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生回到青丘后,便向狐帝懿靈闡明自己已娶東華帝君的小女兒為妻,希望他能為自己向帝君親自提親下聘。
懿靈一聽到就嚇得狐狸洞里的狐火也猛地搖動了一下。
東華帝君的小女兒!
可,轉而鎮定。心道:帝君所言非虛。
墨雲生也解釋一番,他一直在尋覓的「他」便是這位小殿下。懿靈知道他乃是真心要娶妻並非隨便為之,便應承了。
其實,他一直對自己這個義子放心不下,怕他仍然存有童年時的陰影。此時,他能尋得所求,真心替他高興。
二話不說就準備一大堆聘禮,跟他一起來了九十九天。
他們兩人此時就在大殿里等著。
東華跟須蓼入內,各行了禮,便彼此坐下。
東華自入內后,眼光就不斷繞著墨雲生而轉,表情很是嚴肅。
當年被困的少年如今變成一名玉樹臨風,儀錶非凡的男子,眉宇間也頗有英氣。
及格。
東華收回打量的目光,便見懿靈與墨雲生再次站起。
懿靈說道:「東華,我在此替我小兒墨雲生向你家閨女宓兒提親。希望你能應允他們兩人的親事。」
一邊說著,身旁躬身的墨雲生笑容可掬低著頭。
「就之前你來我狐狸洞時提及,他們兩人的姻緣早在二百年前就定下,而且據云生之言,他們兩人也在前日分離時已互定盟誓。我便冒昧地把聘禮也帶來,以期快快備好這門親事。」
懿靈越說越是難掩喜悅之情,話語中帶著好幾分興奮。
倒是東華顯得無比冷靜,說道:「這事我暫不能應承。」
在我還未弄清楚整件事……
他正要開口,宓兒就闖了進來,一見到墨雲生就眉開眼笑,往他跑去,差點就抱住他,反而是墨雲生歡喜的眼神示意她規矩點,讓她跟自己並肩而站。
她立馬很乖巧地向眾人拜禮,然後又牽住墨雲生的手,踮腳湊近他的臉,小聲說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蹙著眉的東華即刻咳嗽一聲。他們就不敢說悄悄話,只是手握得緊緊的。
吃瓜群眾須蓼心裡「哇」了一聲,帝君一家還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喜歡人的方式都是這般大大咧咧,不遮不掩。
懿靈看到這小兩口如此親近,不由得笑意更甚,對著東華問道:「不知道你為何不能應承呢?」
「有事正好要跟你問明。」
東華手指往墨雲生的方向一挑,後者即刻化為狐態——大黑狐。
嚇得宓兒叫了一聲,然後瞧著自己木然的父君,問道:「你想對雲生做什麼?」
東華溫柔看了看她不做回答,目光轉而查看黑狐脖子上的那圈白毛。
果然一樣……
宓兒抱著墨雲生的頭,他似乎沒有痛苦,只是變不回人型,有點困擾的樣子,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須蓼詫異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而懿靈卻十分鎮定。
「是關於他們結下的緣分嗎?」他淡定問道。
「嗯。我方才問過東荒神女。」他瞧了瞧須蓼,後者不明其意,「她當年曾誤用了狐媚之術,將我妻子的一根青絲與一撮白色狐毛纏繞一起,並在沒有完全解除法力的情況下,把它們一同燒盡。」
懿靈聽著東華說的話,不禁沉吟,但還是耐心聽他繼續說下去。
「以我所見,那撮狐毛便是取自墨雲生。若是如此,他便與我妻子種下了緣分。」
宓兒跟墨雲生默默聽著,心裡頓生疑惑,若按照他所說的話,他們之間又怎會陰差陽錯,相通夢境?
懿靈負手在後,解釋道:「我們狐族的狐力法術重於一個『緣』字,而狐媚之術實為改動姻緣的一種法術。依你所言,雲生跟帝后本該因此結下一段姻緣。但是,結果反倒成就了他跟宓兒。」
眾人無比詫異,原來此緣並非普通的緣分。但為何有此結果,他們又感到不解,都凝神靜氣等待他進一步的解釋。
懿靈瞧了瞧東華,對他笑道:「我想之所以有此結果,大概是因為你跟帝后的緣。」
我跟菁兒的緣?
「我相信,在大千世界里與帝後有最深的緣分的人便是你,這份緣分深厚得甚至超越與其他人的緣分。而且這緣是姻緣,霸道地阻止任何與帝後有可能發展成眷侶的緣分。」
說到此處,懿靈停頓下來,得意看著東華,有點取笑他的意思。被取笑的人不在意,但有所意會,微微一笑。
但見在場的其他人都一臉懵懂,懿靈加以解釋道:「是以,僅憑法力促使的姻緣無法應驗到帝后的身上。」
「那麼這份姻緣又為何應驗到宓兒身上?」須蓼問道。
「這一點……」懿靈也不甚明白。
東華臉色一沉,緩慢道:「她把自己的魂魄分給了宓兒。」
他終是要承讓這個事實。
「原來如此。」懿靈臉上一喜,「正因為無法應驗於帝后本身,只好轉至擁有她魂魄的宓兒身上。」
宓兒抱住墨雲生的手加緊,兀自感嘆原來這份情緣來自於母后。墨雲生湊她的臉蹭蹭,表示慶幸有這份緣分。
東華手指又再一挑,墨雲生恢復成人型,與宓兒得以相擁起來。
可是,東華手指又一動,他們倆即刻被分開,驚異地瞧著這位嚴厲的家長,以為他不喜他們的親昵行為。
不料,他說道:「事還沒弄清。」雙眼炯炯地盯著墨雲生,「你當年到底如何識得宓兒?」
墨雲生便把自己在夢境里如何遇到還是嬰兒的宓兒,以及往後自己在夢境里與宓兒相會的事告知於他。
東華手指覆在下唇上思忖,夢中的菁兒所說的都是真的。
向懿靈問道:「那為何宓兒會不記得這些夢境?」
「可是,昨晚我又夢回來了。」宓兒打個岔道。
大家驚奇地看向她。
墨雲生率先高興問道:「真的嗎?你把我想起來了?」握緊她的手。
「我剛才就是想跟你說這事……」她靦腆地笑笑,「只是一點點。」
懿靈想到一個解釋,但又看了看東華的神色,掂量著是否該說出口。
東華察覺他的遲疑,道:「但說無妨。」
懿靈抬眼看向他,說道:「雲生是在五十年前無法再與宓兒相連夢境,證明法力已經耗盡,不再續緣。而本身應驗的對象並非宓兒,有可能這段姻緣的記憶就封存到帝后遺留在宓兒體內的魂魄里。」
「如今,她能恢復記憶乃是魂魄解封。此乃,」他頓了頓,「魂魄離體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