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安排的夢境和自然的夢境有很大不同。正常情況下做了噩夢，情緒都會縮小化，並不那麼真實。而安排的夢境會讓你忘記所有現實，你以為你夢中的一切就是真實。情緒也會被極致化。
這也是為什麼，從小到大並不是沒有做過噩夢的徐曉莜會在前面幾次噩夢中被折磨得不堪忍受。
亘古的重複，能讓徐曉莜崩潰難受的無非是失去，失去一切所在乎的人。以前的記憶部分消失，留下的，只是狐王刻意安排的東西。
徐曉莜在夢境之中不停的掙扎，狐王非常惡趣味，他分外喜歡徐曉莜痛苦的樣子，不厭其煩地欣賞。
真是，太棒了——讓他不高興的人就該墮入地獄的深淵！
狐族長老在寢殿外惴惴不安，他很擔心，發生某些事情，他絕對不能接受。他不斷的請求見到狐王，卻始終被拒絕。
不安，被迅速放大，甚至，將老朋友的請求放置一邊。
「你是誰？」林源身上傷痕纍纍，問話的是李靖宇。
「我是狐族長老，而你們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裡。可惜，你們就這點實力嗎？」說到這裡，狐族長老不屑的笑了。
「莜莜在哪兒？」思念無時無刻不在侵襲。林源忍住渾身疲憊，一把抓住狐族長老的衣領！
「你問這個有用嗎？廢物！」狐族長老臉色一變，揮手打開林源，「就你們這樣的實力，怎麼去救你們想救的人。不妨告訴你，她正在我王的寢殿。」
寢殿這種名詞，向來帶著曖昧的氣息。
「你為什麼會告訴我們這個！？」林源暫時失去冷靜，可是，李靖宇並不是傻子。他是狐族長老，狐王找了徐曉莜，他為什麼會告訴他們？依照狐狸的狡猾，很可能是一個陷阱！
「你不要想的太多了，我想殺了你們輕而易舉，還設置什麼陷阱！」狐族長老不屑地看著李靖宇和林源，「徐曉莜那個女人配不上我王，你們趕緊帶她離開！否則，我不介意殺了她！」
現在狐族長老只希望徐曉莜能夠趕快離開，真的是引狼入室。徐曉莜是六陰之體，對妖怪好處多多，他怎麼會把她帶回狐族，還被狐王看見。現在想將人扔出去，都沒有辦法。
「你說什麼？沒有莜莜配不上的人！倒是你們那個所謂的狐王，未必配得上莜莜！」視若珍寶的人被人棄如蔽履，林源很生氣，如同青年小夥子一樣衝動的想要找人理論。
雖然，他也確實是青年小夥子。但是，到底心智比別人成熟。這樣，總會惹人笑話。
狐族長老的脾氣也被激上去了，眼神一厲，轉身便想開打！
「胡寧！」熟悉的聲音懶洋洋的，狐王出現在了空中。
「王。」狐族長老行禮。
狐王看了眼胡寧，再看了眼林源他們，隨後，將徐曉莜扔出來，「你們滾吧！」
李靖宇和林源都很詫異，聽狐族長老的語氣，似乎狐王很重視徐曉莜，怎麼會輕而易舉的將人交出來？而且，當初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把徐曉莜帶過來，現在只是為了考驗考驗他們嗎？人到了，就可以放了徐曉莜。
害怕有意外或者是狐王的陰謀，林源將徐曉莜好好地檢查了一遍，最後，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現。
「王？」更意外的是狐族長老，這是什麼伸展開？
誰知狐王只是冷冷地看了狐族長老一眼，然後呡唇對他說：「來本王寢殿。」
剛剛回到林源和李靖宇身邊的徐曉莜很沉默，她和狐王達成了協議，儘管之前被折磨得很慘，但是後來，她看出了問題的關鍵點，及時抓住機會。
事情其實很簡單，狐王和狐族長老一直互相喜歡著。可惜，智商很高，情商卻相當一般，或許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弱智了，千百年，都沒看出對方的心意，各自小心翼翼地暗戀著，其中還生出許多誤會。
徐曉莜闡明一切，她不是狐族長老喜歡的人，便足以讓狐王消除對她的敵意。後來幫著狐王分析，總算解決一切，還得到狐王的一些好處。
最後，她在留下和離開之前猶豫很久。狐王答應她，無論是留下還是離開都可以。徐曉莜一直在後面默默看著，看著林源傷痕纍纍的模樣，徐曉莜忍不住的心疼，夢裡的場景不停地反覆浮現在眼前。
她想退縮，想逃避。可是，林源都那麼有勇氣，她沒有資格懦弱。
無論什麼，都要一起面對。她已經連累了林源，還沒來得及給報酬。至少，在剩下的日子裡，她要幫助林源度過難關。
林源沒有多少日子了，這件事情，她一直記著！
因為之前的逃避，才會有現在狼狽不堪的林源和李靖宇，徐曉莜很慚愧，幾乎無言面對他們。
林源卻很激動，緊緊的抱住徐曉莜，唯恐她再一次消失。很多時候，只要失去，才會知道到底有多麼珍貴。林源一直知道自己喜歡徐曉莜，但從來不知道，他已經到了離不開她的地步。
「我們回去吧！」李靖宇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臉色不是很好，他還沒有追求到徐思雅呢！這兩人都是完全沒顧忌。
不知道人類有一樣特長叫做嫉妒嗎？
林源點點頭，他害怕徐曉莜遇到危險。之前自己孤身一人沒事，但是，他不能讓徐曉莜受傷。還好李靖宇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不然一定鬱卒。合著他連一個人都算不上。
進入之間就準備了聯繫外界的設備，李靖宇暗下設備上的紅燈，留在外面的四大家族的族長便算是接到了消息。
「看來你們的速度很快？怎麼，人找著了？」妖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眼神有點遺憾，怎麼，就沒有人死在其中呢！
「找到了。」李靖宇淡淡地回答，妖王的意思他大概能猜到一點，不過，很可惜，他們不僅沒有死亡，還得到不小的修為提升，更上一層樓。
妖族強盛，人類也不是好欺負的。妖王最後寒著臉把他們送出去。
徐曉莜和林源一起去了林家再次檢查，狐王的舉止太過異常，讓林源放不下心。儘管徐曉莜解釋，但是林源還是認為狐狸狡詐，不能相信。
只有在乎，才會不放心。
對於這次算是對四大家族挑釁的行為，往大了說，很嚴重，可是，往小了說，也無足輕重。四大家族並不是很在意，直到徐曉莜說出一件事。
「狐族長老說他是幫一個老朋友的忙，我懷疑，那個老朋友是長生組織的人。只有他們，才有動機能力做這件事情。」
長生組織最近幾年可以說是很猖狂，上一次李家大行動，狠狠地打擊了他。可是，背後的主人一直不曾露面，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覺得那個組織就那麼完了。
所以，瞬間被四大組織重視起來。
林源徐曉莜也成了重點保護對象，長生組織似乎對他們很感興趣，而這顯然不是沒有目的的。
或許是在妖界得到太多好處，林源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什麼學習上課本來徐曉莜喜歡作為學生也應該做的事情，徐曉莜必須統統放下，照顧林源。
她和林源在一起，遇到什麼突髮狀況，總不至於太無助。
大概是第三天的晚上，林源終於覺得水到渠成，開始突破。可是，漸漸的，似乎少了一點什麼。那時候，已經來不及停止。
一旦開始，就面臨著兩個結果，成功或者失敗，他不接受中途退出。
徐曉莜心裡焦急，卻只能在那裡陪著他。據李靖宇所說，這個是無法用人力所干涉的。所以，即使林爺爺到了也沒用，只能靠他自己。
不得不說，林源太著急。他自以為的圓滿終究欠了一絲。即使是那麼一絲，也不是好承受的！
林源整個身體都是紅的，似乎被蒸汽熏烤。徐曉莜擔心地看著，卻不知道自己改做些什麼。
「啊！」林源貌似很痛苦，忍不住喊出來。他現在的樣子，青筋暴起，全身通紅，像極了電視中人走火入魔的跡象。
徐曉莜想辦法聯繫到林爺爺，林爺爺沒想到林源這麼大主意，突破不和他打一聲招呼，就自己進行，匆匆趕來。可惜，已經晚了！
「林源！！」不知見識過多少大場面的林爺爺臉色不禁變了。林源的父母都死了，修真家族是完整的，也是殘缺的。林源和林瀟是他唯一剩下的血脈。而林源一死，林瀟又能活的了多久呢？
「爺爺，他怎麼樣，不會有事的吧？」徐曉莜擔心地問，滿眼期待，渴求林爺爺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但是，她註定失望。
林爺爺哀傷的搖了搖頭，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他有多久，沒這麼難過了？
「林源！」徐曉莜大聲喊了一聲，希望林源可以聽見她的聲音。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剛才的那聲呼喚中，已經包含了所有！
林源哪裡有聽得見呢？只是靈魂確確實實的顫抖了一下。他是至陽之體，平常似乎對鬼怪的震懾力很大，實際上，他突破的時候，不斷地受烈火焚燒炙烤。
突破開始沒有多久，他就知道自己急了，但是，沒有返回的餘地。他高看了自己，但是，一切已成定局。
果然，越來越難受，越來越難以支撐。
就在最後一刻，林源的身體似乎都要破碎，林爺爺不忍心的閉上眼，徐曉莜搖著頭，看著林源，一眼都不想分離。
一道金光浮現，金色的液體澆滅了林源身上的火，林源渾身似乎都得到了升華。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林源，和以前微微不同的林源。
「你成功了？」徐曉莜的聲音包含著驚喜，不可置信地問？
林爺爺也睜開眼睛，詫異地看著林源。
林源點點頭，「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很難受，當時已經覺得自己完了。忽然，一股很舒服的水布滿全身，澆滅了火。那股水，甚至融入了身體。」
「水？什麼水？」對於林源的情況，林爺爺很驚喜。喜過後自然想知道林源是怎麼轉危為安的。
「我也不知道。」林源搖搖頭，當時，他的意志都快崩潰，感覺也迷迷糊糊的。
「是金色的液體。」看到全程的徐曉莜突然開口。
「金色的液體？」林源是九陽之體，也就是說，是至剛至陽，有什麼能澆滅他的火？最關鍵的是，澆了火之後，林源不但沒有受損，還更進一步。
徐曉莜沉默很久，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林源說：「你還記得段雅欣的眼淚嗎？」除了紅色的珠子，還有金色的液體，和這次的簡直一模一樣。
林源也想起來了，把整件事情告訴了林源爺爺。
這次的事情很重要，林源爺爺翻了書，最後終於得出結論，是功德。
平常修道之人也會做很多事情積德，積的就是功德。但是，很少遇到功德實質化，也就沒有什麼作用了。除非，是針對下輩子。
純粹做好事的道士漸漸減少。「只是形態為什麼是水呢？」徐曉莜有點好奇。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功德便是至善，以水的形態出現倒是不足為奇。還有，道教的教義其實就是水。」
水這個字包含了很多，利萬物而不爭只是其中之一。
「原來是這樣，那以後，可以多做做好事。或許可以在關鍵時候救命！」徐曉莜說。看起來似乎很物質。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這個職業高危，是和危險掛鉤的。
段雅欣是個善良的人，被迫走了極端。還好得到林源幫助，她也感激流下功德。換做其他什麼人，只怕什麼都不會有的。
「小丫頭說的不錯，原來是我們理解錯了。其實，能得到功德的人很少，很多道士得到的都是陰德，是自然積累，而不是通過別人感激。只是，有機會嘗試嘗試，對你也是磨鍊。」以後是要繼承四大家族之一的人，自然不能修為低微。
「爺爺，我知道了。」林源點點頭，剛突破，心裡很多感受，不知如何訴說。只一點，他是感激段雅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