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色不太好,有些雨雲在凝聚,似乎深夜之時便會下雨洗凈大地。
燈光昏暗,床褥微暖。
雅婷偎依在小司的肩頭。
但不過一會兒,她就抬頭驚訝的目光看著他,道:「帝君提前回來了?」
「是的。他跟東荒大帝下完聘禮,就趕回來了。」
雅婷死攥著他的手臂,道:「下什麼聘?他要娶東荒神女嗎?」
「別緊張,是帝君養的玄凰要娶東荒大帝的靈鳳。」
她的手倏爾放鬆,道:「幸好不是,要不然,我會毫不猶豫地宰了他。」
小司按住她的手,道:「其實,帝君的心意你就別再懷疑。他記憶都恢復了,不會再出亂子,反而是菁菁,她不是一直逃避著嗎?」
「那倒是。啊,我都忘了。我提議她給帝君個驚喜,叫她直接去霄太宮找他。我得趕緊……」
小司已經摟住她,吻住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可以說話:「阿司……怎麼了?」
「別管他們了……」小司臉紅紅地說。
雅婷意外地看著他。
「我們是新婚夫妻,你就不要專註別人家的事……」
小司偏頭看向另一邊。
雅婷咧嘴笑了起來,一手輕輕地捏他的耳朵,道:「我閨蜜的醋都吃,我的好阿司。」
「不是,只是他們兜兜轉轉還不是找回彼此,我們不該太操心。」
雅婷抱住他的頭。
「嗯,也許他們真不需要我們的操心。」
突然,房外傳來叫聲:「大司命在嗎?」
小司應聲出去,半響回來,神色有點不安和匆忙。
「我要趕回虛清三界,好像有事發生了。」
轉頭對外面的人說:「少司命,你先別驚動帝君,我去看看再說。」
「要馬上走?」雅婷在床上鄒了鄒眉問道。
「嗯,等我回來。」
「要小心哦。」
彼此一吻,小司的身影消失在門邊。
雅婷心裡輕嘆:誰叫自己喜歡了一塊兢兢業業的大木頭?
天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陰霾的黑色籠罩大地。
菁菁在東華心中的黑洞,完全感受不到外頭雨天的陰鬱,反而這漆黑的空間給她空空的虛無。
一種孤寂。
「黑洞是什麼?」
「無情無愛的地方。」
哈財的臉在菁菁身上發出的亮光照映下有點凄清鬼魅。
菁菁不禁雙手抱住自己,並非空間寒冷,而是她內在感覺到似寒冰一樣的孤獨與寂寞。
「無情無愛?」
「是的,這裡沒有感受到愛。儘管方才有您的愛意灌注,但似乎還不夠填滿這裡。」
東華確實說過不夠……
她眼前不知為何浮現一個畫面:他煢煢孑立於一碧波之上,放眼望去都是縹緲的空虛,無人陪伴,看著日轉星移,四季交替。
「我……要怎麼做才能填滿這裡?」
我討厭這種孤寂,他不該受此寂寥。
「小的不知道。這裡缺的是愛。」
菁菁嘆氣,環顧這黑乎乎的寂寞黑洞。
「為什麼你就是感受不到?我真的很愛你……」
她憶起東華所說的不安,他想要自己給予他更多關注,不就是想要更多的愛嗎?
我該怎麼把我的愛表達出來,讓他知道,讓他安心呢?
「我愛你,你怎麼就聽不到!」她把心底話大喊了出來,「我不躲啦,我也不離開啦,難道你還感覺不到嗎!」
「我一直逃離,不就是因為我在乎你,在乎到可以放棄自己留在你身邊的慾望嗎!」
「你現在還嫌我不愛你,臭老頭!」
「我愛你愛你愛你啦!」
一輪發泄,她覺得心裡的鬱結有所解開。自己確實在迴避確立彼此的關係,但那都是基於自己對他過分重視。
說到底,愛得至深。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縈繞,把一旁的哈財嚇懵了。
一個光點倏爾蹦出地面。
嗯?
接著,無數的光點逐個在黑暗中蹦出。相連的光點逐漸變成光芒四射的光面。
整個空間都被點亮了!
「帝後果然厲害,黑洞被您的光芒填補了。」
就這麼容易?
以她為中心,黑暗生出燦爛的亮光。她的口微微張開,獃獃地看著。
「但是,為什麼帝后您站著的地方怪怪的?」
被哈財這麼一說,她兀自低頭一看,自己站著的一米範圍內是——
黑色的!
這是什麼狀況?
還沒等她眨幾下眼睛,這黑色實地突然變軟,成為液體,宛如黑色的水潭。
頃刻間,她已沉沒進去,耳邊只聽到哈財說了句:
「哎呀,帝后掉進水裡了。」
你也跟哈旺一樣腦內缺了塊嗎?
沉沒在黑水裡的菁菁沒有感到窒息,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一股強大的吸力在腳底傳來,她整個人被吸進去,失去了知覺。
嚴冬的寒意讓她驚醒,發現自己趴在一結了冰的湖面上。她慢慢起身,四周都是冰天雪地的景色。
定神一看,她心裡咯噔一跳。
東華黑髮披散,身著暗紫色的長袍,一手托頤,坐在一寒冰製成的座上,正對著她假寐。
她心暗道:還是被他發現了!
她支支吾吾地說道:「你……別生氣。我只是……進來參觀一下……」
見他沒反應,故意軟糯道:「不就是你說不安,我才進來給你抱抱嘛。」
他睜開眼睛,抬眸看向她。對上他的眼睛,她頓時心生怯意,腳微微向後挪動。
那是充滿殺戮的紫眸。
瞬間,紫眸就在她的眼前,他對著她站著,滿是讓人生畏的氣息。
他,就是噬魔!
菁菁頭一動不動,眼睛盯著他木然的臉,腳卻在幾不可見地後退著。
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熱度,只有盯著獵物的殺意。當她不斷退後,他就不斷進逼。
彼此根本沒有拉開距離。
菁菁冷汗浹背,周圍的寒氣加身,慌亂不已。
自己就是要找他,現在就在自己面前,但是,他的氣場已經震懾住自己。
瀞宓不是說過一劍就可以,只要一劍……
她正準備喚出紫青,東華的噬魔動了!
他迅速伸出雙手,往她脖子上去,一把掐住,她整個身子被用力抬高,兩腳漸漸離開冰面。
脖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壓迫,她雙手用力掰動他的手,但卻如磐石般不動,自己聽見自己嘴裡傳出一個個痛苦的啞音。
他滿是殺戮的眼光宛如從她眼中穿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