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紅衣夜行(十一)
問了幾個中介后,終於從一個姓於的年輕中介那裡打聽到了包大膽租賃房子的信息,那於中介也是好事之徒,一聽是警察要找寶大膽,頗為熱情,抱著看熱鬧的心態,領著肖戰他們三個人直奔包大膽租賃的房子。包大膽租賃的房子位於城鄉結合部,位置比較偏僻,是一處獨院,周圍稀稀拉拉幾處院落,眼看是很長時間沒人居住了。於中介正要敲門,柳天軒一眼看到,那鐵門之上貼了一個黃符,看似驅鬼符,又有些不像,柳天軒給肖戰和楊策使了個眼色,幾個人不動聲色,心中隱隱約約的猜測到,這包大膽身後一定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故事,和那殺人的城南公路有莫大的關係,都暗暗歡喜。
於中介敲了幾下鐵門,隨著裡面傳來一聲回應,鐵門吱吱呀呀的被打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黑瘦漢子站了他們的面前。
於中介一臉驚訝的說道:「咦?沒錯呀,這是包玉全的家呀?」
那黑瘦漢子聞言,笑了笑,說道:「我是包玉全的父親,請問你們是誰?找他有什麼事嗎?」
於中介正要開口說話,肖戰一步走上前去,拿出警官證,說道:「我們是警察,有事找包玉全。」隨後,回頭對於中介說道:「於同志,謝謝你,你可以回去了。」
於中介聞言,興味索然,無奈的點點頭,一步一回顧的走了。見於中介走遠,肖戰低聲對包父說道:「這事和城南公路上發生的幾個命案有關,我們能否進去詳談?」
包父略一遲疑,點頭道:「可以,只不過包玉全現在神志有些不清。」
一行人穿過空落落的院子,柳天軒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發現滿院落里全是他剛才看到的那種符紙。進到堂屋,柳天軒一眼看到,堂屋裡擺了個法壇,香煙裊裊,供奉的正是龍虎山一脈的祖師牌位,而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滿面憔悴,正坐在一把破椅子上發獃,猜也猜得出,那人正是包玉全包大膽。
肖戰走上前去,拍了拍包玉全的肩膀,包玉全抬眼看了肖戰一眼,又低下了頭,面無表情。包父站在旁邊,說道:「警察同志,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恐怕無法配合你們調查。」
肖戰正要開口,柳天軒搶先對包父說道:「若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應該是龍虎山的俗家弟子吧?」
包父一驚,仔細的大量著柳天軒,滿臉疑惑。柳天軒笑笑,說道:「實不相瞞,我不是警察,我也是一個陰陽先生,配合警方調查。警方沒有把城南公路上發生的這一系列命案列入正常案件範圍之內,所以調查的方式也是非正常渠道。你既然是包玉全的父親,在這裡擺下這個陣勢,只怕你也知道這城南公路上發生的事吧?這包玉全現在這副模樣只怕也和城南公路有關吧?」
肖戰接著柳天軒的話頭說道:「伯父請你放心,我們警方知道這城南公路發生的命案不比尋常案子,用現在的自然科學知識無法解釋,所以才請來柳大師協助我們調查,你只需實言相告就是。」
柳天軒和肖戰的一席話徹底徹底打消了包父的警惕之心,拉出椅子,讓柳天軒他們三個人坐下,說道:「包玉全雖然是我的兒子,但由於他媽死得早,我對他過於寵溺,他從小不服我管教,十幾歲的時候就跟著村子里的建築隊四處闖蕩,幾年之後,乾脆自己拉了一幫子人自己包起工程來。他一年到頭不回家,一年前卻突然回來了,一進門便跪倒在地,說他遇上邪祟了,讓我想法子救他一命。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我說了一遍,便開始斷斷續續的出現神志不清的情況。我年輕的時候曾是龍虎山的俗家弟子,這些年也常擺個法壇,替人消災去禍,當即升起法壇,一測之下,才發現包玉全的魂魄已經不全,招卻又招不會來,我情知不好,當天便拉著他趕回了省城,趁他清醒的時候,問清了他住的地方,就在這裡擺下了法壇,一是護他魂魄不再有失,二是希望能在這裡把他失去的魂魄給招回來,哪知法壇一擺上,當天夜裡,我就看到院落里有一紅衣女人飄來飄去,包玉全隨之神志全無,我連下幾道重符,都不能趕那紅衣女子離開,怕包玉全魂魄全被那紅衣女子勾走,只能用龍虎山的秘術,封住了他的魂魄,可人也從此就變得這樣渾渾噩噩了。」
柳天軒、肖戰和楊策聽到包父提到那紅衣女子,心裡都長吁一口氣,這幾天的調查,今天似乎終於要有所收穫了,柳天軒趕緊問道:「包玉全當時修公路的時候到底遇上了什麼樣的邪祟?他魂魄有失是和那紅衣女子有關嗎?」
包父長嘆一聲,繼續向下說去。
原來當時城南公路修了一多半兒的時候,由於前邊發生了那些離奇的事情,很多工人都借故辭職走了,人手不夠,進度一直趕不上去,而上邊又催得緊,包大膽沒法子了,就組織人在夜裡加班加點的施工搶進度。那天夜裡,包大膽正在現場指揮著工人搶進度,忽然傳來巨響,現場的工人循聲趕了過去,卻見公路中段路旁凹下去一個大坑,大坑底部,隱隱約約露出段黢黑髮亮的石頭。大家正疑惑間,包大膽已經趕了過來,包大膽這些年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市面,雖然覺得這路面突然下陷,事發蹊蹺,但也不十分害怕,立刻讓工人架起大燈,組織工人對下陷的地方進行清理。工人們挖了幾下,坑底漸漸露出半個石棺,剛才看到的黢黑髮亮的那段石頭正是石棺的棺蓋。由於在修路的過程中出了好多怪事,現場就有工人害怕起來,也不知道當時包大膽是怎樣想的,也許他認為這石棺內會有些值錢的東西吧,他就開出賞格,讓工人們把這石棺挖出來,有工人膽小害怕,放下工具就不幹了,剩下的幾個工人財迷心竅,覺得可能挖到寶貝了,想趁機發點兒小財,就熱火朝天的挖了起來。挖到半夜,整個石棺都被挖了出來,包大膽和那幾個工人合力把棺蓋抬開,往那石棺內一瞧,當即驚得下巴都掉了——只見那石棺深達一米以上,石棺內是一棺清水,清澈見底,而棺底躺著一位絕色美女,身著紅衣,雖不知道她在這館內躺了多久,但身上一點兒腐爛的痕迹都沒有,雙眼緊閉,皮膚吹彈可破,讓人一眼望去,似乎只是在館內熟睡。但更令現場的這些工人眼熱的是,那女人頭上、手上戴慢了金飾,看那些金飾的樣式,很有可能都是古董。包大膽和現場的工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那些金飾撈出來分了,然後再連夜把大炕填平,明天任誰問都不能走漏半點風聲。但大家眼望那石棺,雖然棺內水清見底,但水底下人的屍身竟然不腐,可見這水一定非比尋常,所以誰也不敢貿然伸手去撈水底的金飾,包大膽眼珠一轉,讓工人們拉來抽水機,想著把棺內的水抽盡,再去拿那些金飾。別看石棺不大,水也不深,一直抽到下半夜,石棺內的水才被抽盡,大家再往石棺內望去,都傻了眼,石棺內躺著的哪是人的屍體,不過是一個濃妝艷抹的紙人,而剛才令人眼熱的金飾,也不過是撲了金粉,粘在紙人身上的紙做的玩意兒。細思甚恐,現場的工人們驚恐萬分,有人拔腿就跑,倒是包大膽這些年走南闖北,有些見識,聚攏起工人,一番簡短的商量后,決定澆上汽油,把那紙人在石棺內一把火點了,然後扣上棺蓋,把那石棺埋入地基,那時候,就算是有邪祟,也作祟不得了。法子雖是好法子,但誰也不敢去做給那紙人澆油點火的事,包大膽沒法子,誰叫是自己承包的工程,只能自己做了,從車裡拿了一桶汽油,一股腦澆在那紙人身上,點火的時候,忽然平地起了一陣好大的風,工人們心裡害怕,遠遠的躲開了,包大膽心一橫,打著火機便擲在石棺之內,一時之間,石棺內火苗高竄,還沒等火熄滅,包大膽便招呼工人們蓋上了石棺,又費了好大的勁,把那石棺埋入了地基之下。直到公路竣工通車,工地上再沒發生什麼靈異之事,正當大家慢慢把這件事忘記的時候,那一夜加班的工人相繼離奇死去,包大膽在給工人們結最後工資尾款的時候,發現了這一個情況,而且他發現,當時在工地上加班的人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死了,他驚恐萬分,當即便趕回了家,找他的父親救命。這時他才給他的父親吐露實情,原來,當時那一把火併沒有燒掉紙人,當他把打火機扔進石棺的時候,紙人忽然從石棺中飛起,隨著那陣莫名的狂風,不知道飄向哪裡去了。包大膽雖然心裡害怕,但為完成進度,怕引起井口,並沒有給工人們說實情,之後在場的工人們相繼死去,他才害了怕,趕回家求父親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