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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夜 紅衣夜行(十四)

  柳天軒悠悠醒來已是中午時分,一睜眼便看到坐在床前一臉關切之色的楊策。楊策見柳天軒醒來,很是高興,扶他坐了起來。柳天軒揉著痛疼欲裂的腦袋,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楊策嘻嘻一笑,說道:「我沒想到法術高強的柳大仙也有被全力碾壓的時候,你昏迷了沒多久,現在是中午十二點鐘,你不過昏迷了十幾個小時而已。」


  「十幾個小時?」柳天軒努力回想著夜裡發生的事,又問道:「那包父現在怎麼樣了?」


  楊策嘆了口氣,說道:「他比你慘,人醒是醒了,不過神志全失,那模樣和他寶貝兒子沒什麼不一樣。」


  柳天軒頗為愧疚的說道:「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憑仗酒膽,拉他去城南公路收那邪祟,他也不至於如此。」說著,柳天軒下了床,稍稍的整了下衣服,對楊策說道:「帶我去看看他吧。」


  包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木然,而他對面坐著的是他的兒子包大膽,也是面無表情。父子兩個人就這樣隔著法壇對望著,客廳內香煙裊裊,光線昏暗,那情形煞是詭異。


  柳天軒不忍再看,走出客廳,來到院子里,楊策緊隨其後。


  「柳大仙,你看包父怎麼會這個樣子了?你們夜裡到底遇上什麼事了?」楊策問道。


  「失了魂魄而已,是那紅衣邪祟乾的,從那紅衣邪祟那裡把失去的魂魄奪回來,他們就會好了。不過那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是你們來得及時,我怕我也著了道。」柳天軒語氣低沉。


  楊策從未見過柳天軒情緒如此低落過,一時不忍心,對他說道:「本來這件事肖戰想查清楚了再告訴你,但我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怪不落忍的,就提前給你透露一二吧,不過你可別把我賣了。」


  柳天軒聽楊策這麼說,知道肖戰一定查出了些關鍵的線索,一臉急切的定定的望著楊策。楊策被他看得全身發毛,無奈的說道:「好好好,柳大仙,我不瞞你,我全說,只求你別這樣看著我好嗎?看得我心裡發毛。」


  原來,柳天軒和包父走後,肖戰一直都在研究那本施工日誌,在施工日誌里找到了工人夜裡加班的名單,從名單上看,夜裡加班的一直是固定的那八、九個人,翻到施工日誌的最後,日誌的記錄時間已經是公路通車后快兩個月了,那幾篇施工日誌沒有文字性的描述,只是機械的抄錄了八、九個人的名字,而這八、九個人正是夜裡加班的工人。更令人蹊蹺的是,最後的這幾篇日誌,依次會以×號劃掉一兩個人的名字,記錄到最後一篇,只有一個叫陳大山的名字未被劃掉。肖戰懷疑,這施工日誌上記錄的這七、八個人正是當時發掘石棺的那些個工人,被×號劃掉的人肯定已經死了,而那個叫陳大山的人至少是撐到了最後,如果他真的逃過了這一劫,他很有可能就是這案子的突破口。為印證自己的猜測,肖戰一大早就到局子里查這幾個人的情況去了,走前囑咐楊策,在他未查清楚之前,暫時不要往外說。


  柳天軒聽楊策說完,也陷入了無限猜測之中:莫非那陳大山有法子避過這一劫?或者陳大山背後有高人出手相救?忽然,柳天軒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對楊策說道:「就算陳大山沒死,但要如包大膽般這樣渾渾噩噩,只是勉強保住了性命,恐怕對咱們收這紅衣邪祟也沒多大的幫助。」


  楊策覺得柳天軒說的極有道理,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暫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兩個人又談了會兒夜裡發生的事,楊策聽柳天軒說得驚險,舌頭都快伸出來了,說道:「照你這種說法,咱們這次遇上的事比在寧山遇到的都大,都要兇險。說實話,當時我們趕到的時候,我們這車大燈一照,那紅衣女子猛一回頭,我就看她那張臉在車燈的映射下,人臉不像人臉,鬼臉不像鬼臉,倒像是濃墨重彩畫上去的似的,恐怖,詭異。我現在特佩服肖隊的膽量,就那情形之下,硬是沒減速,直直的沖了過去,好在那紅衣女子回頭的時候,你那張符紙貼在了她的身上,要不然,我真不知道到時候怎樣收場。這事現在想來都后怕。」


  柳天軒聞言,驚出了一身冷汗,原來這符紙能貼到那紅衣邪祟身上,全憑當時恰巧肖戰和楊策駕車趕了過來,若肖戰和楊策提前或拖后一秒趕到,柳天軒的符紙都不一定能貼到那紅衣邪祟身上。想到這裡,柳天軒暗叫幾聲「僥倖僥倖」。


  兩個人正談話間,肖戰風風火火的趕了進來,面帶喜色。一見柳天軒和楊策,便大聲說道:「我找到突破口了,我查清楚了,那個叫陳大山的人沒死。」柳天軒不想出賣楊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陳大山?陳大山是誰?」


  肖戰看了楊策一眼,說道:「柳天軒,要不是時間緊迫,我也不戳穿你,我不信楊策就能管住他那張嘴?他沒給你說才怪呢。」


  柳天軒和楊策赧顏一笑,不再言語。肖戰掏出車鑰匙,說道:「你倆也別杵在那裡了,咱們現在就趕到陳家莊,找陳大山去。」


  一路上,肖戰很是興奮的把自己經過對比工人名冊,找出了陳大山的身份證號,又通過這身份證號把陳大山三代內的親戚的信息全調了出來的整個過程講了一遍,現在確定,陳大山沒有離開省城。等肖戰講完,柳天軒當頭一盆冷水潑了過去:「要陳大山雖然沒死,也變成像包大膽那樣的二傻子呢?」


  肖戰一時語塞,憋了半天,才說道:「就算變成了二傻子,也還是活著,別人都死了,他還活著,總有個原因吧?群策群力,或許就能找到克制這紅衣邪祟的法子。」


  肖戰雖然這麼說,剛才那股興奮情緒已經低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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