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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殺

  學院里熱鬧湊得如火如荼,地班的同學們也在烈日底下蒸得如火如荼。


  要觸發靈根,首先就要從體能鍛煉開始。地班一開始的課程除了理論課,就是體能課。


  在鐵血教官的鞭策下,要完成鐵人三項耐力賽:先在平地跑一千米,再來攀岩上山,最後到河裡游一千米。


  好像大志這種弱體質,到了攀岩項目已經累得倒地不起。教官也已經對他不抱任何希望,轉頭去積極督促其他有潛力的學生。


  雅婷就是有潛力的學生之一。雖然她在凡世是個富家千金,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從小愛動的她有個強壯的身體。為人不矯揉造作,是以才能與菁菁情趣相投。


  她現在已經堅持到最後一項,還差八百米就游回岸邊。比她能幹的都上岸了,比她差勁的也都留在岸上了。


  整條河裡,就剩她一人。


  突然,其身後水裡出現一大漩渦,吸卷四周。剛好監看著的教官去解手,岸上同學大驚,也不知漩渦從何而來,且誰也無能為力,只能大聲叫她快游。


  這是緊急情況。


  雅婷不由分說,用盡吃奶的力往岸邊游,可哪裡夠它吸力強,片刻間被捲入漩渦之中。


  岸上倏爾傳來驚呼,他們看到一名男子如一支光箭飛入漩渦中。少頃,他手上抱著那名被卷的同學再次飛出,並在岸邊降落。


  那名男子就是大司命。


  他好不容易趁帝君去上課的空檔,過來找趙姑娘。目的是為了還東西。


  四天前的晚上,他奉大老闆之命要阻止雅婷回宿舍。本來狂風暴雨很好地起到阻止作用,但隨後雨勢趨緩,沒有更多借口來拖延她的歸家心切。


  以雅婷的性格,她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獲得穆少陽情報的機會。但,自司劍星說了他主子有心上人後,無論她怎麼單刀直入或是旁敲側擊,他的嘴宛如黏了萬能膠,就是掰不出更多信息。


  她不由得讚歎他作為助理的專業操守。


  大司命正惱著怎麼辦,看到隔壁桌上了瓶紅酒。他一個靈光,借上廁所為由,找到餐廳經理,選了支入口香醇但後勁十足的甜酒。


  酒一上桌,他就不停地巧言灌酒。雅婷酒量原不差,但這酒就是後勁強。


  不一會兒,她腦子有點旋。


  對著小臉泛紅、迷迷糊糊的她,司劍星定神地看了許久。


  「你……說,穆少陽……喜歡的到底……是誰?」


  他不禁蹙眉。


  到了店裡打烊,風雨俱停的時候,雅婷已經醉死,被司劍星背著,在回他公寓的路上。


  他考慮過是否送她回家,但帝君之命不可違,所以先帶她到自己家睡一晚應該是比較好的方案。


  心正不怕影邪,我只要守禮就好。


  他緩緩地放她下床,幫她脫鞋,然後,還用濕毛巾幫她擦擦臉。看著那睡臉就呆在床邊,一守守到天亮。


  雅婷起來后,是有那麼一刻尷尬,但很快意識到自己醉酒,別人暫時照顧自己,連忙謝謝,回宿舍。一點都不覺得昨晚男女共處一室有何不妥。


  因為她一向活得很坦蕩無畏。


  可是,司劍星就有點尷尬了。


  因為他有越界之舉。


  過了幾日,他才決定來面對她,要跟她說實話,卻見到她遇險,身比腦子的反應來得快,立馬去救人了。


  救上岸,眼看非人工呼吸不可,他就心虛了。


  那晚他擦著她的臉,不知為何想起她問帝君的種種,心裡的不快漸漸浮現。最終,擦拭的手停了,嘴唇不自覺往她臉頰吻了吻。之後,他就在床邊自責了一晚。


  現在,人工呼吸很有壓力。


  岸上圍觀的同學們的目光都似在吶喊助威: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


  他輕聲道:「得罪了。」


  便吻下去,不,做人工呼吸。


  內堂裡面,銀髮披落在紫色的衣袍上,冰冷而眉頭小蹙的俊秀臉龐,正屏氣凝神地望著面對面的另一美男子,左手抵著後者背靠的白牆,完美地構造出讓人遐想連篇的曖昧壁咚。


  菁菁趴在地上看到這一幕,視線一時之間無法轉移。


  這又是什麼頻道亂入?

  可,再仔細打量那兩人。這壁咚充滿了暴力。


  東華左手壁咚,右手卻是捏著范軒的脖子。明顯被她瞧見之前,已經深陷范軒的皮肉,他的臉業已漲紅。再這樣下去,他定會被東華捏死。


  菁菁毫不猶豫爬起身,大聲苛道:「住手!」


  衝過去就猛地抓住東華的手,用力掰開他緊緊捏人的手指。他見她這般緊張,頓時意興闌珊,甩手退後。


  只見范軒不停喘氣咳嗽,手覆著自己的喉嚨。


  菁菁立馬扶著他,狠狠地盯著東華:「你做什麼!想殺人嗎?」


  「我殺他,你就這麼激動嗎?」冰冷的臉說著冷血的話。


  菁菁不懂生死在這裡都是很看淡的東西,在凡世活著的她,無比清楚生命的寶貴。一條人命竟被如此看輕。殺人都好像很有理似的,實在讓人看不慣。


  她一下子就氣了:「當然激動,這是人命!我知道你很厲害,但這不是你可以肆意妄為的籌碼。演示里他已經輸了,你還不滿足?本來我還想說那晚打了你,是該向你道歉的,現在可以省了,因為那個耳光,你值得擁有!」


  話畢,她就攙扶起范軒,不屑再看東華一眼,從內堂出去,穿過重重圍觀群眾。


  吃瓜們都未有親眼看到什麼,只聽到菁菁忽然言辭激動,無從得知到底發生何事。看到她攙扶著氣喘的范輔導員出來,不由得浮想聯翩。


  許是新講師與范輔導員起了口角,進而捏架,范輔導員自然不敵,小徒弟進去厲聲阻止了兩人,救下了范輔導員。


  可,小徒弟應該偏幫師父才對?怎麼會救范輔導員?他們不約而同存疑。


  菁菁找了個沒什麼人的水池邊坐下,等范軒緩氣。她的心情漸漸平復,理智開始恢復,尋思當時的情況。


  他們兩人應該並無糾葛。即使是因為剛才演示比劍,勝負已分,也不至於再次動手。東華佔上風,她並不出奇,但這般置人於死地,是她第一次看到。


  自己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不過,她沉下心來想,他不會無緣無故地這樣,背後定有一個原因。


  她不禁瞥了坐在身邊的范軒一眼。


  難道……他做了什麼?

  未等菁菁開口,范軒便道:「抱歉,我冒犯了你師父。」


  他眼神里忽現一股柔情:「我實在不忍,他這無情無義之人傷害你。當初,棄你不顧。前幾天晚上,又出現在你面前,讓你傷心痛哭。」


  原來那天,他有看到東華。


  沒有預兆,他大手把菁菁摟入懷裡,後者一驚。


  「我跟他說,以後,你就由我照顧。」溫厚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你願意,跟我在一齊嗎?」


  這是告白。


  菁菁心裡咯噔,如何回答是好。


  此時,日正高晴,柔風吹過水麵,拂動池邊柳絮,和煦溫婉。


  水池上映出伏在菁菁肩頭的范軒。


  一臉深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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