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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真心

  房間的氣氛霎時間冷了,王晨和陳媚兒都僵在那裡,不解地望著菁菁。


  「我開玩笑的。陳主管,我想到了一個活動的點子,需要王先生的協助。」


  接著,她講出自己的想法:周年慶活動的做客專訪可以換成現場諮詢。諮詢的內容就是關於情感方面的心理問題,安排心理專家現場接受提問作答。她很興奮能夠逮到一個做心理諮詢的人。真希望王晨賣身給瑪佳麗。


  陳媚兒對工作保持不偏不倚的態度,即使不太想王晨過多干涉自己的世界,但是如果是工作需要,她就會讓步。她仔細地列出這個活動構思的優缺點,從預算、主題以及受眾的方面考慮,心理諮詢是可行的。不過,她卻指出菁菁點子上的不當——要現場觀眾提出自己情感上的問題,不太可能。情感從來都是最隱私最敏感的問題,豈會有人願意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現場活動只能做成分享會,而非問答會。可若不能落實到女人們真實的心理問題上,又何以談女人心?

  「不如把問的環節給隱匿起來。好像我想跟我閨蜜談煩惱的時候,會用微信的方式。何不讓我們的顧客也通過微信來提出她們的疑問,這樣可以避免露面於大眾,保障她們的隱私。」菁菁想起了跟雅婷的互動,大多是在微信上,這次活動值得效仿這個形式。


  陳主管連連點頭。王晨在一旁聽著也說好。


  接下來,就要靠王晨了。「王先生,你的心理診所願意與我們合作嗎?」菁菁看了他名片,他自己開診所,剛才就查了查,他的診所在國內很有名,絕對可靠。她期待他馬上答應,可他卻故作高深似的想了會兒,瞧了眼媚兒,道:「我跟你們總監是好朋友,當然很樂意幫忙。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說著,他得意的笑容難以掩藏地展露出來。


  穆少陽靜靜地看著菁菁遞交的活動草案,整個辦公室只有翻頁的聲音。菁菁在他面前摒住呼吸,等待審核結果。


  本來陳主管要一同前來的,可她說這畢竟是菁菁的任務,她只是協助,就不過來做報告。臨走出房門時,菁菁聽到陳主管冷冷地對王晨說:「你是故意提出這個條件的?如果不是我害你受傷,我是不會答應照顧你的,你現在還得寸進尺。你們這些公子哥兒,我還見得少嗎?請你一定要分清楚,我們現在只是工作上有合作關係,私下的交情也只是到你完全康復為止。」王晨好像沒有怎麼回答,只是傻笑。菁菁有點意外,以陳主管的性格,知道是工作上需要的人,她怎麼那麼斬釘截鐵地要劃清關係?


  「你過來看一下,這裡的分析是可以的,但卻有忽略之處。」穆少陽抬了抬眼,說道。


  菁菁拉回自己的思緒,走向前,彎腰低頭看向穆少陽指著的地方。草案就放在桌上,穆少陽伏在桌上低頭看著草案。她一俯身低頭,長發零星地下垂幾條,穆少陽不由得抬起頭。這個時候,他們的距離足以讓他們鼻子相擦。菁菁眼睛一抬就對上了他的雙眼。下午的微醺日光透入,點綴在靜止的兩人身旁,空氣像似凝結一般,只有偶入微風吹拂窗帘的飄動。


  還有菁菁的心在跳動。她兀自想起雅婷剛才的忠告——別陷進去。理性忽而一衝上腦,她連忙退後了數步。心裡十分矛盾,如果他不是「三不」,她大概就會主動點試試。可現在還是別讓自己肆意妄為的好。而「三不」的他表情依然平常,也不說話,眼裡倒生出幾分疑惑。


  他斜眼看了看菁菁的身後方向,說:「你有事嗎?」


  菁菁轉身望過去,在房裡的陰暗處顯出一個鬼影。


  那是小雙。


  小雙雖縮在一處,但眼睛卻十分堅定,道:「東華帝君,你曾對我出手相救。也許你已經忘了,但是對於我來說,是一份恩情。我希望可以向你報恩,請你接受我的真心。」說完,堅定的眼神望向了菁菁。被望的人覺得這是下戰帖的架勢,無疑她是在表白,心裡嚇了一跳,但表面上很鎮定地回望她。


  那個需要接受真心的人瞥了眼菁菁,瞥得實在快准狠,兩個姑娘都未發覺。然後,淡然地說:「你若真心以待,我定然高興。」


  小雙聽了微微一笑,菁菁聽了心裡咯噔一跳。表白算是被接受了,他允許她追他。這是菁菁二十幾年對異性的經驗所總結出的理解。無論男女,遇上不愛的都會斷然拒絕,除非他們本身就是來者不拒之人。既然他允許她追他,也就是他對她有意了?菁菁出神了好一會兒,臉色盡量保持冷靜自然。最後,擠出一句話:「你們繼續聊,我先出去。」大踏步地走出隔間。


  穆少陽的眼珠子一直跟著她移動而移動,她出去后,才落到小雙身上,一臉無感地說:「我不追究你,但你要記住一件事——她當時是竭盡全力救你於危難。你既已說自己心念恩情,便是知道如何是好。我亦不復多言了。」


  小雙先是詫異,而後面露慚愧之色,答道:「我……」但帝君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出去后的菁菁神不守舍地到了公司天台,又神不守舍地走到護欄邊,再神不守舍地雙手撐在護欄上,最後神不守舍地跨上去。「發神經。裝什麼悲情女主角。」她心念道,自己當然不會跳下去,只是上來透透氣罷了。心裡竟然覺得有點痛,那痛如同一根細針不斷地戳心,一絲一絲地,一緩一緩地,就是不讓你流血,卻折磨你的真心。


  他對小雙有意,想想都覺得來氣。他定是看上小雙年輕漂亮,天真可愛,好一個色老頭!隨後又開始泄氣沮喪,比年紀自己都快奔三了,比美麗自己還不夠靈動可愛,比個性自己剛氣十足。什麼未婚妻,他不愛,就只是徒有虛名。怪自己看太多古裝劇,還要是悲劇。這種因媒妁之言而悲劇收場的婚姻,她最鄙視了。再抬頭望了望藍藍的天空,天地糊塗,將紅線錯綁兩人。


  她從小就被教導禮讓的重要性,以前讀幼兒園的時候,常常把玩具讓給人。不過她天性倔,該是自己的玩具她不會相讓,除非有正當理由。現在正當理由有了,雅婷的忠告也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盯著天空許久,最後得出結論:成全他人,砍斷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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