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醒了
江承懵了。
他大腦快速的轉動，試圖理清楚事情的邏輯。
他翻牆進來只是單純的想拍一張垃圾房的照片，然而命犯太歲差點被砸死，但是顯然東西沒砸到頭上，起來就看到一個彷彿跑錯了片場的古裝女子，然後她一言不發的就躺在了地上。
信息量有點大。
但感覺好像是這個女人剛剛救了自己？
他看到地上散落的鋼材有的斷開了，邊緣還有燒紅的痕迹。
剛剛那道劈開夜空的火焰？
女人那把帶著殘餘紅光的劍？
二十多年的生存經驗告訴他，面對著無法理解的事，八成不是好事，現在最理性的決策就是離開這個鬼地方，把照片給客戶看，然後約出房東和客戶，開開心心的開個單，晚上再讓周文文請自己吃個飯。
江承凝神看去，那女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著相當滲人。
「別緊張別緊張，我什麼都沒幹。」江承搓著手，眼神四下掃蕩，發現周遭都沒有人，他趕緊往另一個方向快步離開，「真被周文文那神棍說中了，真是撞了邪。」
一道光照了過來。
江承被晃到了眼睛，然後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男低音，「喂！幹嘛的！」
這聲音沉穩威嚴，手電筒光源的那頭，一個圓潤而矯健的身影正飛快的跑過來，江承有種做賊心虛的緊張，幾乎想要雙手抱頭蹲下大喊別開槍。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對方就跑到了跟前，這是一個穿西裝帶著安全帽的中年男人，濃眉大眼，連絡腮鬍都透著那麼一股浩然正氣。
他打量了一下江承，「你不是這兒的銷售？幹嘛的？」
江承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胖子，心想壞了。
果然，胖子測了側頭，電筒照了過去，犀利的發現了他身後不遠處躺著的女人。
「哎喲媽呀！」他往後猛地一跳，手指著女人問道：「什麼情況？！」
江承瞅了一眼胖子胸口的銘牌，上面寫著銷售總監魏偉。
這人應該就是這個樓盤的銷售總監。江承心想，現在在人家的職責範圍內出了問題，肯定沒法隨便糊弄過去，但如果完全照實說這事得麻煩死。
想了想，他臉上做出慌亂的神色，「魏總是吧？我也不知道這什麼情況。我是方海地產的經紀人，我來這只是想拍一張20號樓樓下垃圾房的照片給客戶讓他不要買這的房子跟我買另一套二手房但是我剛拍完照片我就看到那邊有個女的躺那兒了你知道這多嚇人嗎跟撞了邪似的我就想別惹事趕緊離開……」
「停！」魏偉皺著眉頭在消化這過快的語速，「我大概明白了。」
江承說：「那……」
「那什麼那！我先看看什麼情況！」魏偉拽著他就往前走。
江承只能跟著，解釋道：「真的，我根本不知道這是誰，我……」
魏偉說：「你先別廢話，真出了事你跑不了。」經過一地散落的建材時，他抬頭看了看繩索斷裂處，皺了皺眉頭，「怎麼搞的這……」
兩人走到女人身前，江承終於看清了女人的長相。
兩人不約而同發出一聲讚歎。
「誒呀。」
「這妹子挺漂亮的。」
眼前的女人癱倒在地上，她穿著一身鑲著金邊的純白紗袍，類似的款式江承只在古裝劇中看過，但上面沾染了不少灰塵，還有些破損，一頭如瀑黑髮隨意的攏在腦後，只看側臉就看得出其容顏絕美，膚白如雪，清冷脫俗。
在她的腰側，還懸著兩柄花紋古樸而繁複的劍。
魏偉和江承對視一眼。
江承想到一事，問道：「你這旁邊有監控器沒？」
魏偉搖搖頭：「裝是裝了，還沒接上呢，做做樣子的。」
魏偉蹲下去正要伸手，江承喊道：「你幹嘛呢？」
魏偉說：「我看看她有氣沒氣，是不是喝醉了，可能是個玩cosplay的。」
「等等，萬一到時候碰瓷呢？」江承提議：「你還是報個警吧，說明下情況，讓救護車也過來一趟。」
魏偉斜睨他一眼，「別把人都想的那麼壞，還報警，到時候別壓根沒什麼事，結果傳出去不定傳成什麼樣子，到這時候我這季度業績怎麼辦？」
江承感嘆：「到底是總監，有覺悟。」說著，他拿出手機，拍了個小視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呢？留個證據，到時候有什麼問題找這哥們去。
魏偉已經伸手把她翻了過來，看到正臉，魏偉咽了口唾沫，雙手往女人高聳的胸脯伸過去。
江承手機拍著冷眼看著：「哎哎，幹嘛呢？」
魏偉也不看他，「心肺復甦沒學過嗎，我幫她按兩下。」
江承走上前去，摸了一下女人的手腕，「人家心跳又沒停，你心肺復甦個鬼啊？」
魏偉看著女人的臉，視線慢慢移到兩瓣晶瑩薄唇上，喃喃道：「那我就犧牲一下，幫她做個人工呼吸吧。」
眼看他就要俯下身去，江承看不過去了，一把將他拍開，沒好氣道：「人家喘著呢！」
魏偉氣不過，站起身：「那你想怎麼樣？」
江承拿出手機撥號：「我打120.」
「別別別。」魏偉趕緊伸手攔住他，拿出皮夾子抽出幾張百元鈔和他的名片塞給江承，「我看這姑娘沒什麼事，身上沒傷，暈倒可能是低血糖啊失心瘋啊什麼的，管她呢，我也不追究你來幹嘛，你跟她有沒有關係……這樣！你就當個雷鋒，把這姑娘送去醫院，送到那你就離開，這些錢就當拜託你別搞事情，好吧，你也知道現在市場不是很好，我們這些房地產大公司一言不合就上新聞啊，影響挺大的，都是做房產的理解一下好不好？交個朋友吧，有事打我電話聯繫我。」
江承拿著錢，扭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評估了一下風險，點點頭：「行吧，那我就做一次好人？」
魏偉撫掌，「這就對了嘛。」
江承微笑：「那再加五百。」
魏偉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他錢包里沒錢了。
……
魏偉打開了小區後門，江承抱著女人從那出去，攔了一輛計程車。
江承輕手輕腳的把女人放了進去，然後自己坐在她旁邊，「去市北中心醫院。」
計程車師傅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喝多啦？」
「嗯。」江承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又瞥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和她的劍，壓下心中未解的疑惑和不安，檢查了一下支付寶收款后，趕緊把拍的照片發給了客戶。
客戶立刻回了一條信息，表示晚上就可以談。
他盤算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半躺著的古裝美女，覺得她實在是很漂亮。
精緻的瓜子臉、微微上挑的羽玉眉，鼻子嘴巴無一不美，只有眼睛還沒睜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江承自動為其腦補出了一雙狐媚妖嬈的桃花眼，邪念微動，摟住女人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鼻尖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猿意馬，打開窗戶，點燃了一支香煙。
女人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他撥了個電話。
「喂，老大，客戶晚上就可以談了。對，那套複式房，文文跟你說了是吧？我一會兒過來，你先約一下房東看看他們有沒有時間，對，讓他們帶上產證，晚上談好了就付定金，我們那個新pos機你會用不？好的，那就這樣。」
掛了電話，江承問道：「大概還有多久？」
「看這路況，還得有半小時吧。」計程車師傅又從後視鏡瞥了一眼：「喲，這姑娘穿的什麼呀，玩cosplay啊？」
江承滿嘴瞎扯：「就是開一個plart，一定要穿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扮演各種角色，玩high了喝的有點多，我帶她去醫院吊鹽水，醒醒酒。」
司機笑道：「現在小青年玩的東西就是多。誒，那你扮什麼呀，西裝革履的。」
江承沒好氣道：「我扮中介。」
這時手機上收到條微信，經理髮過來的，上下家都已經約好了，半小時後門店見。
他看了看錶，探頭問道：「師傅，商量一下，我把車費先付了，再給你一百塊錢辛苦費，你幫我把她送醫院行不行，我趕時間還有事。」
「那可不行。」計程車師傅連連搖頭：「這責任我可不敢擔。」
江承不屈不撓，「這樣，我多加一百，行不行，我是真的有急事。」
師傅有點上火了，轉過頭，教育道：「小夥子，做人要負責任，而且我告訴你，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錢來解決的！更別說就這麼一點……」
江承還想再說，忽然神色一變，他看到前面一輛車大轉彎轉過來，車速非常快，眼看著就要撞上了！
「師傅當心！」
計程車立刻急剎車！
就在這時。
靠在江承肩膀上的女人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對雙鳳眼，目光清冽如冰，不怒自威。
隨著急剎車，巨大的慣性讓江承額頭重重的撞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但是令人弔詭的是，這名女子似乎無視物理規律，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態，斜斜的依靠在座位上，彷彿背部黏在了座椅上一樣，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