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不是那種獎勵
白書靜忸怩片刻,語氣嗔嬌:「哎喲,你就別問那麼多了,總之別泄露我的消息就行了。要不是為了營救這位兄弟,我也不至於暴露自己,哼!」
江爾藍擰眉,低聲喝止:「好好說話!」
白書靜冷哼一聲,又藏到了毛臉猴子的身後。
眼看陷入了一片僵局,毛臉猴子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說:「江小姐,我叫毛雙成,你也可以叫我猴子。白小姐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還請您別和她一般計較。」
呵,白書靜這丫頭,居然還有人幫腔!
瞥見她躲在毛雙成背後做鬼臉,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江爾藍的眼裡飄過一絲冷意:「你也知道她身體不好,那自然是回去白家,才能更好地照顧她。否則流落在外,傷口忽然撕裂或者出了什麼事,你能把她及時送醫嗎?」
毛雙成面沉如水,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江爾藍的話。
白書靜一瞧不妙,趕緊打斷了江爾藍的話:「好啦好啦,我告訴你原因吧。」
她的餘光若有似無地飄向毛雙成,沒什麼血色的唇微微上揚,彎出一個月牙的弧度,溫柔地說:「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跟著毛大哥和大東,也能順便照應一下。」
江爾藍失笑:「天真可愛的小姐姐喲,你都跨越半個地球飛去英國讀書了,還不夠看世界?在c市這塊地界上徘徊,能看什麼?」
白書靜抿了抿唇,一臉認真地搖頭:「江爾藍,那不一樣。無論我在英國或者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我都是以白家人的身份存在,而這次,我和毛大哥他們一起,只是以我個人的身份。」
提起白家,她那遠山似的細眉耷拉下來,有點了無生氣,和方才的光彩照人完全不一樣:「白家,是一個奇怪的地方,只要冠上了這個姓氏,一輩子都得為了本家的興衰榮辱而奮鬥努力。而且,女人在白家更沒有地位,你可以出力,甚至出人,但論起權力,永遠沒有女人的份兒!」
江爾藍忽然想起了陸家,似乎這些豪門比平民家庭更重男輕女,心中不由憤憤不平,哼,沒女人,他們那些自視甚高的豪門家庭能有後代嗎?
「身為白家的別支親眷,而且又是個女人,我似乎從出生就註定了是奉獻的一生。」白書靜自嘲地笑了笑,「江爾藍,你還記得我的弟弟嗎?」
白書軒?
他和郭定約定賽車,卻因為江爾藍代替郭定出賽激起了勝負心,因為沒系安全帶出了車禍,被撞成植物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雖然不認為自己有錯,但江爾藍的心情還是倏然沉重,低低地辯解了兩句:「白書軒的事,我真的很抱歉……」tqr1
白書靜擺手制止了她的話:「在毛大哥的指點下,我已經想通了,你和他同時出了車禍,他之所以成為植物人,還是因為沒系安全帶,的確不能怪你。他是我們家年青一代中唯一的男人,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從他出生開始,我們就盼著他能進入白家的權力中心,成為白瀚義之後的第二把手,現在想想,這樣沉重的期望一定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江爾藍回憶了一番,白書軒的紈絝樣兒和白家的第二把手,還是很有差距的。
白書靜似乎也知道:「在白家,我非常努力,毫不誇張的說,我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我把別人娛樂和休息的時間都統統利用起來,學跳舞、鋼琴、繪畫這些藝術技能,也學習如何拍馬屁,如何不動聲色地撕逼,如何給人挖陷阱。你能想象么,我只有二十二歲,我比你還小三歲呢,可是鏡子里的我看起來眼神那麼蒼老,好像活了三十幾年一樣。」
「你……別這麼想,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瞥見她臉上那一抹凄厲,江爾藍的心倏然就軟了下來。
「我不需要同情和安慰,我盡了自己的全力,卻發現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白書靜的眼眸誠摯而清澈,「這一次的變故,讓我看到了另一種人生。說實話,我很羨慕你和陸先生,在生死關頭,仍然為對方著想。我想,這大概是所謂的真心吧,我沒有過,但我想去追尋一次,希望你們能給我這個機會,替我瞞住白家。」
江爾藍遲疑了,溫言軟語地問:「回了白家,也能去追尋你想要的生活啊……」
白書靜搖頭,眼眸里漫上一層絕望:「一旦回家,我爸媽肯定不會讓我胡來,我必須回到他們規定的正軌上。」
白日里,江爾藍已經見過了她的父母,的確是不講理的類型,深諳「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精髓,的確讓人難以招架。她正躊躇著,忽然聽陸子航斷然拒絕:「不行,那是你的問題,成年人請自行解決。這件事涉及我母親,我不想讓白瀚義借題發揮,至於把你交給他之後,你又做了什麼,我才不會管。」
白書靜攥緊了拳頭,脊背挺得筆直,情緒有點激動:「陸子航,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嗎?」
陸子航攤手:「你自己說的,不需要同情和安慰,這麼快就忘記了,青年痴呆症嗎?」
白書靜被噎得頓了頓,深呼吸了兩口氣,才鼓起勇氣和陸子航舌戰:「陸大少,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回到白家去,繼續在那個地方待下去,我一定會瘋掉!」
陸子航笑得嘲諷:「白家這麼糟糕,你還用白家的錢,享受白家的資源做什麼呢?平心而論,你出國留學,回國做名媛,買許多名牌衣物和包包,跟白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既然享受了白家的好處,那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有朝一日,等你完全擺脫了白家賦予你的生活,再來說脫離家族的話吧。」
他生性冰冷,江爾藍甚少看見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然而細細想來,的確是這個理兒。
陸子航淺淺地打了個哈欠,揚了揚手:「走吧,夜深了,我家寶寶要睡美容覺了。」
耶,誰是你家寶寶?
江爾藍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那個男人卻一臉淡然,還衝他抬了抬濃眉。
白書靜站住不動,眉目間浮上一層堅毅:「如果我就是不走呢?」
陸子航給蕭格發了條簡訊,他帶人守在爛尾樓外,不出五分鐘,十幾個大漢就沿著漆黑的樓道上了十三層,層層疊疊並排而立,把整個樓道口堵住了。
他抬了抬手:「白小姐不想走路,你們把她送上車,唔,記住是後備箱。」
白書靜還沒反應過來,立刻就有兩個彪形大漢上前來,一人束住她的雙手,一人抬起她的雙腳,徑直把她抬了起來。白書靜大聲嚷著,不斷地掙扎,然而四隻大手像是鋼鐵鑄成,任憑她使出了全身力氣,依然紋絲不動。
毛雙成面色難看,他也知道那兩個男人只會聽陸子航的話,連忙替白書靜求情:「陸先生,白小姐還年輕,就算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她剛受了傷,別這樣……」
陸子航斜斜地彎唇,笑得意味深長,好似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你心疼她,是你倆的事,我一點也不心疼。看在你曾是我媽手下的份上,我給你一句忠告,白瀚義這個人不好對付,你招惹他的表妹,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江爾藍在一旁靜靜聽著,隨著蕭格的人往外退走的時候拉了拉他的衣袖:「原來你也看出來了,那個毛雙成和白書靜好像有點內請。」
陸子航輕笑:「笨,我也長了眼睛,當然看見了。」
「哎,那你說,白書靜不想回去白家,到底是為什麼?」
「我估計吧,她說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
回到陸家別墅,時針已經走過十二點,白書靜還在不斷掙扎,精神好得一點也不像個傷患。江爾藍打了個哈欠,淚眼汪汪地望向陸子航:「有沒有辦法能讓她安靜下來,我很困了。」
「我讓她閉嘴,你一會兒給我獎勵。」
說罷,不容江爾藍拒絕,陸子航走到白書靜面前,碰了碰蕭格,和他耳語了兩句。蕭格一臉為難,但在陸子航的威逼下,還是倚著牆壁,老老實實地脫下了襪子。
然而,他遞過來,陸子航卻不接,讓他在白書靜面前晃悠,屏息冷聲道:「白書靜,你再嚷嚷,我就把蕭格剛脫下來的臭襪子塞進你嘴裡!還記得賓館里那雙乾淨襪子的滋味么,這回可以給你一個不幹凈的加強版!」
眼睜睜看著穿過的襪子在面前晃悠,幾乎近在咫尺,白書靜的臉都綠了,瞪大了眼睛,緊緊地抿住了唇,再不敢亂嚷,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陸子航把臭襪子塞進了嘴裡。
江爾藍忍俊不禁,但想起他說的「獎勵」,臉色忽變,連忙上樓關上了卧室的門。
讓手下拎著蕭格臭襪子,守在白書靜面前,陸子航欣然上樓敲門:「親愛的,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不是要那種獎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