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第26章極致的黑暗孕育光明
啟明之前，正是一夜當中夜色最為濃重的時刻。
在清虛界的古老詩歌《詠夜》中，有一句「唯有最極致的黑暗，才能孕育光明」，正好可以用來印證這一刻的景象。
在那無盡的蒼穹中，無比黑暗的夜色如墨般愈積愈多，而後……
在這極致的黑暗中，一道光孕育而出，刺破蒼穹！
那一抹亮光，像是一把刀，劃開黑暗的夜色。
於是……
天，亮了！
……
房間裡面的方然安詳的睡著，平穩的呼吸著。
他那細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配合上精緻的面容，這幅樣子，像極了童話裡面沉睡的王子，等待著公主的喚醒。
這時候，窗外的天空還是一片漆黑，唯有那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白。
牆上，米蘭色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著。
時間在緩緩的流逝著。
倏然……
「鈴鈴~」
方然床頭的不倒翁鬧鐘開始搖動起來。
紅黃色的不倒翁鬧鐘在短暫的響動之後，它那富有喜感的大頭便被方然一手蓋住。
聲音停止，一雙蘊含星辰的眼眸緩緩張開。
方然坐起身子，望著窗外那依舊濃重的夜色，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他的話語帶著一絲懷舊，說道：
「有多久沒有在這個時間醒來了？」
這時間太長，以致於他都快忘記了日出的模樣。
方然心中想道：
「進行完修鍊之後，就等著看看日出吧？」
方然又預感，今天的日出一定不同於以往的日出。
畢竟，這是他開始修行的第一天啊！
為了保持清醒，方然到洗手間先沖了一個臉，略作洗漱之後，再回到房間時，窗外已然亮了半個天空。
只是這種亮，並非是那種純白的光芒，而是若隱若現的陽光，隱現在了濃濃夜色中的感覺。
而此時天空中最為極致的光，也不過是天際那抹氤氳的淺白。
這個時間，正是修鍊的最好時機！
方然略作調整，將自己放在柔軟的床上，按照《引氣決》上的描述，放鬆著自己的身體。
感悟本元的第一步，是要進入類似於觀想一般的狀態。
《引氣決》上將這一步稱為「觀息」。
所謂觀息，便是觀察自己的呼吸。
通過觀察呼吸，可以讓身體進入一種平復的狀態，來更好的感受這天地自然。
「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鼻子上……」
「觀察空氣從鼻孔周圍，觸碰到左右鼻沿，進入左右鼻腔，再流出左右鼻腔……」
「不需要刻意的控制呼吸，更不必去觀想什麼存在。」
「只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觀察最真實的狀態，也就是這個三角形的區域，那就是我最自然的呼吸！」
方然一邊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呼吸上，一邊仔細想著《引氣決》中有關於「觀息」的描述。
當然在這中間，是有著他自己的理解。
慢慢的，等到方然進入這種狀態之後，再將思考觀息的注意力凝聚在觀息之上。
方然緩慢的呼吸著，用心感受自己的呼吸。
如此仔細的將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這是方然從未經歷的體驗。
未知的體驗總是帶來很大的新奇。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有些不適應這種觀息的方式。
加上「明本式」帶來的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難以進入《引氣決》上所說的那種「忘我」之境。
而且方然越是刻意將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之上，身體各個地方傳來的酥麻感就會越加強烈。
「嗯哼~」
方然躺在床上，皺起眉頭，這種強烈的酥麻感讓人感到異常難受。
不過方然又想起昨晚嘗試「明本式」的情形，知道這種酥麻感會很快散去。
所以方然咬咬牙，努力的摒棄這些不應該有的雜念，儘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呼吸之上。
慢慢的，方然終於感受到——
空中流動著的空氣，從鼻孔周圍，觸碰到左右鼻沿，進入左右鼻腔，再流出左右鼻腔……
這正是《引氣決》中講到「漸進」狀態。
這種觀察是如此仔細，以致於方然似乎能夠感受到有一根從鼻尖經過的細小血管在躍動著。
那是他的血液通過血脈時產生的感覺。
而這種細微到極致的感覺，是前世的方然前所未遇的。
呼吸……
順其自然的呼吸。
雖然是在氣溫差異不明顯的室內，方然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這種呼吸的溫度。
一冷一熱，宛如人生的兩極。
而在這冷熱交替之中，「明本式」帶來的那種酥麻感逐漸變成了一種暖意。
此刻的方然彷彿置身於溫泉之中，那一種溫暖的感覺讓他想要從此沉睡過去。
就像是回到初生的子宮中，感受到那種忘卻一切的祥和……
慢慢的，方然吐露著極為輕柔的呼吸。
此刻的方然好像已經與這天地自然融為一體。
他感覺自己就是一棵樹，一棵草。
沒有任何感覺，
周圍都是寂靜的，
一切都是那麼平和、安詳……
就在這無比的安詳之中，他已經逐漸的忘卻了自己的存在。
這時的他，就好像是天地之間的一隻無憂無慮的精靈。
所有的意念都已經消失。
但是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
「明本式」帶來的那種暖意逐漸消失，重新恢復成最初的酥麻感。
「我是誰？」
觀息中的方然的眉頭不自然的輕微皺起。
在剛才的忘我，到現在重新恢復現實，這兩種極端的差異帶來的落差讓他感覺到自己這副身體與心靈的無比陌生。
「好難受……」
這是一種強烈的不適感，彷彿他的靈魂進入的是一個陌生的軀殼。
但是與此同時……
「是什麼……」
「在我的身體中流動著？」
就在逐漸恢復理智的同時，方然明確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但是這種存在與先前的那種感覺不同，似乎在他的身體之中多了一種陌生但卻熟悉的事物。
方然輕輕地想道：
「這就是我？」
「這就是我身體中的元氣？」
驀然，躺在床上的方然睜開眼睛，感受著天地之間的異樣，嘴角顯露出一抹微笑。
「感悟本元！」
「成功了！」
方然從床上坐起，轉過頭望向窗外的景色。
此刻，先前的黑暗已經完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半片天空的火燒似的朝霞。
而一輪紅日，也正在這一刻從那波折的地平線升起。
方然望著這無比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一時之間竟有些呆愣。
也正是在這一刻，方然獲得了——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