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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在身體里留下一點東西

  巴特站在船頭,身著一襲筆挺的西裝,此刻卻變身船夫,划起了木漿,把小船往海面中央劃去。


  安妮塔從船尾探出半個頭,對準陸子航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一陣掃射,雖然不足以傷到他,卻也可以逼退一陣子。


  等她的掃射弱了下來,小舟已經遠離了岸邊,彷彿是海面中央的一座孤島。


  「陸子航這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呢,真讓人羨慕!」安妮塔的笑容詭異,充滿了邪氣,她徑直打開了小舟角落裡的小盒子,掏出一支針管來。


  針管吸飽了密封玻璃管里的藥液,在暗黃的燈光下,更顯晶瑩剔透,銳利的針尖閃動著點點寒芒。


  「你要做什麼?」鋒利的針尖一點點逼近,江爾藍喉嚨微動,驚懼不定地往艙壁上退,後背已經緊貼了冰涼的艙壁。


  「別驚慌,只想在你身體里留下一點東西而已。這支針有個很美的名字,miracle,翻譯成中文是『奇迹』,據說是最新成果。」


  安妮塔目光幽深,手指慢慢推進,看著針尖冒出幾滴水珠,笑容更加燦爛了,彷彿是初升的朝陽。


  可是落在江爾藍的眼裡,更像是魔鬼的問候。


  一聽這支針的名字,蘇南忽然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來:「安妮塔,她可是陸子航的女人,你要想清楚後果!」


  miracle這支針,蘇南略有耳聞,不知是哪個秘密工廠研製的,出現眩暈、嗜睡等狀況,使人容易產生依賴,從而慢慢摧毀人體神經系統,直到人最後變成一個痴傻的白痴。


  中招的人,幾乎無一倖免。


  顯然,安妮塔很知道這支針的後果,她輕笑一聲,拋給蘇南一個讚賞的目光:「看來,蘇南也很想試一試這支針?」


  蘇南咬咬牙,目光滑過含淚欲滴的江爾藍,微微閉眼:「是啊,我很想見識一下miracle的威力,沖我來吧!」


  安妮塔輕飄飄地拍了拍他的臉,彷彿是逗弄三歲的小孩子:「可惜,我只有一支針葯,先賞了陸子航的小情人,以後有機會再賞你。」


  「安妮塔,抓緊時間!」巴特費勁地撐著小舟,扯著嗓子催促。


  聞言,安妮塔不再耽誤,瞅准江爾藍的手臂,一針扎了下去,大拇指急速往裡推,針管里的藥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入了她的身體。


  江爾藍掙扎了幾下,可她本就高燒不退,身體虛弱,安妮塔壓根不把這點小貓似的力氣放在眼裡。


  「巴特,咱們走!」安妮塔把針管拋進海里,脫掉了機車皮夾克,站在船尾縱身一躍就跳進了海里。


  見狀,巴特也扔掉了礙事的西裝外套,雙手舉過頭頂,正準備躍入水中,忽然一顆子彈破空而來,筆直地射入了他的胸口。


  他眼睜睜地看著子彈在空中拖出一條淡白色的長尾巴,卻來不及躲避,子彈入肉的時候,似乎還能聽見鮮血濺出的聲音。


  巴特圓睜著雙眼,充滿了不可置信,直直地跌入海里,濺起一片滂沱的水花。


  「巴特!」


  聽見槍聲,安妮塔從海面冒出半個頭,只見頃刻間,巴特的鮮血就已經染紅了身邊的海水,增添了一分猩紅。


  巴特雖然平時也一身筆挺西裝,然而並不屬於黑手黨,從一開始就是蘇家的人,而且是蘇家唯一支持她,讓她信得過的人。


  安妮塔划動手臂,游到巴特的身邊,發現槍口正中他的心臟部位,彈指之間,就已沒了氣息。


  「砰——」


  又是一聲槍響,安妮塔條件反射地扎進了海水深處,一顆子彈落在她方才漂浮的位置,炸開一大朵水花。


  游在海里,就連眼淚滑出也不明顯,安妮塔抽了抽鼻子,反身遊走,再不看一眼巴特的屍體。


  在安妮塔的掃射減弱后,陸子航立刻換了一支狙擊槍,卻晚了一步,沒能捕捉到安妮塔的身影,只好瞄準了大個子巴特。


  他還待舉槍再射,海面上卻已沒了安妮塔的人影,一片平靜,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總裁,江小姐在那艘船上?」有蕭格帶隊在前面防守,防線固若金湯,黑手黨根本不能逼進一步,韓毅便趕了過來幫忙。


  「嗯。」


  「那我去找一艘船或者快艇。」


  小舟已經行到了海面中央,與岸邊有上千米的距離,寒夜裡的海水,又濕又冷,游過去極為不易。


  在他說話的時候,陸子航已經脫掉了外衣,露出健壯的身體線條,一個弧度優美的魚躍,毫不遲疑地跳進了海里。


  海水冰冷刺骨,那股寒意,從腳底傳來,一直延伸到腦髓。


  可陸子航彷彿全無知覺,他的眼裡只有那一葉孤舟,奮力揮動著僵硬發疼的胳膊,機械地滑動水波,一路游向了小舟。


  攀住小舟的邊緣,陸子航一個騰躍,濕漉漉的身體跳進船艙,帶起一股陰寒的水汽。


  他馬不停蹄地奔進船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毯上的江爾藍,她的臉側在一邊,髒兮兮的地毯,把她那張白凈清秀的臉都染黑了。


  「藍藍,我來了。」


  陸子航蹲下身子,喉嚨里彷彿湧上了千層浪,千言萬語只匯成了這一句話。


  江爾藍卻毫無所動,依舊靜靜地躺在地毯上,黑亮的長發猶如水藻一般散開,黑色的運動服濕漉漉地裹在身上,腳上的鞋子已經不見了,露出瑩潤雪白的腳踝。


  清冷的冬夜裡,她的臉上還泛著一絲紅暈,雙眼緊合,睫毛上落滿了海水,像是城堡里安然沉睡百年的睡美人。


  陸子航連忙替她解開繩索,勒得太久,已經在她柔嫩的肌膚上留下了痕迹,手掌撫上去,是一片深深的勒痕,已經發腫泛青了。


  「她發燒了。」蘇南在背後提醒了一句,心念一動,他隱瞞了江爾藍被下藥的事。


  聞言,陸子航伸手摸向女人的額頭,果然發燙。


  他立刻解開了蘇南的繩索,抬眸,問他:「能動嗎?和我一起把船劃過去。」


  蘇南一連暈厥了好幾天,剛站起身時,還有點虛浮,可他底子好,很快就站穩了身形,接過陸子航遞來的木槳,同他一起齊心協力往岸邊靠去。


  「沒想到,十年過去了,咱們還能有共同協作的這一天。」望著幽深的海面,蘇南神色複雜,似乎勾起了久遠的記憶。


  「蘇南,我們早說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尤其是在女人面前。」陸子航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似乎不想回憶過去的事情。


  蘇南的眼眸暗了暗,彎起唇角自嘲一笑,低聲道:「你若不想提,我就不說了。」


  兩個大男人沉默地划船,很快就到了岸邊,陸子航把昏睡的小女人抱起,微微俯身遮住她的玲瓏曲線。


  「封鎖港口,一定要找出安妮塔,我先送藍藍去醫院。」陸子航臨走前,還不忘交代韓毅,一定要把罪魁禍首找出來。


  他剛把江爾藍放上進車裡,蘇南就拉開車門,自顧自地坐了上來。


  陸子航挑眉看他,只見蘇南攏了攏雙臂,端坐不動:「你去醫院,我正好順路,不介意送我一程順風車吧?」


  陸子航斜睨了他一眼,尋了一床薄毯給江爾藍蓋上:「我說介意,你會聽嗎?」


  蘇南笑著捶了他一拳,知道他不會把自己趕下車,索性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時不時充當導航儀,給他指路。


  有蘇南這個「義大利通」,陸子航很快就到了醫院,把江爾藍送入了急診室。


  反而蘇南的情況不嚴重,都是皮外傷,再加上兩三日水米未進有點虛弱,只需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他做完檢查,剛出了病房門就看見了陸子航,守在走廊盡頭的急診室門口,靜止得彷彿是一尊雕像。


  蘇南在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啤酒,遞過去一罐,嘴裡叼著一根煙,瞄了一眼緊閉的急診室:「這回是來真的?」


  陸子航拉開罐頭,仰面喝下一大口,冰涼的啤酒順著喉嚨流進肚子里,讓他冷靜了些,清淺一笑:「我什麼時候沒認真過?」


  也對,細想起來,這還是陸子航身邊第一次出現女人!

  「確定來真的,就該帶給一幫兄弟看看。」蘇南「咕嚕」一口下去,喝盡了半罐啤酒。


  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已散落天涯,或許是時候該聚一聚了?tqr1

  想到此,他的餘光瞥了一眼陸子航,恐怕這個梟首似的男人並不願意翻開十年前的舊事。


  「這事兒以後再說。」陸子航望著急診室慘白的門,現在只想看見江爾藍安然無恙。


  蘇南還待多勸幾句,韓毅的電話不期而至。


  「安妮塔死了。」


  「怎麼死的?」陸子航眉頭深蹙,手指無意識地捻動。


  這是他的小習慣,每逢有事捉摸不透時,就會捻一捻指尖。


  「被蘇杭開槍打死了。」韓毅頓了頓,才一字一句地講出來。


  得知安妮塔的死訊,已屬意外,陸子航想過許多種死亡方式,唯有被蘇杭打死這一種,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把蘇杭帶過來,我要親自問一問他。」掛心江爾藍的傷勢,陸子航暫時不打算離開醫院。


  一聽涉及到弟弟,蘇南探頭過來詢問:「蘇杭闖禍了?」


  陸子航冷笑一聲:「沒看出來,蘇杭這麼恨安妮塔。」


  急診室的門打開,年輕的醫生用好聽的義大利語招呼道:「病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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