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篝火晚會(四)
軍師見兩人扭作一團,眼裡很不悅,冷著聲音道:「不能喝又何必要逞強?一個女孩子,怎的這樣不知自愛?」
軍師的眼裡閃過一絲鄙夷,他原本還對溫婉有幾分改觀,見溫婉現在的樣子,所有的看法又都回到了最初。
溫婉哪裡管的了軍師對自己的不滿,她被大當家擒住雙手行動受限,嘴裡仍然念念有詞,還嚷嚷著要繼續喝。
大當家有些哭笑不得,一邊是自己軍師的不滿,一邊是一個賣醉的小丫頭,他也覺得頭疼了。
「慕楓,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她都醉成這樣了,你說了她也聽不見。」
軍師白了他一眼,竟直接轉身拂袖而去,眼不見為凈。
大當家無奈地聳聳肩,嘴裡小聲念叨:「慕楓,你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壞了……」
而大當家眼裡的笑意卻更濃了,能夠惹得了他的軍師生這麼大的氣,溫婉倒是這麼久以來的第一人。
不管溫婉在軍師的心目中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總之她是成功地讓軍師對她有了區別於旁人的對待。
大當家正愁該拿這個醉女人怎麼辦,溫婉聽到壩子中央大家唱歌跳舞的聲音,也不知是哪裡來的精神竟像瞬間清醒般,拖著大當家就要一起去跳舞。大當家一陣無力,喝醉的女人果然是少了一根筋,估計被人輕易賣了也不會知道。大當家無奈地搖著頭,只能任由溫婉拉著自己衝到壩子中央又唱又跳。
這樣歡快的時刻,早已不分尊卑,大家都圍成一個大圈子,合著鼓點歡快地跳著,尤其是圍在中間的小孩子,一個二個尖叫著,吆喝著,舞著,整個寨子燈火通明,都沉浸在歡樂之中。
溫婉完全不懂大家跳的舞步,她只是憑著自己的意識在舞動著,更像是現代蹦迪的感覺。溫婉跳的很野性,加之酒精作用,她的眼神全然嫵媚,竟讓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看痴了,一個二個都停下來圍成圈看溫婉一個人表演,鼓點更急,溫婉也舞得更狂野,大家都在為溫婉鼓掌,就連在場的婦人都不由感嘆,溫婉如精靈般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大當家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他盯著溫婉的動作,眼神複雜,這樣的一個女子,身體和靈魂給人的感覺竟如此不同,醉著和醒著完全像是兩個人,是什麼樣的女子會如此矛盾又如此讓人著迷?她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里又有什麼樣的目的?
短短几日的相處,他自是知道溫婉的話漏洞百出,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斷定溫婉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此女子並非像慕楓所說是朝廷派來的,她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氣質是有別於眾人的,有時候甚至讓大當家覺得溫婉是特別的,她可以很快地融入這個圈子,而大家卻不能輕易地走進她的世界。
溫婉舞了一陣,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她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出了一身汗她似乎清醒了不少,溫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似乎太出格,她對著眾人欠欠身,笑得有些尷尬,溫婉心裡一陣懊惱,看來自己喝了點酒又得意忘形了。
沒想到大家對於溫婉的舉動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反而是喜歡的不得了,見她停下來,連之前溫婉心裡暗自敬佩的蕭大嫂也主動過來和她搭話,她拉著溫婉的手,笑著道:「沒想到大當家帶回來的婉婉姑娘如此善舞,倒讓大家開眼界了,婉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連舞也跳的這麼好,只是不知婉姑娘這跳的是什麼舞?如玉長這麼大倒是第一次見著,真是稀罕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見,舞得好啊!」
蕭大嫂說完,又有幾個婦人圍上來附和道。
溫婉見大家的眼裡非但沒有詫異,反倒是對自己的舞蹈感了興趣,溫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這裡的人,還真是包容。
溫婉被大伙兒拉著嘰嘰喳喳了一番,溫婉對大家的問話都答得很客氣,漸漸的也被大家的熱情所感染,她不禁在心裡感嘆,黑風寨還真是一個特別的地方,連這裡的人都比她想象中要開放得多。
大家對於自己不熟悉的事物只是好奇,並且會主動求教,完全不會排斥或者是嫉妒,這讓溫婉心裡一暖,也許黑風寨真的並非她想得那樣單純只是個土匪窩,可是朝廷又為何會容不下這裡?溫婉心中仍然有很多疑惑。
大家鬧了一陣子,溫婉答應有空之後教大夥跳那段舞蹈,眾人才慢慢散去,待眾人散去后,壩子里突然安靜下來,偌大的空間,除了火把的滋滋聲,便是山間小蟲的叫聲,溫婉的心也一下子靜了下來,她才突然發現尋不著大當家的蹤跡。
她四處望了望,終於在寨子東側的一個屋頂上見到了大當家的身影,大當家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屋頂欣賞月色。溫婉望著大當家的背影,仍舊是一襲白衣,在這樣的夜晚,竟覺得有一絲難得的落寞。
男子的背影是那樣清冷,彷彿已經深深地嵌入這夜色中,融為一體,竟讓溫婉心裡莫名一疼。
今夜正好是月圓之夜,月亮又大又圓,高高地掛於天際,在這空曠的山野之地,倒讓溫婉突然有些想家了,她也順著屋子旁邊的梯子爬到了屋頂,坐在大當家的身旁。
大當家察覺到身旁有人坐下,也知道來人是溫婉,他並沒有任何動作,依然是抬頭看著月亮,偶爾拿過身旁的酒罈喝上一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溫婉坐在一旁也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月亮,她突然有些傷感,她在現代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看過月亮了?每天都在忙著工作,不停的應酬,即便是空閑下來也是約上三五好友在娛樂場所鬼混什麼的,她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這樣沉澱自己。
溫婉想著想著,突然特別想現代的一切,還有她的父母,不知道他們都怎麼樣?自己突然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對他們來說一定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吧?
溫婉想著想著,竟然哭出聲來,她把頭埋在指縫裡,輕聲飲泣。
大當家聽到溫婉的哭聲,如夢初醒,他詫異地看著溫婉,問道:「怎麼突然哭了?」
溫婉抹了抹眼淚,迎上大當家疑惑的目光,勉強扯出一抹笑,說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家了,想父親母親……」
大當家瞭然,他當然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滋味,月圓人卻未團圓,他拿起酒罈大大地喝了一口,輕聲說道:「我也會有想父親母親的時候,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好……」
大當家的語氣難得有一絲寂寥,臉上也顯出惆悵。