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愚蠢的樣本
第518章 愚蠢的樣本
陸子航的手指撫過車胎,被人戳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幸好他經驗豐富,剛啟動了車子便察覺不對勁,若是用破損的輪胎開上路,很容易發生車禍。
陸子航半蹲在車旁,視線往斜上方移去,正好瞧見某扇窗戶後面的窗帘隱約飄動,似乎剛剛有人躲在背後偷偷往下張望。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微微頷首,拉了江爾藍出來:「走。」
「去哪裡?」
陸子航沒工夫解釋,速度很快地鑽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左彎右拐,兩人的身影淹沒在了深沉的夜色中。
「噓——」他豎起一根手指,讓江爾藍不要出聲,四周一片靜寂,隱約可以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喧鬧聲音,似乎與繁華的市中心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江爾藍的手被他牢牢握住,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添了一分緊張,她微微躬身,腦子裡繃緊了一根弦。
他們沒有等太久,約莫半盞茶的工夫,忽然追來了一隊人。
小巷裡路燈稀少,他們也離得遠,江爾藍看不清這些人的長相,但他們手裡握著的鋼棍卻反射出淡淡的寒光,令人不由脊背生寒。
「人呢?白先生說,看見他們跑進了這條巷子。」其中一個瓮聲瓮氣地疑惑道,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寂寂深夜,仍然傳得很遠,讓江爾藍聽了個清楚。
「難道是白先生看錯了?」
「不會吧,他恨不得剝了陸子航的皮,怎麼會看錯……」
「我們來的太晚了,也許從另一邊跑了吧……」
聽著細碎的聲音,江爾藍遠遠地推測,他們大約有七八個人,是剛得了消息趕過來的——白瀚義果然知道了他們的動向!
幸好陸子航反應快,他們躲得及時,想到這兒,江爾藍不由望向身旁的男人,如水的月光映照著輪廓分明的側臉,充滿了安全感,好像是暴雨天里撐起了一柄寬大的傘。
那群人沒能找到陸子航,四處逡巡了一圈,便給白瀚義打了個電話報告。
不用想,江爾藍也能猜到白瀚義的暴跳如雷,開了免提之後,他那暴怒的聲音更是在寂靜的小巷裡炸開:「你們這群飯桶,我給錢,反而把你們養蠢了,這樣也能讓他跑掉!」
「白先生,實在是你找我們來的太晚了……」手下的辯解,有幾分無奈,同樣都是兩條腿,陸子航的還更長些,他沒追上也情有可原嘛!
白瀚義似乎踢倒了一張椅子,他派人把陸子航的車胎扎破了,本想製造一起車禍,誰知道他竟然察覺了。他不甘心就這麼放走陸子航,這才叫了一群人來找茬,誰知,又讓他逃脫了!
他抬腿,狠狠地一腳踹倒了椅子,停頓了片刻,厲喝一聲:「他跑了,車還在,給我砸了那輛車!」
「白先生,那可是勞斯萊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瀚義兇惡地打斷了:「喲,真會為我著想,覺得白家遇到點資金問題,我就連一輛勞斯萊斯都砸不起了?如果陸子航敢回來取車,你們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了……」手下抹了一把汗,唯唯諾諾。
掛掉電話,一揮手:「走,去砸車!」
有興奮的:「哇,勞斯萊斯!一輩子都買不起這樣的車,今天居然能上手砸!」
也有擔憂的:「這麼貴的車,我們砸了,陸子航一定會報復回來吧。」
你一言我一語,一群人熱烈討論地走出了小巷,狹窄的巷子緩緩安靜下來。
「怎麼辦,白瀚義要砸你的車?」暗淡的月光里,江爾藍的眼神像是乖巧的小白兔,純凈之中掩了一絲惴惴不安。
陸子航的一隻手搭在她的肩頭,輕輕地撫了撫,彷彿是無聲的慰藉,掏出手機,撥了「110」。
「我要報警,清風樓門口有人砸我的車,是一輛勞斯萊斯,對方每個人都有武器,請你們快些過來。」陸子航口齒伶俐,三言兩語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他收起手機,薄唇微抿:「白瀚義不是想砸我的車出氣嗎,我就給他這個機會。」
深夜十二點,清風樓少有這麼熱鬧,門口圍了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紛紛舉起了手裡的鋼棍往門口的勞斯萊斯砸去。
「嘩啦啦」一陣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紛紛像看傻子似的打量這群人,那可是勞斯萊斯啊!
二樓松竹包間的窗帘被拉開,白瀚義的身影倒映在模糊的窗戶上,冷眼觀望。即使是深夜,怒砸勞斯萊斯這樣的奇聞還是聚集了一群人圍觀,他自得地冷笑,一隻手忽然扒住了窗欞,瞳仁猥瑣,他在人群中看見了兩個熟悉的影子,恨不得身懷輕功,立刻跳下去。
可那批愚蠢的手下卻只顧著砸車,完全沒發現陸子航已經悄悄潛回來了,白瀚義一拳捶在雪白的牆壁上,差點帶倒了旁邊的一個花瓶,轉身急匆匆地往樓下去。
「白先生,你去哪兒?」程然察覺了他的不對勁,詢問一聲,卻只有「蹬蹬蹬」的下樓腳步聲。
他往窗邊站了片刻,探頭往樓下發出喧鬧的地方一望,登時也變了臉色,人群中那抹清麗的顏色十分顯眼。
從洗手間回來,程然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著了什麼魔,竟然沒把遇見陸子航和江爾藍的事告訴白瀚義,誰知他最後還是知道了。
程然掃了一眼餐桌邊的孫家兄弟,孫立人已經喝高了,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多虧了身為弟弟的孫立傑照顧,他才沒滑倒在地。
「我跟下去看看。」程然尋了個借口,一溜煙兒追隨白瀚義的腳步而去。
清風樓門口,一群小嘍啰看見白瀚義下來,一個個砸得更起勁了,那輛勞斯萊斯已經被砸得不成樣子,若不是車前那個振翅欲飛的天使塑像,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堆廢鐵!
「老大,你看看,我們砸得可滿意?」手下迎上來,諂媚地討好。
白瀚義滿面寒氣,嘴角抽動,忽然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一點也沒留情,打得他嗷嗷直叫喚:「你個傻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砸車這個死物上,難道沒看見大名鼎鼎的陸子航嗎?」
小嘍啰欲哭無淚,他若是看見了,還會挨上這一下?
他哭喪了臉:「哪兒呢?我是真沒看見!」
順著白瀚義的目光,他往人群里一掃,顯然是認識陸子航的長相,很輕易就捕捉到了圍觀的陸子航。
「老大,你放心,我們現在就給他好看!」小嘍啰面露兇殘,振臂一揮,「兄弟們,給陸先生一點顏色瞧瞧。」
擺明了這是一夥不好惹的街頭混混,圍觀人群都紛紛退散,把陸子航和江爾藍露了出來。
像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座孤島,沒有人可以幫忙,但陸子航一臉淡然,薄唇上揚,雖然孤身立在那兒,但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七八個年輕人舉起鋼棍,凶神惡煞地一步步逼近,陸子航牽著江爾藍,感覺到她的掌心沁出了一層薄汗,不由轉頭,輕聲問:「怕嗎?」
心跳如擂鼓,一聲又一聲,四周的議論紛紛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了他的聲音和緊張的心跳,但她臉色微白,勉強扯出一個笑,語氣堅定:「不怕!」
男人朗聲笑起來,隱約聽見周圍的低聲議論:「咦,這人莫不是傻了?當街被打,還笑得那麼開心?」
陸子航眉目一凜,餘光掠向街道遠處,隱約有幾輛車開過來。
「陸先生,這麼漂亮的美女也要陪你遭殃了,誰讓你要惹上我們家老大呢,對不住了!」說著,白瀚義的手下果斷揮起了鋼棍。
「等等——」陸子航輕輕地抬手,卻極具力量,面前的小嘍啰不自覺就停住了手。
一陣奇異的聲音越來越響,遠處的幾輛車緩緩駛近,藍白相間的警務車停在了清風樓門口,車門一開,跳下來一隊身穿制服的警察。
手舉鋼棍的小嘍啰頓時偃旗息鼓,看見警察的一瞬間,條件反射般把手中的武器都放了下來,藏在了背後。
陸子航卻不會給他們躲過的機會,站了出來:「警察同志,我就是那個報警人,被砸壞的這輛車是我的,他們還想打我。」
一群嘍啰張了張嘴,想辯解,卻發現他說的是事實,鋼棍還在手中握著,根本沒有可以辯解的餘地。
「把他們都帶回警局,調取本路段的監控視頻。」警察彬彬有禮地請陸子航也回一趟警局。
陸子航十分配合:「沒問題,我的律師已經在趕往警局了。」
小嘍啰們一聽,腿都快軟了,這可是一輛勞斯萊斯啊,賣了他們也賠不起!有膽怯的拉長了一張苦瓜臉,期期艾艾地哭訴:「不怪我們,都是白先生讓我們砸車的,要賠錢找他去!」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眾人望過去,哪裡有什麼白先生?
程然站在樓梯的一角,把白瀚義看見警察來了便倉皇遁逃的一幕盡收眼底,心底微微一嘆,他知道,這個合作夥伴並不如母親想的那般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