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是一張14歲少女的臉龐，本應充滿活力、青春和純潔，可在那一刻，她看到是猙獰、扭曲和怨恨。葉婉儀咬著牙：「你媽害死我媽，你們這對母女一定不得好死，一定！賤人。」
葉青能感覺到自己的頭皮麻酥酥的，全世界靜止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表情如何。但是她有限認知也清楚一件事，如果她回以憤怒的反駁代表的就是承認。而她又不得不承認，當時自己心裡對母親和葉少卿同樣充滿懷疑。
接下來的日子葉青很不安，母親繼續留在葉宅，她住在學校幾乎不回家，然後就是葉少卿深情款款與母親一起來學校看她，並告訴她，他們打算結婚的時候，葉青的內心竟是那麼平靜。葉青不傻，就算未滿十八歲，母親不斷反胃的樣子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麼，按日子計算，是在那位亡妻還未過世的時候。
自那以後，她改了姓氏，換了名字，考入大學，開始了全新的人生。但是她知道，她與葉少卿始終有些彆扭，她不知道愛情、婚姻到底是什麼關係？是不是婚姻中並不需要愛情，只要利益相投的兩個人，也可以最終成為夫妻？親生父母之間的齟齬，葉少卿與亡妻的相敬如賓，似乎都是這樣。那麼張愛華和葉少卿呢？孤獨的人之間的慰藉？還是真情所至？葉青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日子只這樣淡淡的流逝。
再婚後的葉少卿出門的時間略減少些，以前一年中有大半年不在家，現在則是2、3個月不在家，大部分的時候都與張愛華相依相伴。他們又生了一個兒子，葉玄，小了葉青整整十八歲，現在是小學1年級。
葉青輕手輕腳關好樓下的燈，再躡手躡腳的上樓，她立在書房前，門縫透出的隱隱燈光。她輕輕敲門，葉少卿回應之後，葉青打開門。
葉少卿坐在書桌後面，他面前堆著很高的資料。初遇葉少卿時，可能是因為野外工作，很壯實，皮膚黝黑。這幾年悠閑了一些，比之前胖了，有點中年發福的樣子，不過，依舊很有氣質。
葉少卿摘下厚厚的眼鏡，抬頭沖葉青笑笑：「回來了。」
「嗯！」葉青改姓之後也改了對葉少卿的稱呼，只是很少叫。對這一點，張愛華曾經提過一次，葉青終以沉默對之，張愛華便不再提了，葉少卿則保持著一貫的態度，對葉青溫柔、和藹，很注意給葉青足夠的空間和尊重。葉少卿越是這樣，葉青覺得越彆扭，越加不願意稱呼他，平日兩人單獨說話的機會不多，到也少了很多的尷尬。
這幾日，葉青時常晚歸，每次回來都能看到葉少卿深夜伏案，之前她從未進來打招呼，今晚卻破了例，也許因為這些天的鬱結無去可訴吧。
「這麼晚您還沒睡？」
「嗯！最近在忙一本書的書稿。」
「那……，您……，也別熬太晚。」
「好！這麼晚回來，餓不餓？」葉少卿看著葉青溫柔的說道，「你媽晚上包的餛飩，剩了一點。」
「不用。」也許感覺自己回絕的太直接，葉青馬上補充道，「晚上吃的很飽，現在還沒消化。」
「嗯！那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好！您也休息吧！」葉青略略看了一眼葉少卿，轉身正要離開。
「青青！」葉少卿忽然輕聲喚道。
葉青應聲回頭。
「在外面吃東西別苦著自己，小館子的東西不幹凈，容易吃壞肚子。」
葉青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很快便聽到葉少卿離開書房回卧室的聲音。
葉青躺在床上，四周靜靜的，腦子裡盤旋著許多事情，許多情景，有江繁，有程文遙，有蘇紅珊，有白小飛……，還有那個跛腳的男孩。
男孩明天，不對，是今天，會來公司嗎？
蘇紅珊在計劃什麼？
唉！睡吧！睡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堰。
第二天，葉青起得很早，從時間看，只睡了四個小時。
跑了步，洗好澡，下樓的時候，母親張愛華，弟弟葉玄，繼父葉少卿已經坐在餐桌旁。
「姐姐，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你了。」葉玄看見葉青就笑嘻嘻的打招呼。
葉青順手摸著葉玄的頭：「怎麼？這幾天有乖乖寫作業嗎？」
「當然有。你別忘了，期中我要是考全優，你答應給我買一個機器人的。」
「知道了，先得好成績再說吧！」
張愛華聽著姐弟倆的對話，溫柔的說道：「小玄開學到現在都很認真，上課沒遲到，也沒忘記作業。」
張愛華看著葉青：「之前你說要出差幾天，是這個周末吧！」
「是的。」
葉少卿問道：「你一個人嗎？導師去不去？」
「她最近身體不太好，不想出門，我跟另兩位博士師兄一起去。」
聽到這話，張愛華略略關心的問道：「開幾天？」
「只有一天半，我周五晚上過去，周日下午就能回來。」
「我聽天氣預報，這幾天那裡一直下雨，周末的時候可能更大。」
葉青安慰：「媽，你放心吧，我坐高鐵過去，很安全。」
「是啊！」葉少卿在一旁安慰，「青青出了這麼多趟門，已經很有經驗了，你別操心了。」
張愛華輕聲回答：「我只是覺得不湊巧，一直說叫江繁來家裡吃個飯，你看，不是他出差，就是青青出差。」
葉青沒回應，只默默喝了幾口粥。
「青青，要不，這幾天晚上你們都不用加班的時候，叫江繁來家裡吃頓飯？」
葉青明白，母親只是想多拉近大家的關係，畢竟他們已經相處了三年。之前的兩年，葉青覺得時機不夠成熟，最近一年，到是在一起吃過幾次飯，次數不多。
可能是家裡略有些複雜的關係，葉青知道，江繁還有些不適應，來的時候總不自覺的有些冷場。母親將這些歸在大家不夠熟悉。
見過蘇紅珊之後，葉青已經知道，他們倆個人真的是在不同的世界。
似是讀懂了葉青的迴避，葉少卿將話題岔了過去，聊了聊家裡的一些瑣事。
葉青安靜的聽著晨間新聞。
「……此次大會代表著新時期的到來，……，出席大會的有，XXX，……，蔡國強X長，……。」
葉青隨便掃了一眼電視，畫面上的一個人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個人在鏡頭前一晃而過，但是她確定就是昨天晚上初次見面的人，朴德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