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紅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挑眉看著葉青：「你們在外面都是這樣嗎？說個話也要繁繁在一旁做備註。」

  葉青臉更紅了，低低的說：「對不起，伯母，我剛才沒說明白。『雲圖』的老闆是我導師的師弟，他叫雷一鳴，海歸教授，在業內很有名。」

  蘇紅珊似是想要壓住心火，深呼吸一下：「你父母做什麼的？」

  「我母親在家照顧我們，我還有一個弟弟，還做一些成品服裝。我父親……。」

  「葉青的父親是大學教授，做地質勘探工作。」江繁說道。

  葉青雙手緊握，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江繁，馬上又低下頭，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很燙，原因自然是江繁替她隱去胡三甲這位生父。

  「是的，我父親是S大的老師。」

  蘇紅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S大是一所三流大學，說是大學都有些抬舉了，蘇紅珊沒有一絲絲客套的願望，三人瞬間陷入尷尬的靜默，葉青被蘇紅珊強大的氣場壓得窒息感倍增。從蘇紅珊的氣質已能看出她高貴的出身，良好的教育，這恰恰是葉青想擁有還未擁有的，想學習還未掌握的。

  葉青感覺到手心裡的汗開始沾在水杯上了，水杯里已經沒有水，她想放開水杯，又怕汗水透出的掌紋印在玻璃上。還好，這時服務員上菜了。

  清炒筍絲、上湯娃娃菜、嫩炒小牛肉、松茸排骨湯。每一樣都很清淡。

  葉青是北方人，吃東西口味偏重，這些恰恰相反。不過，她現在的注意力本也沒放在這上。她略欠身，想幫蘇紅珊盛湯，還沒碰到碗，就被蘇紅珊阻止了。

  「有服務員呢，哪裡需要你？再說，隔著桌子，也不怕身上的髒東西掉到菜里？」

  葉青坐回原位，一時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江繁則盛了一碗湯放到她面前：「不用忙，外面冷，喝點湯先暖暖。」

  葉青心下一松，拿著小湯匙開始喝湯。

  蘇紅珊似是對葉青不再感興趣，開始跟江繁聊天，兩人說話聲音都不大，也很簡短，從他們的對話，葉青聽出蘇紅珊剛從X國回來，說了一些當地的風土人情，繼而蘇紅珊話鋒一轉。

  「你現在跟端木家的大小姐端木訊還有聯繫嗎？」蘇紅珊問道，「上個月我在X國見到她了。」

  「見過一次，她出國前。」江繁淡淡的回答。

  「她現在辦事成熟多了，畢竟家裡出了那樣的事情。」蘇紅珊淡淡的說道。

  「嗯。」

  「之前她爸爸還跟你爸爸說要撮合你倆呢。」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是啊！真是挺多年了，沒想到我們兩家都出了事情，這就是世事難料。」蘇紅珊續道，「阿訊越來越成熟穩重了，她這次是代表端木家談合作。」

  「……，」江繁側頭看著葉青，「這些如果不合品味，你再點個自己喜歡的。」

  葉青一直默默的聽著母子倆聊天，她完全搭不上話，忽然沒來由的對她和江繁的關係有了新的認識，她太過沉溺於江繁對她的鐘情，畢竟青梅竹馬的感情不是誰都有。但是，現在，江繁母親的出現，她知道一件事，兩個人能不能走得更遠，關係能不能更持久，除了一網情深，還有家人的支持，而她，好像沒得到。不知蘇紅珊口中的端木家大小姐是什麼樣的人。

  她轉頭看向江繁，輕搖搖頭：「沒關係，這些就可以。」

  「可你吃的那麼少？」

  還沒等葉青回答，蘇紅珊忽然說道：「葉小姐是北方人，上點麵食吧！」

  葉青不好回絕，只得輕輕一笑：「謝謝伯母。」事實上，在這種氛圍下，葉青哪裡還有胃口。

  「沒什麼，」蘇紅珊問道，「葉小姐跟繁繁怎麼認識的？」

  不待葉青回答，江繁立刻說道：「她是我學妹。」

  葉青聽到這話心裡一抖，那種不安感又來了。

  「畢業了嗎？」

  「我本科已經畢業，現在是碩士研究生，還有一年。」

  終於，這一晚上，第一次蘇紅珊的表情有所緩和。

  「既然是H大的碩士，你應該可以去更好的公司。」蘇紅珊挑眉看著葉青。

  葉青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說：「『雲圖』很好，能學到許多東西。」

  蘇紅珊臉色更冷了：「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自己的能力只能呆在這樣的小公司？」

  「媽！」江繁直盯盯的看著蘇紅珊。

  葉青從這一聲中聽到不是不悅，而是一種不安，一種江繁從未有過的情緒。

  這樣的對話，這樣的場合，本來葉青就措手不及，現在的感覺是更加的窒息，蘇紅珊的話忽然讓她無言以對。

  「我……！」還未等葉青回答，蘇紅珊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拿著手機起身，邁步向外走去。

  蘇紅珊一離開，葉青感覺鬆口氣。

  江繁伸手握住葉青的手：「還好嗎？」

  溫暖的觸感讓葉青輕鬆許多：「還好。」

  「我不知道我媽今天回來，她直接去事務所找我，我以為你看到信息了。」

  「是我粗心，沒看到。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江繁沒點頭也沒搖頭，只伸手撫了她額前的細發：「是我媽讓你為難了。出汗了，你去整理一下。」

  葉青早有此意，起身去了洗手間。她在洗手間呆了一會兒，等她往回走的時候，不經意看到蘇紅珊打電話的背影，她還真不是想偷聽，只是下意識的停在她身後。

  「朴秘書，您跟蔡X長好好說一下，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知道繁繁爸爸的事，當年的事情你們什麼都知道，這次……，讓我跟蔡X長見一面……，知道你為難……，好……，嗯……，當然……，一切拜託。」

  蘇紅珊掛了電話，略頓了頓，轉身就看到了葉青，一開始有些意外，接下來面色變為平和。

  葉青輕聲道：「對不起，伯母，我沒想過偷聽您說話。」

  蘇紅珊穩穩的邁了一步，站在葉青面前。面色比剛才在飯桌上柔和好多，但是威嚴與高貴更盛。只這兩步，葉青不自覺想到電視里看過的武則天。高貴之感深入骨髓，舉手投足都能讓所見之人受到震懾，美目傳情，只是傳的不是柔情，而是藐視天下之情。

  葉青不知道這樣的女子會欣賞什麼樣的男子？什麼樣的男子才配得上這樣的女子。恰如戲文中的佘太君，只有楊老將軍才能與之相伴，當然，不管這是否是杜撰的人物，總給世人一種神往。

  此時，葉青看到蘇紅姍，才覺得戲文里的人物並非全然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