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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婚禮如戰場

  牆面前,只站了江爾藍和陸子航兩個人,昏暗的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越發顯得形隻影單。


  江爾藍微微嘆氣,強自鎮定地解釋:「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受人之託帶一句話給毛雙成而已!」


  「我們才不會相信你的鬼話!」雖然只看見他們兩個,但副院長仍然左右四顧,生怕某個陰暗的角落裡還藏了他們的人,憤憤不平地咆哮,「毛蛋一旦出現,你們肯定會欺負他!毛蛋是我們孤兒院的人,你們休想傷害他一根毛髮。」


  兩人對視一眼,江爾藍忍不住苦笑,上次給孤兒院留下的陰影實在太大了,無論她如何耗費口舌,孤兒院的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絲毫不退讓一步。


  陸子航沉吟片刻,語氣冰冷而肅然:「你們最好問一問毛雙成,是否要聽白書靜的留言,不然我恐怕他會後悔。如果你們阻攔了他,說不定他以後還會恨上你們。」


  甫一聽見「白書靜」的名字,副院長遲疑了一下,顯然她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想了想,副院長叫了個小孩子去後院通知毛雙成,激動起來連臉上的肌肉都微微抽動起來:「如果毛蛋不想聽,你們也不準逗留,趕緊走!」


  「好好好!」陸子航微微揚起下頷,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說得我好像很想來這個鬼地方似的,要不是我家藍藍看在白書靜可憐的份上,願意做個人肉留言機,我才懶得來。」


  後半句,他說的很輕,但江爾藍站得近依然聽見了,垂頭捂嘴輕笑,不動神色地湊近他,壓低聲音調侃:「我覺得你這段時間,似乎多了點煙火氣。」


  多了點煙火氣,是什麼意思?

  陸子航還想問個清楚,毛雙成已經出來了,江爾藍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


  不過幾日不見,毛雙成卻似乎蒼老了數十歲,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猶如凌亂的鳥窩,眼窩深陷,目光彷彿喪失了光彩,臉頰兩側凹陷下去,鬍子拉碴,整個人看起來又邋遢又沒精神。


  他身上的衣服顯得皺皺巴巴,像是很久沒有清洗過,手裡還提著一個酒瓶子,一步三顫地走出人群。


  「毛蛋。」副院長喊了他一聲,「小心點,覺得不對勁就喊我們。」


  毛雙成緩緩回頭,視線沒有焦點,掃了一眼人群,又慢吞吞地轉回了頭,看向江爾藍。


  他像是一個機械木偶,每個動作都比常人慢半拍,就在江爾藍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開口了:「你說白書靜有話帶給我,是什麼?」


  「她想對你說一句,抱歉。」


  毛雙成的眼眸似乎閃過了一絲光彩,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他顫抖了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雙肩抖動,似乎嚎啕了起來。


  「你……沒事吧?」江爾藍微皺眉心,遞過去一張紙巾。


  毛雙成接了,穩定了一下心神:「白書靜人呢?」


  「她在白家,明天結婚,託人帶信給我。」


  「她……明天就結婚?」毛雙成一滯,滿臉的不可置信,紙巾從手裡飄落也沒留意。


  江爾藍點頭:「我們也是昨天才得到消息。」


  毛雙成囁嚅了雙唇:「那她嫁給誰?」


  「宋西元,城東宋家的小孫子。」陸子航牽起小女人的手,「既然話已經帶到,那我們就走了。」tqr1

  丟下獃滯的毛雙成和孤兒院一眾老小,陸子航打了個哈欠,喃喃地自言自語:「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竟然浪費在這種地方。」


  夜風有點涼,江爾藍微微往他身後躲,嬉笑著戳了戳他的臉頰:「我覺得白書靜可憐,就是想幫她這個小忙,怎麼樣?」


  陸子航把她摟得更緊了,看向她的雙眸拂過一陣春風,寵溺地蹭了蹭她的額頭:「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都無條件支持你啊,笨蛋!」


  他們走出孤兒院,剛發動車子,那扇破爛陳舊的鐵門忽然開了,毛雙成跌跌撞撞地追出來,攔在了車前。


  車燈大亮,澄黃的光線映射在他臉上,更顯出一分堅毅,他張開雙臂,像是一隻等待展翅飛翔的雄鷹,堅定地講:「我跟你們一起走。」


  「去哪兒?」江爾藍從車窗里探出半個頭,有些費解。


  「書靜的婚禮,我想再見她一面,遠遠地看一眼也好。」


  江爾藍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他打算去搶親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懷疑,毛雙成耐著性子請求:「你放心,我不會破壞她的婚禮,我只想再見她一面。」


  陸子航眸光一閃,招了招手:「上來吧。」


  「你真打算讓他去參加白書靜的婚禮啊?他現在說著不會打擾的話,真看見了那一幕,誰知道會不會情緒失控?」江爾藍輕聲埋怨了兩句。


  陸子航不以為然,溫和地寬慰她:「反正是白家的婚禮,他如果真攪局,對咱們也沒損失,不過是不花錢白看戲而已。」


  「你這麼不喜歡白瀚義呀?」江爾藍嬌笑,隨口一問。


  陸子航溫柔地抬了抬手,輕輕揉亂她的發,唇邊噙笑,卻沒有回答。白家已經向他發出了挑戰的信號,必定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他當然對白瀚義沒好臉色了!

  說話間,毛雙成已經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一路上,他把頭靠在玻璃窗邊,獃獃地望向車外一片深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入城了,陸子航才發話:「毛雙成,我給你在附近的酒店訂了一間房,今晚你去住酒店,我們家不收留外人。」


  就連紀思嘉,他都拜託蕭格把她約出去了,更別提毛雙成這樣的陌生人,更是萬萬不可能帶回家。


  毛雙成輕輕地「嗯」了一聲,似乎並不關心這種瑣事,透過後視鏡,江爾藍發現他幾乎沒有改變動作,不由好奇:「毛雙成,你真的那麼喜歡白書靜?我記得你們才認識沒多久吧。」


  一陣輕笑從後座傳來,毛雙成挪了挪身體,換了個微微後仰的姿勢。他依然望著窗外,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目光毫無焦點地游移,輕聲說:「有些人,認識了一輩子,其實並不了解。而有的人,或許只認識了幾天,卻好像已經在一起了一輩子。」


  他自嘲地彎了彎唇角:「我知道正常人都會覺得難以置信,說好聽點,我拿錢辦事,不好聽一點,我就是陸夫人腳下的一條狗。而書靜,也不過是白家的一顆棋子,表現得再光鮮亮麗,也還是一顆棋子。這樣的兩個人,怎麼能在一起呢?我也沒有答案,我只知道她離開了,我會難過,會懷念,會想她。」


  良久的沉默,江爾藍心裡有幾分五味雜陳,就在重新目視前方時,忽然聽見了毛雙成的喃喃低語:「愛情這種東西,怎麼會有答案呢?來時像風,迅疾而猛烈,去時像雲,一場雨就消散不見了。」


  毛雙成再也沒說話,把他送到酒店,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明日十點,我們來接你。」


  江爾藍揉了揉眉心,已經是深夜十二點,睡意襲來,讓她睏倦不已。從酒店回去江宅的短短一段路,她竟然睡著了。


  緩緩把車停穩,陸子航寵溺地替她撥了撥髮絲,輕鬆地把她攔腰抱起。她安然地躺在陸子航的臂彎里,熟睡的小女人褪去了滿身的戒備,像是甜美的洋娃娃。


  她的長發濃密而烏黑,像是柔亮的黑色瀑布,纏繞在他的指間,似乎還散發出淡淡的馨香。在黑髮的映襯下,她的肌膚更顯白皙柔嫩,讓陸子航忍不住驚嘆,居然有人的肌膚真的可以像書里所寫那樣,膚如凝脂,宛如細膩的陶瓷。


  陸子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從她的臉頰上滑過,最後停駐在她的紅唇間……


  一夜好夢,鬧鈴響起時,江爾藍連眼睛都沒睜開,抬手就把它關上了。又賴床了一會兒,睡到自然醒才起床,屋子裡已經沒了人影。


  「陸子航——」


  「諾諾——」


  她試探地喊了兩聲,清亮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卻沒有人回答。


  她剛赤腳踩上地板,卧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陸子航如一陣風似地衝進來,把她攔腰抱起,故意板著臉訓她:「我就知道,你肯定又不穿鞋就光腳踩地板上,容易感冒!」


  給她遞了拖鞋過來,他才慢吞吞地解釋,剛把兒子送去幼兒園,可以準備去參加白書靜的婚禮了。


  陸子航身材挺拔,穿了一身剪裁合體的藏藍色西裝,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高貴優雅的范兒。與之相配,他給江爾藍準備了一條水藍色的長款禮服裙。


  柔嫩的絲質裙擺之上,還覆了一層輕盈的薄紗,行走之間,恍若仙人駕臨,仙氣飄飄,十分亮眼。烏髮輕挽,露出瑩潤光潔的臉龐,她本就肌膚白皙,描畫細眉,輕點朱唇,就能光彩照人。


  兩人路過酒店,順便去接毛雙成,沒想到他已經在在大堂等著了。


  凌亂的頭髮不見了,已經打理得油光水亮,鬍子也精心修剪過,毛雙成穿了一身灰色西裝,雙眸晶亮,與作業那個邋遢的男人判若兩人。


  江爾藍低聲喃喃:「糟糕,我怎麼感覺他不是去參加婚禮,倒像是去打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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