見錯落在房間各處的金色的光芒。腦袋下是柔軟的鴨絨枕,身上是厚重的蓬蓬裙。
「咚咚咚」。
「尊敬塔米小姐,不得不提醒您,您下午的神學課要開始了……」
反覆做著心理建設的林棠驟然間睜開了雙眼,眼前依然是垂落著的紅紗床幔,散落在胸前的依然是微微捲起的金色長發,林棠不得不承認她穿越到了昨天晚上她睡覺前看的那一本該死的小說《海的女兒》。哦豁,她的休假,開始了一個晚上就沒了?林棠:鞋邀,三年的休假享受了一個晚上,沒得了,想哭!
然鵝,現實是早上那位被她——的前身塔米挖了雙眼又颳了魚鱗的人魚王子現在還在礁石洞里昏迷著呢。很快王子和鄰國公主就要重溫他們的定情之地,接著碰見生死不知的卡奧斯以及被卡奧斯攥在手心裡的貝殼項鏈。指證塔米的罪證——貝殼項鏈剛好就是在一周前塔米指使鄰國公主伊迪絲小可憐撿的,貝殼上面也是伊迪絲親手刻的塔米的名字。身為公爵之女,卻可以指使小國的公主做事,這使塔米非常驕傲,天天把貝殼項鏈掛在脖子上。以至於現在帝國上流社會沒有沒見過這根項鏈的女眷了。
林棠心裡苦,但是林棠不敢說。林棠迫使自己接受了塔米的身份,且迅速穿上鞋就衝下樓直奔礁石洞去。嗚嗚嗚,鐘錶報時3:00了,距離卡奧斯被發現只有一個半小時了。想到原文中原主被處以絞刑,塔米心裡就湧現出無窮無盡的恐慌,啊千萬要趕在亞伯汗和伊迪絲之前趕到啊。
樓下的女僕們直愣愣的看著從二樓向門外狂奔而去的塔米,一時間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塔米坐上車走了后,才驚呆了似得討論起來:「剛才下去的是塔米小姐嗎?」
「是的,哦上帝,是塔米小姐!」
「天吶,塔米小姐這是怎麼了?」
「塔米小姐……」
塔米小姐什麼都聽不見,她心裡想著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拿回卡奧斯手裡的貝殼項鏈!
金色的裙擺飄起,小皮鞋「噠噠噠」的聲音落在石板地上格外清晰。教堂的鐘聲已經敲了四下,再快些、再快些!塔米不得不用手提著裙角,露出純白色的蕾絲襯裙。
風輕輕刮過塔米的身邊,不小心帶走了塔米頭上別住的天鵝絨緞帶帽,淡淡的咸腥氣味撲面而來,塔米金色的長發就這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塔米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跑過去以後,一雙蒼白細膩,在太陽光底下折射出鑽石般光芒的手撿起了她遺失的帽子。
「嗤!塔米·昔拉!」眼神淡淡地打量著少女離開的背影,鼻尖還殘留著少女身上的鈴蘭花香。片刻,收回視線,垂眸看向手上的那頂天鵝絨緞帽。大理石般的肌膚顯示出一股不健康的膚色,微微顫動的睫毛又濃且密,精緻的眉眼流露出不屑的神色,「敢和我的伊迪絲小可愛搶,」他停頓片刻,櫻桃般艷麗的嘴唇勾起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自不量力!」
塔米可不知道她的帽子已經被某個人撿走了,她深深地呼氣、吸氣再呼氣,強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調整著呼吸。輕輕撫平因跑動微微有些凌亂的蓬蓬裙,又用蝴蝶發卡重新把散落在額前的碎發別好,這才走進礁石洞中。
塔米看著眼前的少年,這一刻,心裡亂糟糟的。漆黑的洞穴里瀰漫著又咸又腥的味道,坑坑窪窪的地面上有著漲潮時殘留的海水。就是這樣的海水把濃烈刺眼的鮮紅色一點一點的散開,蜿蜒到了塔米的小皮鞋下。借著洞口透出來的光,塔米隱約看見一雙血跡斑斑的雙腿。
可惜的是從腳背往上看,所剩無幾的完好的肌膚雪一樣的蒼白。那雙腿又長又細,濃烈的黑色讓塔米看不清楚眼前人的臉。塔米抹黑向前走著。
那是怎樣的一位少年啊!塔米形容不出來,精靈般的少年,是她此生從未見過的、完美的存在!
緊閉著的雙眼,挺拔的鼻樑、以及薄而飽滿蒼白的嘴唇,精緻的臉龐上緊緊貼住的幾縷銀髮。陌上公子如玉,不可觸碰,不可褻瀆。
塔米的腦瓜里浮現出這樣一段話:「伊迪絲被眼前的少年深深的吸引住了,她從未見過容顏如此完美的人。少年的臉龐比聖潔的白雪還要出塵,少年的鼻樑像那挺拔的山峰。銀色的長發散落在礁石洞中的水坑中,卻像是銀河流進污濁的凡俗世間。雖身入泥沼,四周皆是黑暗,然,此間少年仍然身披星河,遺世而獨立。伊迪絲痴痴的看著卡奧斯,不敢觸碰,彷彿如此便是褻瀆了他。在那一刻,她深深的愛上了他,找到了此生的信仰,哪怕身邊的王子,亦不能分去眼前少年的半分光彩。」
塔米不是這個世界土著,在地球上塔米也曾見過許多妍姿各異的明星,可視線還是被眼前的少年深深吸引。不過視線向下一瞥,看到了卡奧斯身旁的貝殼項鏈,塔米立刻拿起偷偷的戴在脖子上。
戴好了項鏈,卡奧斯還是沒醒,明明伊迪絲剛到的時候,他就醒了。眼神不經意落在他的手上——真神之羽!少年手上全是血污,然而真神之羽卻並未沾染分毫,反而像被一層透明的薄膜籠罩著,散發著朦朧的金光。塔米在腦海中搜索著有關真神之羽的劇情,實在是驚恐萬分。
塔米趕緊把真神之羽從他手中輕輕地抽出,從指間傳來的溫暖如同羽毛上的金光一樣。原文中卡奧斯就是靠著真神之羽才會不斷恢復記憶!大天使真身投射下凡,翅膀作為神的象徵變化作一根金色的羽毛伴隨他。要是卡奧斯拿著真神之羽,他恢復記憶了以後肯定知道是塔米挖了他的雙眼,颳了他的魚鱗!可是這事真的不是她乾的啊,塔米的心情越加的糟糕。
「唔。」少年輕輕張了張嘴,溢出了一點聲音。
塔米緊張的看向他,急忙張口說道:「哦,上帝,哦,光明神保佑,天、天吶。」塔米趕緊過去扶起少年,將少年的頭靠在自己身上:「哦,可憐的先生,您、您還好嗎?」
「唔,沒事的。」少年雙手撐在地上,細碎的沙礫摩擦著少年的手心。彷彿是還沒有清醒,少年的頭一歪,突然撞向一個柔軟的地方。
塔米的臉突然間有些灼熱,就聽見少年說:「抱歉,沒有撞疼你吧?」塔米聲音淡淡的:「哦,先生,我很好。您怎麼樣了?」
少年:「頭有點暈,不過沒關係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眼前的少女孩子,就是一種直覺,彷彿他生來便是如此。
塔米扶著這位少年靠在她身上,少年鼻尖充斥著淡淡的鈴蘭花香。他掙扎開少女的雙手,向旁邊的石壁倚著,鈴蘭香縈繞不去,淡化了咸濕的、血腥的空氣,稍微讓他好受了一點。
塔米看他掙開了自己的雙手,眼前的少年眼皮輕顫,她囁啜著、帶著一絲絲的哭腔說道:「哦光明神在上,是誰會這麼殘忍地折磨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