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把他當兒戲的菁菁，東華蹙緊眉頭。
「笑什麼？」
菁菁手指微微點了點他緊緊的眉心，道：「笑你可愛。」
東華並未因為這個舉動而釋懷，反而更加介意。
她把我當小孩。
菁菁再看看他垮下來的大人衣服，又不自禁地笑了笑。
東華的眉頭還是鄒著，眼瞥到菁菁白皙的上身，幾不可見邪邪一笑。
「我餓了。」
什麼？
他湊近她，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胸口上。菁菁下意識一手遮住，另一手把剛才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拿起。
她心裡想著，難道除了身體，連心智都會變回小孩嗎？
眼睛滿是狐疑，瞥了瞥他。
「我要。」他表情木然，並未感覺到他有任何古怪企圖。
披了件上衣的菁菁有點羞愧地說：「你要我也……沒有啊。」
轉頭又想：我怎麼那麼順著他了？不對，別上當。
「你耍我是不是，又不是襁褓嬰兒，吃什麼奶。」
東華立馬興緻缺缺，轉了個身，背對菁菁坐在床沿。
在菁菁眼裡，就是個生悶氣的三歲小孩，不由得又再笑了笑。
真不止身體是小孩……
她穿好衣服，翻弄自己的行囊。他一直沒轉身望她。
過了會兒，他被抱起來，放下床。
「來，你先把大人衣服換了吧。」她拿出一件自己的短襦，「大小應該還湊合，明天一早我叫小二幫忙找套小孩衣服。」
說著，她就幫他脫去大大件的成人衣裝，可脫了一半，不敢往下脫。
畢竟，外貌是小孩，但內里是個活了幾千萬年的男人。
她臉色有點羞，眼神遊離起來，道：「下面……你自己換。」
東華眯了眯眼，勾唇一笑，自覺把衣服換好。
菁菁難得見他那麼聽話，不自覺地摸了摸他的頭。
他瞪了她一眼。
他真討厭別人把他當小孩。
但，脾氣明明像小孩，情緒也更容易看出來。
不如真當小孩吧。
看著他正太的小臉，她母性大發，在他臉頰吻了吻，把他抱了起來，放到床裡面。
東華很不爽，道：「我不是小孩子。不用睡裡面。」
「我知道。但這樣安全點。」
她吹熄蠟燭，摟著小東華睡。
就滿足一下他吧，也怪可憐的，本來還想吃掉她……
想著把任何事都留待明天解決，她就呼呼大睡起來。
枕著菁菁胸口的東華看著她那一臉無事的睡臉，心道：我變回來，你就逃不掉了。
「東華……」菁菁夢囈。
他的小手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
算了，暫且先這樣。
次日，菁菁就帶著小東華上路。
店小二看到出現了小孩，覺得十分離奇。一夜沒了丈夫，但多了個娃。
他會不會以為我做了什麼……
但菁菁一笑置之，不做解釋。
她已經想好，帶著個孩子假裝商人未免太奇怪，只能把人物設定改成一個寡婦來尋親。夜訪什麼的，就乾脆把小東華安置好，自己一個去。
一路上的東華倒老實得很，靜靜地坐在馬背上。
是他本來就如此安靜，還是因為變成小孩的事而難過呢？
菁菁多想后，又道自己瞎操心，他很快就會恢復成大人。
入城后，她發現要城的氛圍沒有絲毫受到戰爭前夕的影響。車水馬龍，百業興旺。
她早把馬匹賣了，牽著東華走，一個寡婦一個小孩，騎馬太惹眼。
打聽到穗元的府第在何處，他們去觀察了一下整個住宅的格局，研究了一下夜晚怎麼潛入才適合。
府第本身並沒有什麼守衛，但府第四周的路上，可以看到有不少偽裝的叛兵在監視。
這，有點困難。
菁菁考慮到自己就是個細作菜鳥，不能輕舉妄動。即使回到客棧，她腦里還在演練著如何潛入穗元神君府第。東華只在一旁看著，並不多加意見。
入夜，菁菁換上了夜行衣，準備去試水。
「你留在這裡等我哦。」她很自然地摸了摸東華的頭。
他瞪著她道：「再過三個時辰，我就可以恢復。等我恢復再去。」
「不，要。」她回瞪他，「這本來就是我的任務，你湊什麼熱鬧……」
突然，菁菁噤聲，對東華悄悄一「噓」。她感覺到有人走近他們的客房，而且是在偷聽。
東華舉出四根手指，表明外頭有四個人。
菁菁挺驚訝的，他明明仙力全無，還能敏銳感知到對方多少人，真有點神。
他們彼此做手勢暗號。東華表示對方意不在試探，恐已識破他們身份，且對方修為不低，一人難敵四人，叫她從客房內的窗戶逃走。
菁菁立馬行動，把東華抱上窗柩，自己也準備跨上去時，外頭四人已察覺房內有異，手持大刀一同衝進來。
「天兵的細作，束手就擒吧！」
她頓時擋在東華前面，顯出紫青劍，開始與他們對戰。
從他們的身手，東華看出他們都是魔族之人，想必就是叛兵。他一邊觀戰一邊尋思，明明一路上他都注意著身邊的情況，隱仙繩也隱去他們的仙氣，並未暴露身份，怎就被他們找上門來？
鬥了半響，寡不敵眾，即使菁菁的劍術可謂有道，但四人耍的都是狠招，若他們不是想留活口，菁菁可能沒法跟他們僵持到現在。
這時，東華開始在後面給予菁菁提示，這一個什麼招，那一個什麼招，菁菁逐一地擋住了四人的攻勢。
叛兵四人怒氣衝冠，一個小小孩兒便把他們的招式拆解得體無完膚，真是一張老臉往哪兒擱。彼此使眼色，三個在前猛然攻擊菁菁，掩護其後一人，突然冒出，轉至菁菁的左側，一把大刀就往東華劈去。
菁菁眼快手慢，沒法回劍護住東華，只好身子移動，左肩被狠狠地砍了一刀。
「菁兒！」
菁菁頓時踉蹌退後，東華扶著她的一邊，但根本不夠力，她側身靠著窗戶。
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無力。
菁菁就在這瞬間，靈機一閃，上百支指箭向四個叛兵飛出。趁著這個空檔，她背上東華從窗口竄飛出去，踏著仙氣飛奔逃跑。
東華在菁菁的背上，看著她額頭上滴落的層層汗珠、肩頭衣衫上流淌的鮮血，拳頭不禁攥緊。
可恨此刻的自己是天下第一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