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我不是非要你不可!
陸子航知道,龐大的陸家裡,許多人都想坐上那個寶貴的家主之位,然而他卻是第一次聽說,除了富可敵國的錢財,家主還能得到更寶貴的東西。
他勾唇一笑,湛黑的眼眸閃過幾分戲謔:「呵,我的母親大人,你可真會開玩笑。成為陸家家主,還能得到什麼?權力?人脈?地位?這些和錢財緊緊相關,有錢就很容易辦到,一點不稀奇。」
武佳薇搖搖頭,面色鄭重:「不,這只是外人的看法,只有像我和陸曼露這樣,接觸過陸家權力核心的人才知道,陸家幾百年的底蘊積累,絕不是錢權這麼簡單。所以,你一定要替我拿到家主之位!」
聞言,陸子航反感地皺眉,沒好氣地撇開她的手:「母親大人,我真是煩夠了你的這套說辭,替你拿到家主之位,呵,我不過是你的一件工具而已!」
武佳薇溫柔一笑,語氣也柔和了幾分,溫言軟語地撫慰:「不,你是我的兒子,達成我的理想,也是為你好,這是一個雙贏的事情,我們沒辦法拒絕,對不對?」
許多年來,她就是這般,打一巴掌,然後再給個甜棗,哄得兒子在前衝鋒陷陣。
可她忘記了,時間如白駒過隙,不斷流逝,兒子也在逐漸長大,柔軟的內心被堅硬的外殼包裹起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會被幾句溫柔話語蒙蔽的小男孩了。
陸子航沉吟了片刻,唇角忽然邪邪地上揚,他抬手,微涼的指尖從武佳薇那一絲不苟的盤頭上滑過,淡淡開口:「母親大人,你的口才越來越好了,把鏡中花水中月說得那麼美,可惜我已經不愛那些了。世間弱水三千,我已經找到我的那一瓢,其餘的我全不在乎,包括你心心念念的家主之位。」
他揮手,神情溫柔得好似在對愛人表白:「過去的我,跌跌撞撞向前沖,卻不知內心深處最想要的是什麼。然而,現在我知道了,我只想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很享受這種寧靜的生活,請你別再來打擾,否則,就算是母親大人,我也不會客氣。」
說罷,陸子航毫不留戀地轉身,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門把,就聽武佳薇經過短暫的怔忪后,撕心裂肺地怒吼:「陸子航,你給我回來!我給了你現在的一切,你怎麼可以拋棄我,背叛我?」
「當初把我推進華天的時候,你可曾問過我是否願意?說到底,我不過是一隻傀儡,一直替你完成心愿,我現在累了,不願意再做你的提線木偶。這不是背叛,只是我的答案遲到了,但……儘管遲到了,它總算來了,陰沉黑暗的生命里總算有了點光。」陸子航背對著她,一字一句,目光悠遠,彷彿穿透了面前這一扇門,直面過去的那個自己。
武佳薇向來優雅,喜怒不形於色,可現在,那一股怒氣沖頭而來,她實在忍不住,那張保養良好的臉氣得都有點變形了,咬緊牙關,惡狠狠地斥道:「陸子航,你可想好了,我不是非要你這個傀儡而已!沒了我的保駕護航,前有陸青雲刁難,後有陸曼露伺機而動,你腹背受敵,我看你會死的有多慘!」
陸子航微微一笑,聲音一絲起伏波瀾都沒有,不緊不慢:「這就不勞費心了,敗了,是我沒本事。」
武佳薇的眼底忽然升騰起一抹笑意,充滿了邪氣,冷笑:「陸子航,你是我的兒子,可我不一定只有你這一個兒子!我可以再給你一點時間好好想清楚,別逼我親手毀掉你。你知道,我的辦事準則一向是,不聽話的棋子寧肯毀掉,也不能留著它破壞棋局。」
陸子航回頭,似乎一點也不懼怕她的威脅,胸有成竹:「你今年不過五十多,保養良好,身體報告顯示,可以受孕。但就算你再生出一個足球隊,也不可能被陸家承認,我爸已經死了,代替你死在車輪之下,你的其他兒子只能是野種,沒有資格留在陸家,被寫在陸家的家譜上,更別提問鼎家主之位了。」
「哈哈哈……」武佳薇仰天大笑,「你還是太天真了,你爸死之前,我冷凍了他的精子,沒想到吧?」
陸子航站在她面前,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好似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呼吸也急促了幾分,低沉的聲音怒吼:「你……你連死人也不放過!我爸活著的時候,你就欺負他,他已經替你去死了,你還不肯放過他!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挖開你的心照一照鏡子,是黑色的吧!」
望著他抓狂的樣子,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武佳薇眼眸一暗,呼吸有短暫的凝滯,很快就恢復了自然,低聲地循循善誘:「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不會那麼做。乖,你是我的兒子,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怎麼會害你呢?」
正說著,陸子航褲袋裡的手機響了兩聲,掏出來一看,是來自紀思嘉的簡訊,告訴他,江爾藍醒了。
陸子航握住手機的手一緊,定了定心神:「我不會再做你的傀儡,也不會允許你再傷害我爸,如果你執意而為,我不介意站在你的對立面。」
言畢,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木門狠狠地關上,似乎連沉悶的空氣也震動了一下。
武佳薇盯著那扇門,灼熱的視線似乎能把它燒灼出一個洞來,雙手緊攥成拳,狠狠地捶在茶几上,茶杯忽然蹦高,然後又摔在地上,摔成了一堆碎片,就如同她和兒子之間分崩離析的關係。
回到江爾藍的房間,陸子航急急忙忙地奔到床邊,看見她面色發白,眼眸微微開合,似乎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
「藍藍,你怎麼樣了?睜眼看一看我,好嗎?」
或許是聽出了他的聲音,江爾藍緩慢地睜開眼,唇角微微向上拉伸,綻開一個艱難的微笑,乾裂的唇微張,小聲講:「我沒事了,別擔心。」
話音剛落,她翻了個白眼,又困頓地昏睡過去。
紀思嘉拿來棉簽,沾了一點水給她潤唇,語氣里充滿了擔憂:「她已經反覆醒了好幾次,可每次都這麼一兩分鐘,就又睡過去了。」
幽深的目光停留在那雙毫無血色的蒼白雙唇上,陸子航接過水,讓她去和朱迪擠一晚:「我來照看她,你也喝了不少酒,去睡吧。」
陸子航雖然脾氣冷厲,像是一座萬年不融的冰川,卻很能給人安全感,有他這一句話,紀思嘉就放心地離開了房間。
門關上,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落針可聞。陸子航丟掉棉簽,含了一口水,然後覆上她的唇,輕柔地輾轉,慢慢地滲透進去。
陸子航整夜未睡,一直半躺在床頭,凝視著江爾藍的臉,即使了無生氣,也依舊覺得美得不可方物。然而,江爾藍卻再也沒有醒過來,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身體還感覺有些疲乏,卻已經比之前好許多了。
她睜眼,想喊一句「陸子航」,喉嚨卻泛起一股乾澀,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視線轉了一圈,忽然瞧見床尾的方向,好像有半個人影,驚懼地睜大了眼睛。
之所以說是半個人影,是因為那人跪著,從江爾藍躺在床上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見對方的上半截身子,逆著光線,看不清那人的長相,甚至連身上衣服的花紋都看不出。
江爾藍咽了一口水,喉嚨火燒火燎地疼起來,扯住被子護在胸口,她艱難地撐起身子,用盡全身力氣問出聲:「你……你是誰啊?」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被推開,陸子航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手上還捧著一壺溫水,看見江爾藍醒了,連忙把水壺放在床頭櫃,驚喜萬分地摟住她。
「藍藍,你醒了?太好了!你可擔心死我了!」陸子航剛端過溫水,指尖溫熱,點了點江爾藍鼻尖,驚得她往後微微一縮。
「跪著的那個是誰啊?」江爾藍的聲音很輕,但陸子航和她離得極近,就連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香氣都能聞到,自然也聽清了她的話。
陸子航看向床尾的那個人:「起來吧。」
陰影直起身,聲音低落:「江小姐,對不起,我傷害了你。」
江爾藍一臉懵逼,傷害她的分明是武佳薇,可這人的聲音和武佳薇那趾高氣揚的女王音,完全不是一個樣兒啊!她微蹙了眉頭,啞著聲音問:「你到底是誰,做了什麼?」
那人往側邊走了一點,離開了強烈的逆光位置,江爾藍終於看清了她的樣子,是朱迪。
陸子航代勞,把昨晚的事簡單地告訴了她,反倒引來了江爾藍的嗔怪:「她既然已經承認了錯誤,又有苦衷,你還讓人跪我面前做什麼啊?」
陸子航連忙高舉雙手,一臉委屈:「冤枉啊!我真是比竇娥還冤,這是她自己來跪的,在你醒之前,已經跪了快兩小時呢!」tqr1
朱迪也附和:「江小姐,和陸先生沒關係,的確是我自己跪在這兒的。」
江爾藍犯嘀咕了,脫口而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