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夜 黑樓怨魂(二十)
肖戰說道:「那這麼說,這黑樓里應該有一種實體的東西存在,這個東西還能主動攻擊人類。黑樓以前發生的那些命案,估計和它有關。」
楚暮雪聽肖戰這樣講,想到自己的父親,雖然這些年來她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但若黑樓里真有這樣可怖的東西存在的話,自己的父親恐怕早就在十多年前就不在人世了,只不過現在還沒找到他的屍首而已。想到這裡,楚暮雪忍不住熱淚盈眶。
呂一屏的發現,並沒有使大家的心情放鬆多少,想這黑樓里迷霧重重,危機重重,而處理這些事最在行的柳天軒此時卻正躺在病床之上,陷入自己給自己製造的迷境中昏迷不醒,大家都頗多無奈。正在大家發愁的時候,宏遠老道一瘸一拐的推門進來了,楊策一見宏遠老道,便氣不打一處來,惡聲惡語道:「你又來幹什麼?這裡有你什麼事?」
宏遠老道也不搭理他,徑直走到肖戰面前,說道:「我聽聞柳天師是因為陷入自己製造的幻境中才昏迷不醒的,我想盡我微薄之力,助柳天師醒來。」
大家一聽宏遠老道有辦法叫醒柳天軒,全都望向了他,宏遠老道不慌不忙的說道:「我龍虎山秘術中有一個不外傳的法術,可以對陷入幻覺的人產生影響,雖然不能消除他自心而生的幻覺,但是能改變幻象,最終使陷入幻象的人感覺到的幻象發生不同於他思維的變化,從而使他自己從幻象中走出來。我想在柳天師身上可以一試。」
呂一屏點頭道:「從醫學方面說,就是擾亂人的腦電波,達到擾亂他的思維的目的。我看可以一試。」
宏遠老道掏出一道黃符,讓大家先行迴避,只有楊策,擔心宏遠老道耍什麼幺蛾子,堅持留在病房裡不走,宏遠老道索性把他當做透明人,手握黃符,口裡念念有詞,冷不丁的貼向柳天軒的額頭,那去勢極速,驚得楊策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宏遠老道用手緊緊壓住那道符紙,口裡的咒語越念越快,豆大的汗滴順著他的臉頰滾滾而下。就這樣持續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宏遠老道眼看是堅持不下去了,卻見柳天軒臉上浮現一絲悲戚之色,低哼一聲,面部開始抽搐起來,楊策見柳天軒如此痛苦,以為宏遠老道下了暗手,站起身來,便向宏遠老道奔襲而來,一把把宏遠老道推倒在地上,怒聲道:「你想幹什麼?」楊策這一聲怒吼,把病房外的肖戰他們全引了進來,宏遠老道此時已經筋疲力盡,話也說不出口,只是指著柳天軒,發出嗚嗚的聲音。大家朝著宏遠老道指向的方向望去,正見柳天軒長長呼出一口氣,慢慢的坐起身來。肖戰扶起宏遠老道,連聲感謝,楊策尷尬一笑,走到柳天軒床前,伸手就是一拳,說道:「老柳,你這一次可把我們嚇壞了。」
柳天軒剛剛醒來,一臉懵懂的望著四周,思維似乎在那一刻停滯了。呂一屏走上前來,說道:「柳天軒,你夠可以啊,怎麼,想就此一睡不醒?在自己的幻境里活一輩子?」
柳天軒臉上顯露一絲戚容,目光獃滯,似乎還沒從夢境中走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柳天軒才長吁一口氣,說道:「醒來幹什麼?面對這個看一眼都煩的塵世,還真不如就此一睡不醒。」
宏遠老道一瘸一拐的走到柳天軒面前,說道:「貧道在此感謝柳天師的救命之恩。黑樓之事,柳天師還要多多費心,貧道有傷在身,就不多參與了。」
柳天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道長自便吧。」
宏遠老道再不說話,慢慢走出病房。柳天軒活動了一下雙腿,走下病床,來到窗前,眼望遠方,慢慢陷入了沉思。
肖戰給大家使了個眼色,慢慢退出了病房。
柳天軒低聲呼喊著「小雪,小雪,」淚水瞬間肆虐於臉上。夜幕漸漸降臨,華燈初上,那點點燈火,在柳天軒眼前閃爍成一片模糊。
肖戰悄悄推開門走了進來,遞給柳天軒一張紙巾,說道:「又想起小雪來了?」
柳天軒低聲道:「為什麼要喊醒我?在睡夢之中,至少小雪還在,我也不需要面對這醒來后的無盡紅塵歲月。」
肖戰說道:「小雪已經不在了,你難道忘了,你答應小雪做的最後一件事嗎?」
柳天軒大聲吼道:「我怎麼會忘記?可我忘不掉小雪,忘不掉那些事,我現在清醒的時候在這世間過的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每一秒鐘,對我來說,都是煎熬,老肖,我真累了,在夢裡,至少小雪還陪在我身邊,可我醒來,我身邊什麼也沒有。我是答應小雪,從此之後我要好好的活著,可沒有她在,我怎樣才能好好的活著?老肖,你可知道,當年小雪為了救我,她的魂魄已經煙消雲散,聚也聚不起來了,三年來,我走了好多地方,只為找到解禁噬魂術的法子,但我一無所獲。老肖,我真撐不下去了。」
肖戰也是一臉悲戚,說道:「可你想想,你活著,還有找到重聚小雪魂魄的希望,你若不在了,這最後的一點兒希望也沒有了。」
柳天軒沉默了片刻,說道:「今天陪我醉一場,可以嗎?」
肖戰強忍淚水,說道:「醉一場。這一醉解千般愁。」
肖戰、柳天軒執意要去喝酒,楊策自然奉陪到底,呂一屏和楚暮雪不放心,也和他們一起去了,席間,柳天軒和肖戰大口的喝酒,頻繁乾杯,就連楊策都陪不下去了,柳天軒和肖戰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兩個人都喝多了,說了好多關於小雪的事,呂一屏在旁邊聽得暗自落淚,楚暮雪沒想到柳天軒有這麼重的心事,也聽得落下淚來。這一場酒喝到天色漸亮,楊策早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柳天軒和肖戰猶自酣戰,呂一屏和楚暮雪不敢離去,頻頻給他們倒水。柳天軒和肖戰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似乎那酒淋漓穿腸而過,就能把那無盡寂寞與心事丟於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