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滇城之亂
今天是南疆最為盛大的傳統佳節拜山節,拜山節起源久遠無從考究,但是每逢佳節旭日東出之時方圓百里的人們便會聚於城外三十里的格勒裏海載歌載舞飲酒吃肉,裏海周邊能全觀介川山脈的九大奇峰。
人們總是會說每逢拜山節山神都不會讓世人失望,太陽升起時金色的陽光會灑在介川的每一個角落,從遠望去那便是金山燦燦,不僅人類會在此祭拜這雄偉的金山,便是平原上的一切生靈也會在此跪拜山神。
滇城乃南疆最大的城池,城池在懸山古剎的南部,通商發達的落城東北部,滇城方圓五十里,這裡是南荒文化和中原文化的融合地,城內百姓一部分是中原人士遷徙而來,另一部分是南荒遊民定居於此,所以滇城建築便也融合了南北的文化精髓,呈現出了別樣的異域風情。
滇城城池和常見的中原城池大有不同,滇城城牆由南疆特有的蘭石砌造,蘭石潔白如玉全體通透無瑕,縱觀全城宛如晶瑩剔透的冰雪城堡,陽光照射在潔白的城牆上散發出多彩的光芒。
城中建築每處皆可看見蘭石所在,蘭石做為地基與紅木接壤,大部分的屋頂均為深綠色的長竹封頂,整體為下白中紅上綠的異域色彩。城中街巷頗為繁華,商販市集往來頻繁熱鬧至極。
尤其今日到了盛大的拜山節,商販們還未等日出便擺好了商品,長長的集市有五里之長。曾經有個美妙的傳說,拜山節當日人們總是會在金光普照之下尋找到自己的終身伴侶,所以不少花季少男少女都已經早早走出家門,盛裝裝扮準備前往裡海慶祝佳節觀賞金山壯景,尋覓美妙的愛情。
滇城大門由南疆寒鐵鑄造,寒鐵無需加工便可呈現金屬的銀色光澤,踏出滇城便是一望無際的遼闊的草原,草原高低不平此起彼伏,一直連綿到視線的盡頭
。太陽還在東方蓄勢待出,天空的萬里星辰此時依舊璀璨,彩色繽紛的漫漫星河仰首便可看見,真如古人所說山神不會辜負人們的興緻,一看便是個萬里晴空的好日子。
對於百姓拜山節這是個美妙的日子,對於滇城郡守楊守峰今日卻非比尋常,滇城二百里之外便是南蠻的屬地,雖然拜山節同樣也是南蠻的節日,但曾幾何時南蠻也會趁亂來襲,搶奪食物掠殺百姓,甚至攻城伐寨直逼滇落二城。
楊守峰已是徹夜未眠,一方面在做邊境安全的部署,一方面還要注意節日的秩序平穩。自古以來滇落二城便有郡守與民同樂共慶佳節的傳統,其目的也是為了民族團結,共同抵禦外敵入侵。
南荒子民雖然也是南蠻之人,但是多年以來他們已經被中原文化洗滌,也信奉中原禮儀,官府後來每逢此佳節便會組織鼓樂隊伍在裏海奏樂慶祝,以此助興。
楊守峰乃是鎮南將軍楊嘯天的長孫,楊氏一族精通兵法武藝超群,曾有傳聞楊嘯天得北海仙人傳授武藝,其劍術精湛名揚四海,一把青山寶劍威震八方無人匹敵。
長孫楊守峰少年英雄,當年與南蠻大戰孤身追殺敵軍將領直至南蠻都府陷於重圍,楊守峰依舊可以殺敵過百無人可攔,南蠻鐵騎竟無人敢追,一路縱馬馳騁安然回到滇城。
這也導致南蠻之兵每逢聽聞楊守峰之大名都瑟瑟發抖,心生畏懼。楊守峰沉穩幹練頗得當今聖上青睞,封官加爵破格任其為滇城郡守,鎮守一方,也是當今世上最為年輕的上將軍,位列十大將軍之位與其祖父同銜。
此時的楊守峰已經檢視過邊境的布防,他以提前一個時辰來到了裏海湖邊,此時已有不少的先行百姓駕車到達裏海,他們會用羊皮織成的席子鋪於地上,將美酒美食有序的擺放在席上。談天說地把酒言歡。
楊守峰騎在馬背上仰望星空好像略有所思,消瘦俊俏的臉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傷疤,傷疤從鼻樑處一直延伸到鬢角,一雙囧囧有神的丹鳳眼盯著三顆連起來的星星,之後扭頭笑著對右邊副將說道:「聖江你可知道這三顆星星是什麼嗎?」
聖江搖了搖頭說:「沒有少將軍博學,還需請教啊。」
楊守峰仰首面帶少許的幸福感回應道:「我小的時候,祖父經常帶我看夜晚的星空,那時我們還居於京都,每當這三顆星星移動至正南方,祖父便會摸著我的頭的告訴我孫兒今年的元辰就快到了。」
「元辰,多年居於南疆已經很久沒有北方的元辰氣氛了,記得以前在家鄉每逢元辰各家各戶便會張燈結綵,互相探望。」聖江也望著三顆星星說道。
「你且記住這三顆星星便叫做叄宿。叄宿正南便道了元辰正月了。」楊守峰自行的說道。
此時左邊的副將笑著說道:「少將軍是思念故鄉了,其實我們南疆的拜山大節也是隆重非凡,沒準少將軍還會碰見自己心儀的窈窕淑女那。」
楊守峰摸了摸腰間寶劍微笑著說:「這些年南征北伐,每日都感覺活在刀口下,即便真的有傾慕之人也難以相表,若真是哪日命喪敵手,豈不是辜負了人家。」
左副將擺了擺手說:「少將英勇何懼敵人,我還記得前年少將於懷峰下伐繳賊寇那真是英雄蓋世,還未等賊首近身便命喪於十步以外的劍氣之下。」
楊守峰還給了左副將一個微笑並沒有再說話,輕喊了一聲:「駕」緩慢的移動座下鐵騎沿著裏海行去,沿途中很多認識楊守峰的百姓都會恭恭敬敬的給楊守峰行一個禮,並說道:「少將軍薩哈杜拉」。楊守峰也會微微點頭並回應道:「薩哈杜拉」。
朝陽還未升起,柔和的光線已經從東方慢慢散發此時的介川九峰還是灰暗暗的,隨著太陽一點點的露出魚肚小角金燦燦的光芒猶如一縷一縷的光綢飄在天空之上,草原的東方綠油油的草地已經映現於眼帘。
那此起彼伏的草原地平線和那光芒萬丈的日出形成了一幅優美的畫卷。隨著太陽慢慢升起,官府的鼓樂之隊已經開始奏樂,鼓樂之隊分為了七個方陣,分佈於整個裡海的四面八方,他們同時接收裏海東湖岸的戰旗指揮。
鼓樂將士身穿紅色軍服,雙臂有節奏的輪番敲打大鼓,每一次擊鼓都鏗鏘有力發出「咚!……咚!……咚!」的共振之聲,聲音響徹大地,震耳欲聾。
好像伴隨每一次的敲打太陽便會多升起一點。樂手吹起了嘹亮且優雅的民間樂曲,百姓們盛裝艷服隨著音樂之聲歌唱起舞。
遠觀介川九山,九座威聳入雲的山峰已經被金色的陽光照亮,雪白色的山峰發出鉑金的璀璨光芒,隨著太陽完全升起,東方已經耀眼至極,而西南方的介川九峰一點點的由黑變金,直到整座山脈金光閃爍,真的就是一片金山屹立於此。
當整個山脈變成金色的一瞬間,百姓們紛紛吶喊,沖著金山大喊道:「薩哈杜拉」。並且扔起了自己的帽子或者手絹,年長之人舉杯暢飲共慶佳節。
百姓的慶祝之聲和鼓樂之聲融為一體,讓整個裡海水面波瀾四起,此時的裏海宛如一片巨大的鏡子,將太陽的金色光芒反射在整個天空中之上。
縱觀整個裡海湖邊,每一處都是百姓的南疆舞蹈,每一處都有鼓樂相伴,讓整個拜山節的氣氛達到了頂峰。
此情此景真的有些震撼到了楊守峰,他情不自禁的下馬背光而站仰望著九座金山,發出一聲長長嘆息。正在他欣賞著美景之際不知被何人擠到了人群之中,百姓們手拉手跳起了舞蹈,楊守峰也被一位南疆女子挽著手跳了起來,這還是楊守峰第一次和百姓們融為一體,載歌載舞。
他歪頭看向這位女子,這女子深目高鼻,身材高挑,冰肌玉膚一雙宛如彎月般的雙眸也看著楊守峰,長長的南疆粉裙不規則的散落在草地上,楊守峰習武論劍乃是行家,但是跳起舞來卻顯得尷尬,他腳步僵硬生怕踩到了女子的裙子。
女子兩片薄薄的的嘴唇略微張開沖著楊守峰淡淡笑了一下嬌氣的問道:「這位將軍為何一直盯著我?」
楊守峰被女子問的一愣趕快收回了目光,莫名的開始緊張的問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兩片嘴唇在笑,長長的眼睛在笑,深陷於兩腮的酒窩也在笑,她笑著說:「我叫沐詩蓮,將軍為何問我名字?」
楊守峰雖然身體在隨著大家起舞,但卻稍定了定自己的緊張的神情說道:「你這姑娘好生厲害,竟總是問的我無話可說?」
沐詩蓮被楊守峰的這句竟然逗的笑的更厲害了,也不知道怎得楊守峰竟無法將視線挪開,只想多看她幾眼,但卻又不敢直視沐詩蓮,便是剛剛令人震撼的景色此時竟也拋於腦後。
沐詩蓮忍住笑意回道:「你這將軍好生霸道,明明是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卻還埋怨與我。」
楊守峰畢竟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雖然沒有經歷過男女感情之事,但是卻也毫無扭捏,楊守峰將沐詩蓮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鬆開。之後嘴角略帶壞意的上揚一笑,一把抱住了沐詩蓮纖細的蠻腰,雙眼直視沐詩蓮,頭稍稍抬起用一種讓沐詩蓮仰望的視角說道:「既然你說我霸道,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霸道!」
本來極為放鬆的沐詩蓮此刻竟然緊張起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兩頰微微泛起了粉紅色,看著更加迷人了。
她被楊守峰抱住方向的手頓時不知道何處安放,只能隨著大家舞動的方向極不適應的擺動。
楊守峰此時與沐詩蓮近在咫尺,她那婀娜的身姿被楊守峰抱的緊緊的,甚至都能感覺到楊守峰強勁的心跳。
楊守峰額頭稍微左轉底下,臉上漏出淡淡的微笑,他的鼻子已經快要碰到沐詩蓮高挑的鼻尖,就在這樣的距離楊守峰問道:「你知道我是何人嗎?」沐詩蓮櫻桃小嘴向下一撇略有嬌羞的說道:「穿著軍服這麼壞,一看便是個軍痞,是壞人。」
楊守峰再一次將臉頰靠近沐詩蓮,由於舞蹈一直沒有停滯,兩人的臉頰不時的便會磨擦在一起,楊守峰雙唇輕輕得碰到了沐詩蓮的耳朵低聲道:「本將一輩子都在克己奉公,今天我就當一把軍痞了!」
楊守峰說罷便將另一隻手與百姓分開雙手摟住了沐詩蓮的纖細的小蠻腰,沐詩蓮緊張的大叫了一聲,楊守峰單腿一踏,另一隻腳稍微彎曲也隨之一踩,整個人竟然飛了起來,沐詩蓮被其緊緊的抱在了懷裡。兩人就這樣飛在了人群上空。
沐詩蓮也是第一次與男子如此相擁,她在空中又是緊張又是激動,緊緊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雙手極為害怕的抱緊的楊守峰的腰,並且緊緊的抓住了楊守峰的衣裳。
好多百姓停止了舞蹈,驚訝的隨著抬起頭來,張開嘴驚呼起來,驚呼之後不知道誰竟然鼓起了掌並且大喊道:「楊少將威武啊!」隨之好多百姓也跟著鼓掌起來。這時緊閉雙眼的沐詩蓮才知道抱著自己的這人就是威震南疆的楊家少將軍楊守峰!
楊守峰雖然抱著沐詩蓮但卻不影響其身形靈巧,動作縹緲,在空中幾個跨步飛出了三十多步,並且楊守峰在空中竟然轉換了抱著沐詩蓮的方向,將她橫抱在胸前。
之後楊守峰穩穩的落在了自己的馬背上。這戰馬似乎也感覺到了壓力,兩隻前腿微微打顫了一下才勉強站直了。
沐詩蓮此時小心的睜開了雙眼,在陽光的照射下,沐詩蓮看清了這位器宇不凡的翩翩少將,還有少將臉上那道讓他顯得更威嚴的傷疤。
好多百姓看見此情此景甚至興奮,尤其是看見楊守峰抱著的是一位南疆的女子。可能是由於拜山節本來便有的姻緣傳說。
也可能是好多百姓期望看見楊少將能娶到一位南疆的姑娘,這才能讓這位公正廉明英雄蓋世的少將軍常駐滇城。他們得舞蹈更為暢快,紛紛轉向了楊守峰和沐詩蓮的方向。
沐詩蓮的此時的緊張是難以言表的,她沒有想到回被滇城的少將軍抱在身上,她也不敢去看周圍百姓的狀態。聖江看見此時此景大笑一聲說道:「少將軍果真與眾不凡,竟然遇到心儀之人會是這般場景。」那位南疆的副將也笑了起來說道:「我就說少將軍今日桃花緣慎重,沒想到如此之快竟然美人在懷,真是羨煞我等啦!少將軍真是我等效仿之楷模啊」後方的軍士也都跟著紛紛大笑。
楊守峰面帶微笑直勾勾的盯著沐詩蓮的雙眸說道:「這位沐小姐說我是個軍痞,我現在就要讓沐小姐感受一下什麼時候軍痞!」
說完楊守峰右手輕抬,左手順勢一舉,好像抱起孩童一般將沐詩蓮安穩的坐在了馬背上,之後一隻手抱著沐詩蓮的腰部,一隻手駕馬並喊道:「駕!駕!駕!」一番美景極為浪漫,郎才女貌英雄美人他們騎著駿馬圍繞著裏海策馬奔騰,金山璀璨裏海波瀾,遠觀楊守峰和沐詩蓮緊緊的坐在馬上,朝陽的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深深的刻在了草地上,駿馬賓士宛如閃電,繞著喧鬧的裏海肆意奔騰。
他二人還在馬背上竊竊私語,雖是初次相識卻顯得愛意濃濃。百姓也更為開心高興,他們歡笑著追逐著,好像不由自主的追趕起了楊守峰和沐詩蓮的駿馬,一大隊人馬也在環繞裏海而奔。甚至本來嚴肅的士兵都跳下了戰馬揮舞著自己的頸上的圍巾向著自己的將軍起鬨致敬,一番景色果然是軍民一家魚水情深。
就在此時突然風起雲湧,不知從何處來的烏雲將陽光遮住,燦爛的金山迅速的失去了色彩暗淡下去又變成了之前的暗黑色,烏雲來勢洶洶用肉眼便可看出,狂風也隨著烏雲咆哮般吹來,不時電閃雷鳴將金山照射的寒光逼人,裏海水面掀起了一陣陣的浪花,好像一片黑暗即將到來,在場的上萬百姓和軍士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好似獃滯一般看著遠處的介川九峰。
楊守峰停下快馬同樣向著介川方向看去。與此同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了漫天的黑點,楊守峰皺眉遠望,表情極為緊張。
沐詩蓮微微轉頭問道:「將軍這是怎麼了?」
話音未落楊守峰先知先覺並且大喊一聲:「快跑,大家快跑!」
楊守峰終歸是久經沙場,但是眾多百姓卻沒有這種敏銳的感官,黑點逐漸接近,之後在空中畫了一個詭異的弧線射了下來,這竟是漫天的箭雨襲來。箭雨聲勢巨大好像可以覆蓋整個格勒裏海。此時便可以聽見箭雨「嗖嗖嗖」的聲音,楊守峰繞著湖邊接連大喊:「列地方陣!列地方之陣!」
眾軍士聽到命令立刻做出反應,從馬背上拿下方盾,提起長槍沖向前去。三隊軍馬兩路從旁側環繞百姓,一路沿著裏海湖邊衝刺而去。可是箭雨已經搖搖欲墜,說時遲那時快箭雨落下,軍士隨之提起盾牌擋住箭雨。
可是很多百姓卻倒在了地上鮮血直流。楊守峰一手抱著沐詩蓮一手拔出長劍,拔出長劍之時楊守峰手與長劍相離,反手旋轉長劍隨著轉動,很快便劃出了一個劍盾,用肉眼只能看見一個彷彿銀色的指針畫出了一個圓弧在二人頭頂飛速旋轉,飛來的羽箭和楊守峰的長劍碰撞發出了叮叮的響聲。羽箭有的被砍斷,有點直接飛到了別處。
沐詩蓮哪裡見過此等場面,身體向側後方轉去用雙手僅僅的抱住楊守峰並且接連大叫。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各裏海現場一片混亂,很多無辜的百姓已經躺在了血泊當中,有的百姓嚇得四處亂竄,有的百姓則蹲在地上抱著親人放聲大叫,還有一些人直接被嚇住,抱著腦袋獃獃的蹲在地上不敢移動。湖中已經開始有縷縷血流隨著波瀾晃動。
隨後楊守峰大喊一聲:「大家不要慌亂,不要站著發獃,也許還會有第二波箭雨,相信我們,聽我指揮撤回滇城!」
百姓聽見了楊守峰的聲音好像回過神來,都紛紛向著楊守峰的方向看去。楊守峰舉起長劍在空中好似隨意划動幾下,接著沖著所有大喊道:「所有人都向我聚齊,向我聚齊!」
眾多軍士已經看見了楊守峰指揮劍立刻明白了其中含義。前後左右四方的軍士,甚至在遠端巡邏的軍士也都飛快的像楊守峰的方向奔去。
軍士們一邊集合一邊沖著身邊的百姓大喊:「快去楊將軍那裡集合!塊點!」
楊守峰又沖著鼓樂陣容怒喊:「將大鼓滾過來,抵擋箭雨。」
樂手們扔掉手中樂器前去幫助鼓手,將兩個人高的大鼓立起,之後向著楊守峰的方向推去。
此時整個裡海雖然混亂但是卻都奔著一個方向而去,士兵和百姓甚至踏入湖水之中濺起層層水花淌水而來,有的百姓已然受傷路過的士兵會攙扶他們快速助其集合,裏海對岸的人們已然不顧一切直接跳入水中游向大隊,一時間水花四濺塵土飛揚。
過了一陣子大部分人都已經距離楊守峰不是太遠,楊守峰望去此時人頭攢動好像一群熱鍋上的螞蟻都在不停的移動。楊守峰單手懷抱著滿眼驚恐的沐詩蓮一邊瞭望四周大概清點了一下人數並大聲喊道:「眾將士聽令,以我為中心,縱向列隊五十排,每排八十侍,將滇城百姓安插在列隊當中,拿起方盾排成盾牆。」
眾將士軍大喊一聲:「赫!」
聲音震耳欲聾,之後立刻開始整頓隊形,每個軍士均以小步挪動,並且每排排首都會舉起兵器,讓隊伍對齊,沒過多一會隊伍便以形成,每排之間大約有兩至三排的百姓混在其中,百姓們有的蹲著抱頭有的彎腰仰望慌亂至極。
所有將士在將軍一聲令下舉起方盾,正好將所有的百姓掩蓋其中。俯視陣型極為規整,好像一張巨大的黑色大床安置於綠色的草原之上。
不得不說楊守峰用兵如神,宛如大廚一般,士兵與百姓好似鹽粒與菜,其命令如鍋中撒鹽,恰到好處不咸不淡。
天空之中果然又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這一次箭雨更加集中,不向之前的箭雨那麼分散,箭雨大部分都被盾牆擋住發出了「錚錚」悶響,還有一些穿過了盾牆的縫隙射中一些百姓或者士兵,軍陣中叫喊連連,也嚇得人們更為緊張。箭雨極為密集範圍有兩三個軍陣之大。
楊守峰大喊道:「所有人向著滇城方向小步移動,不可亂了陣型,不要擁擠,右軍尉李聖江何在?」
李聖江此時已經拋下了戰馬在隊伍當中,聽聞楊守峰喊他先是四處瞭望,看見楊守峰的戰馬在盾牆的正中心,好像萬軍從中的一點紅星,之後一個前空翻跳於盾牆之上,李聖江輕功非凡踏在盾牆之上幾個躍步便到了楊守峰身旁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楊守峰單手指向介川九峰的方向急促的說道:「這第二波的箭雨比第一波更為稠密,很明顯敵人在接近我們,看這羽箭長短和材質並非南蠻所造,你速速去查明是何人來襲!」
李聖江大喊一聲:「赫」!之後繼續踩踏盾牆與此同時單手吹了一聲穿透力極強的哨聲,只見其棕白相間的戰騎衝鋒而來,李聖江跑到盾牆邊緣狠狠一踏正好跳到了馬背之上揚長而去。
楊守峰再喊:「鼓手前來將大鼓利於正面擋住前方來箭,左副軍尉但寒林何在?」盾牆上又一軍士衝來,這人便是之前調侃楊守峰的南疆左副將。
楊守峰看其奔來說道:「寒林我且將沐小姐交於你手,你定要護她周全,若是沐小姐少了一根頭髮我便要拿你是問!」
但寒林狠狠的點頭回應道:「將軍放心,即便我死也定會保護好沐小姐的!」
楊守峰單手抱起沐詩蓮安穩幫助其下馬,沐詩蓮雖然有些被嚇到,但是她也沒有想到楊守峰竟然派了一個人專程保護自己,心裡甚是感動抬起頭來兩眼泛著淚花說道:「將軍你要保重啊,奴家等你來找我。」
楊守峰深情的看著沐詩蓮此時漏出了一點點微笑說道:「天下之人能傷我者不出數人,你且放心我定會去找你,你這輩子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沐詩蓮心中暖暖的狠狠的點了點頭,兩行淚滴滑落,長長的秀髮也隨著晃動此時竟看著楚楚可憐,若不是楊守峰要臨陣指揮真的想一直抱著她,護她周全。
沐詩蓮在但寒林的幫助下躲在了盾甲之下,沐詩蓮連連回眸兩人眼神來回交流依依不捨,楊守峰眉頭一皺一咬嘴唇說道:「保護好自己!」便不再低頭看向沐詩蓮,楊守峰提起長韁大吼一聲:「庾駕!」
只見其茭白的駿馬後腿蹬起一跳連人帶馬竄上了盾牆之上,楊守峰大喊:「舉好盾牌,且讓我出陣!」
下方士兵在不在其路徑上都遙相大喊:「赫」戰騎在這盾牆之上飛快奔騰,之後跑出人群一個飛越有五尺之高之後穩穩的落在地上,楊守峰遠遠望去回頭喊道:「箭雨來了,護助百姓暫停移動!」
此時用肉眼看,並不像之前可見漫天的黑點,但是楊守峰憑藉他多年的經驗已經感覺到箭雨的襲來,果然天空更多的黑點頻現。
第三波的箭雨竟然比之前更加密集,宛如驚弓鳥群遮住了半邊的天色。不但如此這一波的箭雨並非普通的羽箭而是更為長更為粗的槍箭,若是這等密集的槍箭射入人群之中恐怕盾牆也無法阻擋。
楊守峰踏馬而飛,整個人飛在空中並拔出寶劍,他雙手持劍握住劍柄揮至頭頂,之後狠狠的向著地面甩去,一道呈現半弧狀的劍氣向著地面飛去,劍氣雖然是透明的但是卻能看出劍波的波動並且還發出「嗡嗡嗡」的刺耳響聲。
半弧的劍氣逐漸放大,其弧面將整個軍陣橫排包圍,劍氣到達地面塵土頓起,只見地面上連草帶土瞬間被劍氣翻起,翻起的泥土形成了一片高約五六十尺的泥土屏障。
這泥土屏障雖然不能完全擋住槍箭的射來,但是減緩了槍箭射來的力度,有的槍箭甚至被直接擋在了屏障之外,穿越過屏障的槍箭果然威力不凡,竟然將前方數十名軍士連人帶盾射的人仰馬翻,後面的百姓也跟著倒在地上,從遠看去碩大的軍陣好像多了不少的缺口,顯得參差不齊。
與此同時楊守峰竟然腳踏箭雨閃展騰挪的飛起,好像箭雨是登山的台階,高高的飛在了天空之上。這一幕讓陣中的沐詩蓮竟入眼帘。
沐詩蓮站直身軀找到盾牆縫隙向外望去,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安危,盯著楊守峰驚聲大呼,好像是害怕將軍被槍箭所傷,又在擔心這麼高楊守峰如何安全落地。
但寒林緊忙拽住沐詩蓮,並讓其蹲下低聲道:「沐小姐勿要擔心,少將軍輕功當世無雙,即便是從滇城大牆之上飛下也傷不了他。」
沐詩蓮兩隻拳頭握得緊緊的,微微的點了點頭。
楊守峰此時宛如天神下凡孤身一人飛在天空之上,並且絲毫沒有要下來的意識,單手背持寶劍另一隻手隨身體擺動,竟然好像在空中漫步一般,向前踏去。
楊守峰此時已經遠遠的看見十幾裡外黑壓壓一片的大軍正在快速移動,向著滇城的方向襲來,大軍好似草原上的一條黑色蟒蛇蜿蜒前進,其大軍尾部卻看不到盡頭。
突然楊守峰沒有選擇繼續向前飛去,而是縱身一轉向著格勒裏海的方向空翻而去。天空之上再一次出現了眾多的箭雨,但是這第四波的箭雨和之前的大為不同,這第四波的箭雨是火紅色的,沒錯是火箭,漫天的火箭彷彿將整個天空點燃,烏雲之下好似烈火煉獄一般。
下方陣前不少士兵大喊:「小心火箭!」
楊守峰真是輕功卓越,他本已經快要落於裏海之中但是他身形扭轉,筆直的持著長劍翻身旋轉,動作好似優美的舞姿,藉助旋轉的慣性劍氣隨之劃出,水面被劃出了一道大大的傷疤,甚至可以看見裏海的湖底,湖水被劍氣盪起百尺。
之後楊守峰雙腳奔跑於巨浪之上並且收劍回鞘,雙手成掌向胸前收回之後在猛然推出,強勁的內力從推出的雙掌爆發,衝擊被劍氣激起的湖水,巨大的水流被推至天空之上,之後停滯散下,彷彿瓢潑大雨在軍陣之前一頃而下,這一招游龍戲水讓天空之上火箭與裏海的湖水混在一起,火箭絕大部分被熄滅。
但是如此大面積的火箭並非楊守峰以一人之力便能撲滅的,還有一部分已然射入人群之中,人群此時混亂一片。
這火箭竟然空心的,順著羽箭的箭芯流淌出了很多的煤油,由於箭的數量太大,火勢蔓延。此時軍陣之中已然出現不少的火人,這些人被火燒的哀嚎大叫。軍陣周圍火勢更大,已有漫天大火之勢。
楊守峰內力傳音,聲音響徹軍陣上方道:「放下盾牌,翻土掩滅。」
眾將士立刻執行命令,放下手中的盾牌用刀槍扎於地面,翻泥土掩蓋火勢,還好將士們執行力很強,不少百姓也拿著將士們的盾牌一起幫助滅火。
很快火勢便受到控制。但是縱觀軍陣,軍陣已經縮小了不少,地面上有不少的士兵百姓已經躺在地上戰死了。軍陣中可謂死的死傷的傷一片狼藉。
楊守峰踏水而出騎上駿馬歸於軍陣之前,他表情嚴肅眉頭皺緊喊道:「速速撤退,前方四五十萬的大軍已經向我們逼近了。」
這時李聖江再次出現在了介川的方向駕馬而歸,李聖江遠眺軍陣長長嘆了口氣,楊守峰也向著李聖江的方向奔去。兩人縱馬奔騰相匯於陣前一里之外,李聖江馬上雙手拜扣道:「少將軍傷亡慘重嗎?」
楊守峰輕輕搖頭說道:「還好,查出什麼了嗎?我看大軍已據此不遠還甚是擔心你的安危。」
李聖江回應道:「勞少將軍費心了,我看剛剛幾輪箭雨飛過心中甚是擔心,但一想到有少將軍在想必也是過慮了,可是眼下這敵軍我竟看不出是何來歷,他們沒有戰旗,敵軍好像……好像不是人類。」
楊守峰心中一涼表情僵硬問道:「不是人,此話怎講。」
李聖江繼續說道:「敵軍軍士看著都有十尺之高,遠處看他們手持巨斧或者長刀絕非南疆兵馬,我好像看見他們頭上有牛一樣的雙角,他們所用的弓箭竟然比將士還大,弓弦有一人之長,並且他們能將這弓箭射出十里有餘,這絕不是人能所及。我軍最強弩兵不過能射兩里不足。」
楊守峰默默地點了點頭說:「我也感覺好生奇怪,尤其剛剛那波槍箭,若不是有攻城箭車絕對不能將這等兵器從十里之外射到裏海,如若真是攻城箭車,那敵軍至少有上萬架戰車!」
李聖江長長嘆息,看著遠方暗黑色的介川九峰說道:「少將軍,依照敵軍箭雨數量,敵軍便是弓箭之兵就有十萬,滇城恐怕難以守住這來勢洶洶的敵軍啊!」
楊守峰表情迷糊疑問道:「我在南疆八年,也算了解南疆,從未知道南疆竟然還有這樣強大的勢力!」
李聖江繼續說道:「少將軍,現在還是趕緊讓百姓們撤退吧,越快越好!敵軍行軍速度比我南武軍還要迅猛,不出半個時辰便可追上我們。」
楊守峰說:「好!快!」
二人交流到此為止,此時二人都明白現在必須要分秒必爭,能保住多少百姓就保住多少。
楊守峰趕至陣前大喊道:「百姓們敵軍距我們不過數里,滇城已經不遠了,大家速速跑回滇城,要不我等可能就都要命喪於此了!」
眾人聽見此番言論也不再躲避,紛紛開始想著滇城的方向奔逃!
軍士們還未得到命令,立於原地,楊守峰下了戰馬他感覺這一次的來襲和以往絕對不同,敵軍弓箭之強遠遠高於現有的所有軍隊,並且從李聖江的回報敵軍必定不是等閑之輩,為今之計必須要拖住敵軍,等待援軍方為上策。
楊守峰沒有回頭卻大聲下令喊道:「眾將士聽令!」
「赫……赫赫」!
「速速回城鞏固營防,拒不出城迎敵,這是死令!哨兵何在?
這時從軍中跑出幾位身形偏瘦的士兵單膝跪地沖著楊守峰喊道:「將軍請吩咐!」
楊守峰說道:「李政你騎上我的戰馬火速趕去落城,讓落城立刻來援!」李政有些猶豫抬起頭來,問道:「那少將軍你怎麼辦!」
楊守峰大怒回應道:「無需多言,即刻前往!」
「是」李政堅定的回復並且迅速的騎上楊守峰的戰馬一刻都不敢猶豫策馬而去!
楊守峰繼續喊道:「李聖江聽令!」
李聖江喊道:「末將接令!」
「我令你暫代滇城郡守之位,只守不攻城中所屯糧食至少可以頂兩個月之久,絕不可開門應戰!」
楊守峰從開始下令到現在連一次頭都沒有回過,並不知道他做了如何的決定!
李聖江眉頭下沉鼻樑揪在一起反問道:「我暫代滇城郡守,那少將軍你去哪?難不成你靠一己之力在這裡阻擋敵軍?」
楊守峰喊道:「我幹什麼沒有你管的權利!」
李聖江抿了一下嘴,他知道只要楊守峰決定的事便是當今聖上也改變不了。他沒有再多說之時輕鬆說了一句:「好。」
「張天雨接令!」後方第二位軍士上前喊道:「赫!」
「張天雨我令你速速前往懸山古剎,將這裡的一切告訴我祖父楊嘯天,這是我的楊氏腰牌,你告訴我祖父定要派重兵前來,不然滇城不保!」
張天雨接過令牌大喊一聲:「赫」騎上快馬縱馬而去。
此時後方已經沒有了百姓的影子,百姓已經紛紛奔逃至滇城,沐詩蓮竟然從軍士之中擠了出來喊道:「少將軍,你難道要獨自留在這裡嗎?」
楊守峰此時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沐詩蓮著急的樣子略有心痛,他嘴角微弱上揚看著沐詩蓮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我乃滇城郡守,守護黎民百姓是我的天責,我責無旁貸!」
沐詩蓮此時兩行淚水已經流到臉頰,她有些哽噎的說道:「少將軍,雖然今日是你我初次相見,但是將軍奴家相信這世間有一見鍾情,我沐詩蓮也不是隨便的女子,我不知道你對我是否有情,但是我已經認定將軍便是我今生的郎君,可是你為何要棄我而不顧吶?」
楊守峰沒有說話,他三歲習武八歲熟讀兵法,十四歲便隨父參軍從不知道什麼是怕,但此時此刻他竟然有些害怕再也見不到眼前這女子。
楊守峰雙眼略微泛淚光,但是他忍住了,並將雙眼瞪得圓圓的說道:「我是一方郡守,此時顧不了那些兒女私情。」
沐詩蓮此時已經無力支撐自己,癱坐在地上繼續哭著說:「今日你我在馬上,將軍告訴我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可以和相愛的人生兒育女廝守到老,難道都是騙我的嗎?」
楊守峰知道在耽擱下去會有危險,他甩過頭去再也不看沐詩蓮,之後喊道:「但寒林把她給我安然無恙的帶回城中!不要讓我再看見她!」但寒林從後方走來,無奈的一晃頭並大喊一聲:「是將軍!」
「將士們聽我號令!」
在場的所有將士立刻單膝下跪怒喊回應道:「赫!」
「速速退守,保護百姓,固守滇城,等待援兵,若有遲疑違抗者軍法處置!」
「赫!」一聲令下沒有人敢遲疑,即便是李聖江這樣的心腹也不敢在提相勸之言,只得帶兵速速離去,癱坐在地上的沐詩蓮被李聖江和但寒林二人強行攙扶而去,沐詩蓮帶著哭腔大喊:「楊守峰我等你!」
聽到此聲楊守峰竟然淚流滿面,但是他不能回頭,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他臉上的淚光,因為他是滇城的英雄,整個南疆的精神領袖!
待軍士們已經撤離一里之外楊守峰迴過頭來,看了看遠去的軍隊心中泛起安然之感。
他擦拭了臉上的淚花,之後他拔出寶劍「甘若」來回來去的欣賞自己的劍身劍鋒,還有那劍柄之上刻著的「甘若」二字,之後狠狠的將寶劍往草地里一紮,昂首挺胸的站在此處靜待敵軍到來,此等英雄天下間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