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紅衣夜行(二)
肖戰作為辣手神探,和陌生人自來熟是他的必要技能,幾句話便和那胖子聊成了幾年不見的密友,那胖子姓程,就在城南公路附近住,幾杯酒下肚,程胖子的話便如滔滔江水,連綿而來。只聽他說道:「城南公路現在已經通車一年多了,但你看,這路上的車流量為什麼這麼小?尤其是到了晚上,這條公路別說人影了,連個車影也見不到,很多時候,大家寧願繞十幾里路,去擠城南舊道,也不走這條公路,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程胖子搖頭晃腦,大有在人前顯擺,賣個關子之意。肖戰敬了程胖子一杯酒,又說了幾句恭維之話,程胖子聽得舒心,搖頭晃腦的繼續講了起來:「那城南公路在修建的時候許是平了好多墳頭,壞了人家的風水,在修建的時候就出了不少邪門怪事。據說城南公路剛動工的時候舉行破土儀式,按咱們這裡的規矩,應該放鞭焚香吧?這裡四望之地,拜拜周圍的游神野鬼,免得到時候給你搗亂,這也是應該的,但包工頭是個年輕人,老規矩一概不懂,能省則省,連個鞭炮也沒放,直接開工,結果當即就出了岔子了。白天明明夯實了土,打好了地基,一夜之間,那地基就陷了下去,再打,再陷,開工都一個星期了,就在原地打轉,而且是一點兒往前推進的跡象也沒有。後來,就有年紀大點,經驗豐富的工人給包工頭說了,是不是開工儀式太簡陋了點兒,得罪了哪路神明?這個時候,包工頭也不敢再擰了,請了個陰陽法師,又是焚香又是放鞭的,鬧了大半天,但確實靈光,從此之後再沒發生地基下陷的事。這只是開工的時候發生的事,比起以後發生的那些事,這都不算什麼。城南公路要穿過一片墳地,雖然在開工前該征的地都征完了,補償也全部到位了,有主的墳也全部遷走了,但還是剩下了十幾個無主的孤墳、野墳,那包工頭好了傷疤忘了疼,直接叫工人開著鏟車把那些墳頭給平了,一時間,朽爛的人骨頭、棺材碎片落得滿工地都是,工人們大多是年輕人,不信鬼神,有人甚至拿骷髏頭踢著玩,這可不得了了,在工地守夜的工人就聽四周有凄凄切切的哭聲,更有工人看到,一個沒有頭的黑影子鑽進帳篷就不見了,鬧得工人們誰也不敢去守夜,包工頭不信邪,以為是工人們偷懶,傳的謠言,要工人們輪流守夜,結果就出了人命,一個守夜的工人竟把自己吊死在了帳篷里。唉,說是吊死的也不準確,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工人,第二天被人發現,在床腿上系了個繩,就把自己吊死在了那根繩子里,你說死得蹊蹺不蹊蹺?這事兒發生后,包工頭也害怕了,從此之後再不安排工人守夜,只求平平安安結束這個工程。但越怕事事越來,一個工人站在鏟車前休息,鏟車忽然開動,把那工人活活碾死在車下,再一個工人死得更為蹊蹺,晚上強活的時候,好好的干著活,一頭扎到地上就沒氣了,後來有人說是犯了心梗,屁,都是壯的跟牛似的年輕人,有什麼心梗?那包工頭也算是倒了霉了,修個路死這麼多人,看樣子還好像停不下來似的,便找了一個陰陽先生,那陰陽先生出了個法子,把那些挖出來的人骨頭收拾在一起,埋在了地基里,又做了場法事,就這樣,才勉強修完這條路。後來,我聽說,他們修到最後還挖出個完整的棺材,還出了些邪門的事,但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們看看,這條路從修的時候就這麼邪,修好之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更何況那些死人骨頭都埋在了地基里,你在路上走,就等於踏著那些死人骨頭走,不感覺背後發涼才怪呢。去年,幾個不省心的小夥子夜裡開車兜風,就在那條路上出事了,沒一個活下來的,今年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所以,離那條路遠點兒,絕對是正確的,除非你活得不耐煩了。」
程胖子說完了,肖戰若有所思的問道:「程大哥,這些事兒你從哪裡聽來的?當不當得真?」
程胖子一聲冷哼,不滿的說道:「這還有假啊?你們也別不信,這些事雖然不是我親眼所見,但當時在我們那一塊傳得沸沸揚揚,你想啊,要沒點兒根據,誰去瞎傳啊?」
看來程胖子也是道聽途說,眼看從程胖子這裡再也套不出什麼話來了,肖戰要了程胖子的聯繫方式,給柳天軒和楊策使了個眼色,幾個人找了借口,辭別了程胖子。三個人從大排檔出來,楊策問道:「肖隊,你看那程胖子的話有幾分可信?」
肖戰說道:「或許有些誇張,但空穴來風,看來這城南公路確有幾分蹊蹺。」
柳天軒也點頭稱是,說道:「明天早上咱們先看看材料,中午的時候去城南公路轉一圈,我看看風水上有什麼不對。」
就這樣,三個人一路說,一路走,很快來到省城公安局的招待所,柳天軒安排他倆住下,才告辭回家。第二天一早,三個人便早早的來到了臨時辦公室,先拿出了去年三死的命案檔案,仔細研看起來。這個卷檔資料不多,草草結案的痕迹很重,留下了好多疑問。從所有資料還原的案件事實是,去年七月份,三個人喝了些酒,午夜時分在城南開飛車尋求刺激,不知不覺開到了城南公路上,早上大概九點左右的時候,被人發現,車停在右車道上,車上的人全部身亡,經過現場勘驗,車窗大開,車門緊閉,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迹,車子未發現碰撞的痕迹,根據驗屍結果,三人死亡時間系凌晨一點到兩點之間,三人系窒息身亡,沒有發現外傷,沒有發現引起窒息的病理原因。死亡原因暫定為意外死亡。
三個人感覺從這個案子里得不到太多信息,又拿出了一個多月前三死一傷的命案檔案,現場情況、死亡時間、死亡原因和上一個案子極為相似,簡直就是一年前命案的再版。但顯然這次警方對案子重視了很多,做了大量的走訪工作,可幾乎對破案都沒什麼用處,倒是有幾個附近村民的筆錄中提到的關於這條路的一些事同那程胖子的說法十分一致。而對那已發瘋了的倖存者的詢問筆錄中,只有四個字:「紅衣,女人」,旁邊打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專案小組全軍覆沒的案子的勘驗情況是高雲領導著做的,中規中矩,和上兩個案子沒什麼區別,看上去做的漫不經心,卻又似乎內中藏著巨大的恐懼,再不想進一步去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