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浴血重生

  「歡迎回到遊戲，服刑者白夜，今天是您在《湮滅之曉》踏上冒險之旅的第30年，願黎明諸神的榮耀與你同在。」


  伴隨著系統的提示音，一個滿臉灰白鬍子的中年大叔在硬板床上醒來，他緩緩坐起身，最後一次凝視這個簡陋的房間，在遊戲的世界里，這裡不會落灰，也不會腐朽。老的只是躺在這裡的自己罷了。


  白夜心事重重的打開物品欄，找到了一套還有耐久的衣服，然後點擊裝備。


  「已裝備：《粗糙的亞麻襯衫》、《粗糙的亞麻長褲》、《破損的鞋子》」


  走出卧室，白夜穿過走廊來到酒館的大堂，窗外暴雨傾盆，昏暗的屋裡十分冷清，只有兩個老主顧坐在大堂里，坐在吧台前的是一個滿頭白髮、體格壯碩的老頭，眼角有一道長疤，可能因為如此，他的遊戲名字就叫老巴。他最喜歡喝蜂蜜酒，來光顧過無數次了，和白夜關係不錯。


  而另一個帶著面罩、身披黑袍的女人叫做汝卿，從沒看過她的長相。差不多有十幾年，她會準時在每年的這一天來到躍魚酒館里，坐在靠著門口的座位，漫不經心的點些吃喝，但卻絲毫不碰，只是枯坐在那裡，不知何時悄然離去。


  看來今天又是生意蕭條的一天，反正這家躍魚酒館是歸屬雲京監獄的，自己已經為他們勤勤懇懇的賺了30年錢，今天也該休息一下了。


  老巴已經百無聊賴的坐在了吧台上，他一看到自己就大聲招呼道：「嘿，你這個懶小子，又上班遲到，趕快給我上蜂蜜酒！我要渴死啦。」


  白夜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這麼大雨都無法阻止你這個老酒鬼來喝酒，就不能讓我消停一天嗎。」


  他走進吧台，點擊自己的生活技能：烹飪——釀酒術，下拉菜單選到蜂蜜酒一項。


  「《釀造蜂蜜酒》


  需要：

  ·烹飪技能學徒級，50點熟練度（現有烹飪技能大宗師級，500點熟練度，滿足）

  ·蜂蜜酒釀酒術（滿足）

  ·蜂蜜1份，干曲一份，清水一分，糯米一份（滿足）


  請問是否釀造？」


  選擇確定之後，伴隨著一道白光，一瓶金燦燦的蜂蜜酒就出現在白夜手中。


  「以製造：《完美的蜂蜜酒》，紫色品質（大師），飲用者獲得暴擊提高10%，持續一小時。」


  老巴迫不及待的接過蜂蜜酒，仰頭一飲而盡，隨後滿足的打了個酒嗝：「喝遍全君臨大陸的酒館，你的蜂蜜酒才堪稱完美。要我說，你小子是個天才，用最普通的白色品質材料，居然能隨手製造出大師級的蜂蜜酒。你真應該多出門去轉轉，不要總是窩在這個屁大點的酒館。」


  白夜聞言不由得嘆息一聲，他指了指自己頭頂名字上的「服刑者」三個字：「老巴，我現在正在進行勞動改造，這個服刑者遊戲賬號是沒有許可權走出這扇酒館的大門的，這些我早跟你講過，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你覺得我老糊塗了，」老巴笑吟吟的說：「但我可精明著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已經被那些官老爺批准假釋出獄了！告訴你，什麼事都別想瞞過老巴，我猜今天恐怕是你在這個酒館里工作的最後一天了吧，我們真應該好好慶祝一番，再來一杯蜂蜜酒吧。」


  聽到老巴的話，坐在靠近門口位置的汝卿渾身一顫。


  白夜吃驚的盯著老巴，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自己也是剛從典獄長那裡得知，在服刑三十年後，因為自己表現良好，監獄決定讓自己假釋出獄，重新回到社會。


  「我不知道，老巴，」白夜又製造了一杯蜂蜜酒遞給老巴，老傢伙貪婪的喝了起來：「在剛被判處無期徒刑的那幾年，我每天都無數次的幻想過能假釋出獄，可已經過去三十年了，我也已經從一個毛頭小子，變成了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我已經沒有未來可言了，出獄又能怎樣呢，重新流浪街頭？我這把老骨頭可折騰不起了。」


  白夜用雙手撐著吧台，猶豫著說：「也許，我就應該一輩子待在監獄里，待在這個小酒館里。」


  「但你是無辜的，三十年前的那個人又不是你殺的，不管你做了什麼錯事，這三十年都夠償還的了，你值得重獲自由。」老巴從物品欄里拿出一枚暗紅色的戒指，造型顯得十分古樸：「這個小玩意兒你拿去，就當是我為你送行的餞別禮物。」


  白夜茫然的接過戒指，隨後傳來了系統的提示音：「你以獲得飾品：血魔之戒。」


  老巴怎麼會知道三十年前那件殺人命案的事情，白夜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自己是無辜的，這老頭……


  「胡說八道！」那個叫汝卿的女人忽然拍桌而起，她情緒激動的指著白夜，怒喝道：「你這個殺人犯，怎麼可能是無辜的！我父親是被你開槍殺死的，你手上沾滿了他的鮮血，我的一生都被你毀了，而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卻能出獄！」


  「什麼？」白夜一陣愕然，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汝卿會是那個被殺死的男人的女兒。


  「如果法律不能主持正義，那麼就由我來親手殺了你這個禽獸！」


  汝卿在空中劃過一道火焰五芒星，從中飛掠出一隻燃燒著的火鳳凰，向白夜這邊撲襲而來。


  「警告！這裡是禁止pk區域，你正在被惡意pk，請儘快撤離至安全地帶，等待守護騎士的救援！」


  白夜前閃過一道紅色的警示標語，但他卻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老巴嘿嘿一笑，他跳起來擋在白夜面前：「有趣，居然可以釋放7級法術鳳凰火，看來你這個女人也不是小角色，至少是個魔導師，不管遇到我算你倒霉，看我的飛雷神之盾！」


  老巴雙手中激射出藍色的雷電，在前方織成一道巨大的閃電盾牌，鳳凰火碰撞在上面，瞬間便被淹沒的無影無蹤。


  「你們都給我去死吧！」


  汝卿已經陷入了癲狂，她瞪著發紅的雙眼，不斷地從烈焰五芒星中召喚出巨大的火球，轟擊著飛雷神之盾。


  「這只是遊戲，姑娘，」老巴笑嘻嘻的說：「就算在這裡殺了白夜，也毫無意義，不如就此收手吧！」


  「我會等到你出獄，然後在現實中親手扯斷你的喉嚨！」汝卿惡狠狠地喊道，她扯掉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張絕美而憔悴的面孔，的確，她和那個死去的男人長得很像，白夜胸口如遭重擊，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看來過了30年，自己還是沒有擺脫這該死的命運，如果一切能夠重來就好了，自己就能阻止那場兇殺案的發生。可時間是無法倒流的，連十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自己已經五十歲了，居然還對此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真夠可悲的。


  白夜心灰意冷的走出吧台，繞過老巴，來到飛雷神之盾的前面。他伸出雙手敞開了胸膛，語氣麻木的說：「趕快結束這一切吧，我已經在這狗屎地方呆夠了。」


  一枚火球瞬間吞噬了白夜，他那1級可憐的60點生命值瞬間歸零。


  白夜閉上眼睛，原來這就是遊戲里的法術，原來這就是遊戲里的死亡。自己玩了三十年《湮滅之曉》遊戲，還什麼都沒體驗過。


  而當他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站在一條漆黑的小巷裡，夜空中飄落著雪花，打在自己面前女孩的短髮上，她消瘦的容顏在自己的夢裡無數次的出現，卻沒有一次有這麼真實過。


  看著白夜呆愣愣的模樣，女孩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她一把搶過白夜手中的左輪槍：「你不敢，我自己來干。」


  白夜低下頭，自己的手不再是浮腫粗糙，滿是老年斑的模樣，而是皮膚細膩，手指纖細修長。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鬍子不見了，光滑堅挺的手感是如此的陌生。


  「這是，三十年前。」


  白夜頓時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