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 鬼畫梅花(十四)
窗外是風驟雨狂,柳天軒一向心軟,拿了把傘便走了出去,來到那女記者曾蓮花身邊,還未說話,沒想到曾蓮花一見他,便大聲哭了起來。柳天軒手足無措,又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該說什麼好,只能靜靜的站在那裡,看她大聲痛哭。過了好一會兒,曾蓮花才停止了哭泣,獃獃的望著柳天軒。柳天軒被她看得發毛,遞上張紙巾,問道:「遇上什麼煩心事了?那次給你打傘的那個小帥哥怎麼沒來啊?」
柳天軒一句話說到了曾蓮花的痛點,一霎那間,又是淚流滿面,柳天軒大概也猜出是怎麼回事兒了,只是不斷的遞紙巾,曾蓮花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眼淚。柳天軒不會哄女孩子,早就手足無措了,見曾蓮花不再哭泣,遞給她一把雨傘,說道:「不會再有什麼消息給你們了,回去吧,小心別感冒。」
曾蓮花陰鬱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要得到什麼獨家新聞,我只是想來站站,回憶一下以前的那些個場景。」
柳天軒不知如何回應,憋了半天,說道:「何苦呢。」
曾蓮花凄凄一笑,說道:「你說,一邊是多年的感情,一邊是一輩子花不完的金錢,哪一邊更重要?」
「感情吧。」柳天軒小心翼翼的回答。「畢竟金錢買不來感情。」
「買不來嗎?是買不來,可人會跟著金錢走啊。」曾蓮花冷笑道。
柳天軒猜也猜的出來,應該是那個叫吳爽的小帥哥跟哪個白富美跑了,才讓曾蓮花發出這些個感慨,這種事除了當事人內心強大,能自己走出來,旁人縱千言萬語,說得天花亂墜也不頂用,柳天軒只能說道:「不值得的東西,該扔了就扔了,何苦這樣傷害自己?」
「道理我都懂,只是我自己不爭氣罷了。」曾蓮花說著淚水又流下來。「又想起關先生那天講的那個故事了,也許嫌貧愛富自古以來都如此吧。」曾蓮花說著,頭抬了起來,用著堅定的聲調說道:「我不會做那個故事裡的梅華。」話音未落,曾蓮花把手中的傘擲還給柳天軒,轉身走進雨中。
就在這個時候,楊策手握一張報紙,大呼小叫的沖了出來,來到柳天軒面前,指著一則消息,對柳天軒說道:「你看看,這則新聞里為情燒炭自殺的女記者是不是你剛才見到的曾蓮花?」
柳天軒淡淡的說道:「是。」柳天軒手指向曾蓮花離開的方向,楊策望去,只見昏暗雨色里,曾蓮花背後緊緊跟著一張燃燒著的符紙,更令人奇怪的是,狂風驟雨竟也澆不滅那符紙淡藍色的火焰。柳天軒說道:「我早就知道她是鬼非人了,所以送給她了一張輪迴符,願她能平復心中之恨,早入輪迴吧。」
經此插曲,柳天軒和楊策一掃剛才懨懨欲睡的神態,倆人先是談起曾蓮花和吳爽,又議論了一番仇世和和梅華,發了無數感嘆,再後來,楊策前所未有的表現出對陰陽學的關注,拉著柳天軒東問西問,直把柳天軒問得腦袋爆炸,還意猶未盡。好不容易夜已深沉,柳天軒給自己解圍似的說道:「時間到了,該幹活了,爭取今天結束這一切。」柳天軒先是將那根邪釘平放在茶几之上,然後點起了一盞陰燈,吩咐楊策關掉了客廳里的燈,借著陰燈發出的微光,柳天軒看到,那釘身上慢慢聚集起絲絲黑氣,慢慢把那釘子包圍,又慢慢纏繞向陰燈,等到那些黑氣已完全纏繞在陰燈周圍、釘身上已完全沒有一絲黑氣的時候,柳天軒從衣袋裡掏出了那兩個被雞血浸透、貼著岳老闆和蔡管家生辰八字的紙人,擲在陰燈前,那層層纏繞在陰燈周圍的黑氣驟然暴漲,向那兩個紙人逼來,柳天軒低喝一聲:「更待何時!」拿起桌上的釘子,直直戳向了那兩個紙人,隨即熄滅了陰燈,並將那釘子拋了出去,嘶聲喊道:「開燈!」日光燈發出的光芒瞬間充滿了整個客廳,那團團黑氣也消失的乾乾淨淨,柳天軒站起身來,撿起了那根被他拋出去的邪釘,對站在電燈開關前兀自發獃的楊策說道:「這釘子還真是上古邪器啊,聚集其內的陰怨之氣竟在極短的時間內能收縮自如,而且還不留一點兒痕迹。」
楊策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問道:「剛才你為什麼把釘子扔了?也沒事先打個招呼,猝不及防,害得我現在還心裡亂跳呢。」
柳天軒說道:「這事也不能怪我,我若晚一點兒扔這釘子,回聚的陰邪之氣能立刻要了我身上的某個零件,比如拿釘子的這隻手。僥倖成功。」
楊策見柳天軒說得兇險,大為不解,柳天軒苦笑道:「剛才我若不說得輕描淡寫,你能留在這裡幫我嗎?好在現在大功告成,沒出什麼漏子。」
倆人坐回沙發,柳天軒拿出火機,將那兩個紙人燒掉,解釋道:「這兩個紙人就代表岳老闆和蔡管家,經那釘子一戳,算是這兩個人死在它的手上,這巫術就算是破了,只不過這釘子邪氣太大,一旦落到心思不正的人的手裡,不知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我現在都不知道怎樣處理它了。」
楊策一聽巫術已破,哪管柳天軒頭疼怎麼處理這個釘子,很是舒服的往沙發上一躺,長舒一口氣,說道:「你頭疼你的,今天我可就睡個安穩覺了。」
柳天軒知道楊策的性情,和他多說無益,看看錶也已經十二點多了,想想這幾天也沒怎麼休息,困意泛上心頭,收起那釘子,索性也決定回屋睡覺去了。
倆人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來到客廳,正看到蔡管家一臉心事的坐在沙發上,見到他倆,很是熱情的迎了上來,寒暄了幾句,話題便往那破解邪釘巫術上引。楊策不屑的一笑,懶得說話,倒是柳天軒於心不忍,說道:「已經破解了,一會兒我再四周轉轉,看看遺漏了什麼沒有。」蔡管家一顆定心丸下肚,真是滿臉堆歡,連聲說「好」,便去準備那早餐不是早餐,午餐不是午餐的飯菜去了。
中午的時候,正當柳天軒和楊策在客廳里瞎聊的時候,蔡管家陪同岳老闆走了過來,從他倆臉上的笑容,柳天軒和楊策已經猜出,巫術已破,倆人已無生命危險了。
岳老闆對柳天軒和楊策是連聲稱謝,說今天就沒發生七竅流血之事,人的整個心情都變得大好起來,當即給柳天軒簽了張五十萬的現金支票,柳天軒假意推託了幾下,便隨身收了起來。幾個人正談得歡,關啟瑞給柳天軒打來了電話,約柳天軒晚上見面,說有些事想給他說,蔡管家一聽是關啟瑞,很是氣憤填膺的說要把他揪來,好好教訓一番,倒是岳老闆顯得大度,說也沒出什麼人命,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岳老闆和蔡管家走後,楊策問柳天軒道:「今晚你真要赴關啟瑞的約嗎?」柳天軒點點頭,說道:「肯定要去,有些事我還要找他求證一下。」楊策斜眼看了下柳天軒,說道:「我會和你一起去,聽你們講故事也好,我也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柳天軒知道楊策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心存感激,卻也不點破,只是笑了笑,說道:「那咱們就一起等關啟瑞的通知電話吧。」下午的時候,關啟瑞再次來電話了,約定見面的地點是寧城市中心最大的西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